作者:龙井茶香蛋
他稍微猜过那二人身份。
听说民间有个近几年才出现的神秘组织,行事作风颇不拘小节,他们不为名不为利,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却在百姓之间拥有极大的名望。
他们杀过贪官,翻过冤案,救过人行过善,却从不说自己图的是什么。
他们叫做“暗阁”。
就在此时,有将士来报:“将军!我们去打扫赵家姐弟住处时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拿走那些银子!咱们还的那几个箱子原封不动就在他们卧室里放着,还,还留了条子……”
副将心急地问:“写了什么?”
那将士眼中升起水雾:“写的是——请平安归来。”
朝廷补给的军需前两天送到了,霍锦和第一时间收拾出银子还给赵英,并郑重谢他雪中送炭之情,当时那二人很干脆的收下银子,没想到……
“管他是谁呢,边关相助之情,我霍锦和记住了。”
副将也跟着在旁坐下:“我老许也记住了,那么多银子,他们说给就给。”
霍锦和幽幽道:“何止是银子。”
他问副将:“你真觉得咱们帮忙送礼遇到蛮族,是巧合?”
副将陷入沉思,霍锦和亦然。
正午的阳光逐渐热烈,他在边关紧张的日子里难得偷得半日闲,却发现自己竟时不时想起那个坏脾气的赵落月。
她说自己是犯了错受罚才到边关的,会是什么错呢?
……
京城,惠王殿下痛失嫡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大街,萧允铭仍旧没有找到凶手,朝堂上被皇帝骂了几句,下朝后他形单影只,接受官员们同情的注视。
第六百二十一章 会咬人的狗不叫
自从他被封王,原本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官员待他的态度都冷了许多,何况那些本就不怎么熟悉的人。
萧允铭捏紧拳头,昂首挺胸,仍旧骄傲的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萧允知慢他几步正被郑廉叫住。
“太子难道就不想问问云舒如何了?”
萧允知转身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郑大人说笑了,别告诉孤您还不知道她在鲁南都做了些什么。”
郑家铺子满天下,他并不觉得郑云舒联合萧允铭帮着冒他之名坑杀百姓的事情能瞒得住郑廉,不过就是故作不知罢了。
郑廉背着手,气势丝毫不输眼前的太子殿下:“云舒还小,行事难免冲动了些,但夫妻哪有隔夜仇,她都这样了,难道太子还不解气?”
萧允知好笑道:“听郑大人的意思,莫非觉得云舒这般乃是孤刻意为之?”
不是觉得,郑廉早就认定郑云舒的疯病是人为。
这几日,那位琇神医也说了,病易治,毒难解。
郑廉还未回答,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不悦转头,并无意外地看见了霍镇南的脸——放眼朝中,除了这老匹夫,还有谁敢对他不敬?
霍镇南看郑廉也很不爽,并且先下口为强:“我当是谁走路不长眼,堵在路中间,原是郑大人。”
“怎么,这么宽的道儿不够您走,是指望其他人飞过去呢?”
郑廉掩下面上不快:“我确实没想到霍大人走得这么急,连人都看不见。”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走得快还不看路,撞到人不道歉反倒讲究旁人的错处。
霍镇南翻个白眼,最不耐烦郑廉这幅阴阳怪气的嘴脸,有话不直说,偏要人琢磨:“我找我女婿有事儿,怎么,大老远就看见你拉着他不放,莫不是倚老卖老欺负人呢?”
郑廉蹙眉:女婿?这老东西怕是忘了谁才是太子妃!
他眯起眼:“不过是同太子聊了聊等会去看看云舒的事情。”
萧允知看了眼周围几个进退两难的官员,心想郑廉特意在这些人面前提起,是算计着他不好意思当众拒绝吗?
他神色未变,语气冷淡:“不去。”
郑廉目光沉沉将他看着,霍镇南上前一步:“今儿去不了,陛下让太子跟我去审犯人呢。”
郑廉又转而看向霍镇南:“审犯人?”
霍镇南似乎不小心嘴快了一下:“就是鲁南那个何郡守……你问这个干什么?”
说完就神神秘秘拉着萧允知走了。
郑廉也继续踩着那不紧不慢的步子往郑家马车处走,上车前还被萧允知身旁的霍镇南瞪了眼。
为他准备马车的郑友德瞧见后挤眉弄眼道:“太子最近倒是和霍家关系越发好了,只是认下的女儿,还真当自己是正经岳父?”
