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第132章

作者:沧海明珠 标签: 古代言情

  忘忧认真思量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忙问:“你是何妈妈未过门的儿媳妇?”

  “是的。奴婢的父亲临终之前把奴婢托付给了何家。正好何大嫂去年刚没了,何妈妈也舍不得把我聘出去,就做主把我许给何大哥。”

  “这是好事,奶娘是个宽厚仁慈的人,何大哥也老实巴交的。你后半辈子的日子也算是安稳可靠了。”

  秋容笑着说是,看她满面含羞的样子,忘忧知道她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何妈妈带着张仲桓进来,笑问。

  “说些家常话。”忘忧坐直了身子朝张仲桓点了点头,指着对面的榻席,说:“张先生请坐。”

  张仲桓愣了一下,笑问:“今儿这么客气?倒是叫我有些不适应了。”

  忘忧笑了笑,又吩咐秋容:“去给张先生端茶来。”

  秋容应声下去,张仲桓忙拱手说:“东家有话尽管吩咐。”

  “无非是西偏院白姑娘的事情。我刚给她诊过脉回来,想着要给她调药方,又有些疑惑,所以请你来一起斟酌一下。”

  张仲桓疑惑地问:“之前的药方就很好,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她的隐疾就好了七成。为何还要调整药方?”

  “接下来的医治有两个方向,第一,彻底祛除她的腋臭,让她跟常人一样。第二呢,不彻底祛除,留一丝体香给她,让她成为时间少见的奇女子。”

  张仲桓一听这话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问:“真的可以做到?”

  “我只有七成的把握。”

  “七成!”张仲桓更加兴奋,在屋里转了两圈,说:“那就是可行了?”

  “你别太乐观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先跟病患的家人商量一下?”

  “好,自然是要商量的。但我敢笃定,他们会选第二种。”张仲桓信誓旦旦地说:“如此,我们还可以再多要一笔银子。”

  何妈妈笑道:“张先生动不动就说银子,弄得咱们好像都跟着钻进了钱眼儿里了。”

  忘忧却皱眉问:“为何?难道做一个正常人不好吗?”

  “正常人?”张仲桓冷笑摇头,叹道:“如果白家人想让这个姑娘当正常人,怎么会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

  “这个白家是怎么找到你的?”忘忧忽然转了话题。

  “自然是通过贤王府。我是贤王府的常客啊!王妃和世子夫人身体有所不适的时候,都不愿意传召太医院的人,所以我常在贤王府走动,这个你是知道的啊!”

  “白家跟王妃有来往?”忘忧又问。

  “王妃年纪大了,不怎么管这些事情。王府的中馈是世子夫人在打理着。世子夫人是扬州人,跟白家人认识也在常理之中。”张仲桓纳闷地问:“东家怎么忽然问起这些事情来?”

  “果然!他们是想教养一个世间绝色的女子,让她天赋异禀,又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然后送进宫里去服侍天子!这样的女子在天子身侧服侍,他们自然也获益良多。按道理盐商之女身份不够,即便入宫也难站住脚,可若是有贤王府做后盾,再加上这样的才貌,即便不能做贵妃,但妃位也是唾手可得。”忘忧低声叹道。

  “送进宫?”张仲桓一愣,继而明白了忘忧的意思。可他更知道天子跟忘忧之间的情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122章 算诊金,以退为进

  张仲桓赶紧的起身离坐,并指天发誓:“求东家明察,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我怎么可能贪图她那万把两银子的好处去给您添堵呢!”

  “我没怪你。”忘忧轻笑着摆摆手,示意张仲桓坐下,“你这个人虽然贪财,但心眼儿不坏。也想不出这么多弯弯绕来。这事儿,只怕你也是其中的一颗棋子。”

  “您是说世子夫人?”张仲桓疑惑地问。

  “我什么也没说,你就别乱猜了。”忘忧摇了摇头,又对何妈妈说:“取纸笔来,我跟张先生商量一下药方。”

  张仲桓满腹心事,跟忘忧谈论药方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心里一直默默地想着这事儿该如何收场。如果真的是贤王世子夫人蓝氏借着自己把白家这位姑娘送到忘忧的身边来,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把这样一个把柄送到忘忧的手里,是故意的,还是别无选择?如果是故意的,她想让忘忧知难而退还是想拉着忘忧上他们那条船?那么自己呢?仅仅是他们过墙的那道梯子吗?

  忘忧把改过两边的药方送到张仲桓面前,叹道:“老张,别想了。那些大人物们做事,不是咱们能想得透的。”

  张仲桓接过药方却没心思看,只问:“那东家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告诉陛下,让陛下拿主意?”

  “拿什么主意?八字没一撇呢,一切只是猜测而已。”忘忧伸手点了点药方,“你且看看这个,这才是眼前实实在在的事情,我还指望着你再去找白家多要一笔银子呢。”

  “这没问题啊!”张仲桓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咬牙说:“这件事交给我!看我不狠狠地敲他一笔!”

  “行啦,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啊。”忘忧笑着起身,把手里的药方子递给张仲桓,又劝道:“我们是医者,医者需怀仁人之心。人家求道门上找咱们治病,咱们就拿钱治病就好了。多余的事情,生气也没用。”

  张仲桓答应着出门来,在廊下被风一吹,顿觉脊背生凉。他游走于江湖,习惯了以利弊衡量,却忘了利益是最容易迷惑人心的东西。很多人自以为凌驾于利弊之上左右权衡,却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利弊左右,沦为一场机关算计的棋子。

  就像是现在的自己。

  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后,张仲桓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并暗暗地自责,还自作聪明不?以为一两万两银子是那么好赚的?

  张仲桓回自己的屋里之后没急着配药,而是把自己关起来焚香静坐,好好地斟酌了一番。

  之后他决定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天子。

  他知道,如果配合贤王世子夫人和白家,他会得到很大一笔钱和很大的特权,以白家之富有和贤王府之权势,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

  然而张仲桓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少年不可欺。

  天子犹年少,所以贤王府才权势滔天。

  天子犹年少,所以盐商白家才敢明着算计。

  可是天子不会一直年少,他很快就能长大。而且以张仲桓对天子的认知,那个羸弱少年有一颗熊熊之心,绝不会屈服在这些人之下。当前的算计他或许懵懂不知,也或许明明知道却无法摆脱。但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真正的天子,凌驾于万人万物之上的天子。

  张仲桓打定主意之后,把药方折叠起来贴身放好,收拾了一下出门去找白荆乐。

  白荆乐早就知道自家闺女身上的臭味已经消除了十之七八,却完全没想到还能达到他最初的目的他在白敏姝十岁的时候开始用各种补品香料,银子如流水一样花出去,目的就是想让自带体香。女子天生丽质者不少见,若天生丽质又自带异香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尤物。自古以来便有风流才子撰写美女谱,那些史上留名的香艳美女不仅仅是容貌好,体格风骚,更自带一种旁人不能及的好处。

  白荆乐有钱,身边有各种美丽的女人给他生孩子,庶子庶女他有数十个。白敏姝是最出挑的一个,所以他在她的身上花费了许多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功夫用下去,事情却出了岔子,体香没养成,倒是养成了体臭。

  直到贤王府世子夫人介绍了张仲桓这个医仙,又通过张仲桓搭上陛下身边的忘忧之后,白荆乐每天都在想只要能把白敏姝身上的错误纠正过来就行,只要她不是那个一出汗就臭气熏天的人,单单凭着她的容貌才华,也能为自己博得一些好处。