“那五皇子也是没用,明明他才是正儿八经的霍家女婿,啧啧啧啧啧。”
郑廉没说话,只是掀开车帘坐了进去:“回府。”
太子这般控制不住喜怒,反而让他更放心。
向来会咬人的狗不叫。
太子的城府,显然还远远不够。
第六百二十二章 你们倒是问啊
后头萧允知和霍镇南也上了车。
霍镇南正不解问:“你就这么和郑廉撕破脸,不怕他背后给你小鞋穿?”
萧允知笑眯眯给他倒茶:“早晚的事儿,再说,不给他点刺激,怎么能逼他动手?”
拉开抽屉,他还很熟练的拿出一盘果干。
说来有趣,这位不拘小节的前任将军竟有爱吃甜食的喜好,而且口味偏好和锦绣差不多。
萧允知若有所思:“郑廉太谨慎了,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早已习惯不露痕迹,想让他露出破绽,可不得刺激刺激。”
霍镇南动作迅速给自己塞了块果脯,说话还挺吐词清晰:“所以你才故意让我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何郡守?”
萧允知拱手:“正是。”
“何郡守乃是鲁南事件从头到尾的参与者,他要是全都招了,郑云舒的所作所为就再也瞒不住了。”
霍镇南嚼了几下,将果脯换到另一边:“但是萧,咳咳,陛下似乎是想息事宁人,并不打算让何郡守把萧五干的事情抖出来?”
说完他就极为嫌弃: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萧渊明这幅作态,不管是女人还是儿女的事情,全都处理的一塌糊涂。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早晚要因此吃苦头!
好歹是萧允知他爹,霍镇南厚道的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况且在鲁南的时候,你不是坑了那郡守一回吗?”
“他还会相信你,去反咬萧五一口吗?”
萧允知贴心的给霍镇南倒了杯茶,这才慢悠悠道:“他会不会不重要,郑廉信不信才是关键。”
霍镇南接过茶:“你是说……”
萧允知笑而不语:“又要劳烦岳父大人相助了。”
刑部大牢有两位主事者。
一位姓陈,乃是霍镇南往年亲信,为人刚正不阿。
另一位姓张,也就是张良媛的父亲。
张良媛小厨房那下毒的婢女已经招了,张大人是谁的人也就不言而喻。
张大人既然会在萧允铭的授意下将人安插到太子府,甚至都敢给当朝太子下毒了,自然不会放任一个知晓五皇子罪行的人好端端熬过刑狱。
若非陈大人多次阻拦,那何郡守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何能自己也挺难,内心深处他并不相信太子会放他一马。
在鲁南那会儿,他差点就死在愤怒的百姓手中,太子也就勉强给他留了一口气带回京,只要五皇子给他点希望,他发誓自己一定立刻倒戈!
但是进了刑部大牢之后这些官差压根就没问过他任何问题!
最开始吧,他想保留一点节气,显得自己不那么怂,可人家二话不说,直接用刑!
他刚挨了几下就吃不消了,奈何就算他哭喊着说“我招,我什么都招”,人家就跟听不见似的,一门心思专心用刑!
在他挨打的时候,有位相貌严肃的陈大人会和主张用刑的张大人争辩。
一个说这是屈打成招,一个说他狡诈成性不打不招,不打那招了也是假的。
何能觉得自己太憋屈,没过几天已经只能在牢里哭着表忠心:“你们问啊,你们倒是问啊!我什么都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求求你们了快问吧!”
第六百二十三章 畏罪自尽
陈大人比较忙,手上的案子多不能时时关注着他这里,所以经常是他挨打到一半那位陈大人才来阻止,还很好心的找人来给他治伤。
问题是他根本等不到伤口愈合,下回陈大人不在,他还得受罪!
有时候何能都在想:与其这样生不如死的还不如干脆打死他算了!
他其实也就是想想而已,能活着谁想死啊?
可今儿,陈大人没来。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张大人亲自将他脑袋从门口方向转了回来:“等什么呢?陈大人吗?”
何能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想,今晚上药的时候肯定特别疼吧?
张大人的笑容十分诡异:“陈大人今天不会来了。”
何能没来得及问句“为什么”,因为他的脖子被勒住了。
直到断气他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不问呢?问他做了什么,问他犯了什么错,万一他有悔悟之心了呢?
弥留之际,他好像看见了许多人,许多他不记得姓名的衣衫褴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