  然而当他听张仲桓说,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有两种后,他毅然决然的选了第二种。

  “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让我圆梦就好。五年了!我在这孩子身上花费的银子跟水一样,酸豆算不清楚。到了最后这紧要关头,若说前功尽弃,我是千般万般不甘心的。张先生,请您务必转告林姑娘,只要她能把这事儿办成了,我孝敬她两个盐庄。”白荆乐伸出两根手指说。

  “行,您这话我一定带到。”张仲桓点了点头,又冷笑道“不过,她愿不愿意,我就不能保证了。”

  白荆乐忙笑道:“哟,话别这么说呀。既然张先生您能代她来,就一定能做这个主。就算您不能做主,也能替我说几句好话儿不是?张先生,白某请教您,要怎么样林姑娘才能愿意呢?”

  “这个我还真是不好说,白大当家的能拿出最大的诚意是什么?不如你先说说,我再回去跟林姑娘说?”

  白荆乐狠了狠心,说:“两万两银子外加两个盐庄。如何?”

  “你们明明知道林姑娘是天子身边的人,你们还如今她什么都知道了!你说”

  “三个盐庄!两万两银子加三个盐庄,张先生,真的不能再多了。天子是天下人的天子,不是林姑娘一个人的。就算没有我家姝儿,也一样会有旁人。农户家一年多收成千把斤粮食尚且都想买一房妾室,何况天家?”白荆乐低声说道。

  “这些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到外面胡说去。到时候因祸上身也未可知呢。”张仲桓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白荆乐起身相送,又给陆管家使了个眼色并一再叮嘱:“张先生,拜托了。”

  陆管家送张仲桓出来,又塞了一卷银票,悄声说道:“张先生,我们家姑娘的事儿还得拜托你呀!之前话没说透,有些话我也不好开口。如今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我索性就直说了若是林姑娘能帮我们家姑娘一把,将来她们两个人也能够互相照应不是?”

  张仲桓盯着陆管家又干笑几声,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叹道:“你们这般的打算可真是好得很。”

  “张先生,我这可是真心话。”陆管家忙说。

  “自然是真心话,我晓得。”张仲桓笑着点了点头,上了自家的马车。

  第二日一早,张仲桓按照忘忧的药方给白敏姝换了蒸浴的汤药以及内服的丸药。至下午,周氏便把两万两银票送到了张仲桓的手里,并说盐庄的契约还需要户部的一些手续,但请放心三日之后一定奉上。

  张仲桓也不跟周氏废话,送银票,他只管收下,三日后盐庄的契约送到,他也照样收下。只是收下之后,他把之前收到的银票都放到一起装到一个小匣子里锁起来,想着找个机会进宫一并呈送到天子面前。

  然而张仲桓只是个闲散之人,之前能有进宫的机会也无非是借着赵承泓的面子。而这件事情牵扯到赵承泓的夫人。他自然不能求助赵承泓。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为难。

  正在张仲桓为难之时,上天眷顾,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赵祯又悄悄地出宫来了。

  赵祯这次出宫心里很是着急,因为忘忧送进宫里的那棵紫苏蔫儿了。

  说起来这也不过是一个中午的事情,赵祯下朝时还觉得那棵紫苏在阳光下迎风摇曳,等他五睡一觉醒来却发现紫苏的叶子蔫儿了吧唧的没了精神,于是又吩咐陈常禄浇水,然而到了傍晚,紫苏的叶子不仅没有缓过来,反而发黄了,掉了好几片。

  于是赵祯把陈常禄骂了一顿,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自己则命宋嬷嬷带着那盆紫苏悄悄地出宫来找忘忧。

  “你浇水太多了!”忘忧把那棵紫苏从花盆里拔出来给赵祯看,又无奈的叹道,“瞧瞧,这根儿都烂了,还怎么活呢?”

  赵祯皱眉说:“我已经吩咐他们好生照看了!谁知道这些蠢材居然”

  忘忧把那棵紫苏从花盆里挖出来至廊檐下的花坛里随便挖了个坑在进去,又说:“陛下别责怪他们了,他们也是好心。想着多浇水是没错的。可却忘了凡事总要有个度,过度了,便是害了它。”

  “那就种在这里了?”赵祯纳闷的问。

  “原本是我想错了,这本就是野生的,怎么能跟那些名贵花草一样用盆栽呢,没得害了它。”忘忧说着,进屋去洗手。

  赵祯也抹了一手的泥,便弯腰跟她一起洗,两个人的手在铜盆里拉扯着,忘忧忍不住笑着甩开:“陛下别闹了!”

  “哪儿就闹了?”赵祯攥着忘忧的手不撒开,低声说,“我是怕你真的不给我做饭了。旁人做的那些饭菜都难吃死了!你今儿就跟我回去吧。”

  “还有一些琐事没有安排完,陛下再容我两天吧?”忘忧把手从赵祯的手里挣脱开,拿了自己的帕子先给他擦手。

  赵祯忽然看见忘忧手指尖的异常,因捉住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忘忧忙抽了手,自嘲地笑道:“前几天跟着何妈妈学绣花儿,不小心扎了两下。”

  “绣花儿?你好好地绣什么花儿?你要什么绣品,直接告诉我,我吩咐大内的尚衣局去做啊。”赵祯捏着忘忧的手指,心疼叹息。

  “针黹女工是姑娘家分内之事,我自然也要学一点。”忘忧说着,去梳妆台上去了一个瓷盒,从里面勾了一点雪白的香膏出来,抹在赵祯的手背上,说:“搓匀了,不然这风一吹,手就皴了。”

  赵祯把手凑到鼻尖跟前嗅了嗅,说:“这是兰花香?好闻。”

  “不过是寻常的滋润香膏,陛下平日里用的参膏比这个好许多呢。”忘忧自己也勾了一点搓手。

  赵祯转身去榻上坐下,懒懒地说:“天气越发的暖了,御花园的花儿都要落了,你再不回去,朕几年可吃不上那些用花瓣儿做的酥饼了。”

  旁边宋嬷嬷端着托盘进来,也附和道:“陛下这几日睡得总是不安稳,夜里睡不好,第二天便总是恹恹的。还需得姑娘给瞧瞧,想个办法呢。”

  忘忧细看赵祯的脸色,又伸手拉过赵祯的手用心的切脉,片刻后方说:“春天起燥,容易上火。陛下政务繁忙,又跟那些大臣们啰嗦,以至于心火有些旺盛,夜里睡不好也是有的。可以煮一些清火凝神的绿豆百合汤对了,陛下的凝神香我已经配好了,就是没有合适的香囊装,不如一会儿让嬷嬷带回去,让尚衣局的人绣了,装起来,一个随身带着,一个挂帐子上。”

  “之前不是你去买吗?怎么又叫尚衣局的去绣?”赵祯纳闷地问。

  忘忧笑道:“市卖货怎么配得上陛下的身份呢?没得叫人笑话。”

  “市卖货朕也用了两三年了,谁敢笑话?”赵祯喝了一口茶,忽然皱了皱眉头,问:“咦?我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倒是像极了凝神香,莫不是你身上就带着?”

  忘忧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荷包,说:“这个是我绣的,陛下若不嫌弃,就先用着吧。”

  赵祯接了那皱巴巴的荷包,看着上面绣的几片不知是什么的叶子,忍着笑问:“这是你绣的?”

  “怎么,嫌弃啊?”忘忧说着,伸手夺回来,“嫌弃就别要啊。”

  “没有没有,朕喜欢的不得了呢,哪儿就嫌弃了。”赵祯捏着香囊左看右看,又凑到鼻尖上闻了闻,半晌方问:“你这上面绣的是什么花儿?”

  忘忧一时红了脸,笑道:“你猜?”

  赵祯皱眉思索了一阵,方说:“是玉簪吧?这叶子圆圆的,花儿小小的,倒是像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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