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第98章

作者:沧海明珠 标签: 古代言情

  “我吃过了,陛下吃吧。”忘忧接过糕点又送回赵祯的嘴边。

  赵祯张嘴咬了一口,吃完方接着刚才的话说:“至于大理寺少卿张祺征么,我想沐霖已经跟你说过他的事情了。”

  “他只说这个人是宰相的一只臂膀,却没说旁的。”

  赵祯凑近了忘忧,把张祺征的正妻是丁锦云乳母的事情跟忘忧说了,另外又补充了一句:“你还记得你说过,你家的那一卷案件卷宗上有三种符号吗?一种是太后的,一种是丁巍的,另一种便是这个张祺征的。”

  一听这话,忘忧的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紧张的抓住赵祯的衣袖,问:“真的吗?”

  “真的。”赵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又说:“这次张祺征入狱后,贤王叔会着手安排寇尚书严加看管,这位新上任的刑部尚书王曙跟被丁巍贬黜出京的寇准是故交。你说,张祺征的案子落到王曙的手里,会怎么样?”

  忘忧心花怒放,拍手赞道:“一定会差个水落石出啊!”

  “嗯,从他的身上,可以揪出当初你家案子的实情,或许就能把幕后的真凶揪出来。”赵祯小声说。

  忘忧细想了想,摇头说道:“也未见得。”

  “你是不相信朕?”赵祯有些急了。

  忘忧想想刘太后,再看看眼前羸弱的少年,轻声叹道:“不是不相信陛下,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朕会证明给你看的。”赵祯不满地哼了一声,又自拿了点心吃。

  这两日,忘忧趁着有空的时候便整理自己的药膳方子,多半都是些和胃理气的粥汤,也有几样小点心。她仔仔细细的把如何搭配,以及先后顺序和时辰都写得详尽清楚。但等着有早朝的时候,便拿着这些方子往宁寿宫来。

  丁素云正在给太后准备鱼羹,见忘忧过来自然十分高兴。拉着她说了许多话,连之前在疏影阁的时候都没有如此亲密。忘忧趁着丁素云不注意的时候从那只黄铜狻猊拿了一点未燃尽的香块塞进自己的荷包里。

  算着时辰快下朝了,忘忧方跟丁素云告辞回长春阁。

  一回来她便上楼进了卧室,把房门关好后方才把那一粒香块拿出来,轻轻地碾成粉末,在挑了一点用水研开,细细的辨别其中的香料。

  赵祯回来后没看见忘忧,便问紫芸。紫芸说忘忧在楼上不知忙什么,半晌没见下来。

  “朕去瞧瞧。”赵祯说着,朝服也不换便上楼去。见卧房的门关着便抬手去推,却发现房门从里面差着门闩。

  “谁?”忘忧从里面问了一句。

  “是朕!怎么还把门闩上了?”赵祯不耐烦地问。

  忘忧把门从里面打开,待赵祯进去后,方低声说:“香,拿到了。这里面有两位香料很是奇特,我辨别不出来是什么。”

  “你都辨别不出来?那还有谁能辨别出来?”赵祯皱眉问。

  “或许张仲桓能认出来,毕竟他行走江湖见多识广。”

  “还有剩的吗?”

  “我以防自己能力有限验不出来,便留了一丁点儿。”

  赵祯笑着点了点忘忧的鼻尖儿,说:“算你还有点心眼儿。”

第093章 恩威,血浓于水

  太后一回到宁寿宫,便疲惫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福音先递上一盏茶,方小声问:“娘娘,要不要燃一炉安神香,您小睡一会儿?”

  “一堆烂事儿在眼前,哪儿睡得着呢?”太后皱眉叹息着。

  福音小声劝道:“不管有什么烦心事儿,娘娘都要保重凤体。前朝那些事儿素来如此,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了东风。娘娘只需稳稳地坐着,看着他们折腾罢了。”

  “你说得轻巧!”太后扫了福音一眼,悠然叹道:“其实,哀家这辈子劳心劳力,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何必呢!”

  “娘娘可别这样想。”福音说着,半跪在脚踏上给太后捏腿。

  太后歪在榻上,疲惫地说:“行了,这样的事情让小丫头们坐就是了。你歇歇去吧。”

  “是。”福音朝着门口招招手,叫过一个小宫女过来给太后捶腿。

  丁素云刚好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见着福音福身叫了一声:“嬷嬷。这是我炖的燕窝粥,不知道太后娘娘可有胃口用一点?”

  “端上来吧。”刘太后欠了欠身子坐了起来,“哀家正好有些饿了。”

  丁素云忙端着燕窝粥上前去,喂着太后吃了一口。

  “嗯,今天这燕窝炖的跟往日不同。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太后娘娘真是明察秋毫,今天的燕窝粥我加了几颗雪莲子,还加了一小块儿桃胶,又用枣花蜜调味。这雪莲子和桃胶都有养颜的功效,对肠胃也极有裨益,不知太后娘娘可喜欢?”

  “嗯,哀家喜欢。”刘太后笑着点头。

  福音在旁边笑道:“原来丁姑娘也动养生之道?”

  “嬷嬷不知,我自小就是个药罐子,自从我姨娘去世之后,我吃了四五年的药,后来才渐渐地好了。俗话说,久病成医,当初缠绵病榻时,那些医书药书我也偷偷看过不少呢。”

  刘太后笑道:“原来如此,哀家还以为你跟忘忧那丫头学的呢!她就是喜好弄这些汤水药膳,我看陛下这一年多被她照顾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几年入冬以来竟没传过太医。”

  丁素云知道上位者向来多疑,忙笑道:“忘忧的确精通养生之道,臣女当初也多亏了她贴身调理才能好起来。只是她如今是陛下身边的人,臣女也不敢造次。前几日臣女听说她随陛下出宫了,方去长春阁找紫芸姐姐说话儿,凑巧她回来时遇到,便说起养生之法,向她讨了几张药膳的方子来。”

  “哦?这燕窝粥便是她的方子吗?”福音问。

  丁素云摇了摇头,笑道:“并不是呢,只是加了雪莲子和桃胶而已,这样的小心思臣女小时候就知道,臣女的姨娘曾经以雪莲子和桃胶和银耳一起煮粥,说对女子身体和容颜都有好处。”

  福音跟刘太后对视一眼,又笑问:“原来你向忘忧讨要方子并不是为了太后娘娘?”

  “不怕嬷嬷笑话,我向忘忧讨方子,是因为听说她曾经照顾过王爷的膳食,而且好像王爷挺喜欢她的。所以才向她请教,希望将来”丁素云说着,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刘太后叹道:“你这孩子呀!忒痴了,你这柔善可欺的样子,将来怕是要吃亏的。”

  丁素云低头笑了笑,说:“小膳房还炖着老参鸡汤,太后请慢用,我去看看。”

  “去吧。有你在,哀家的日子可舒心多了。”刘太后笑道。

  “能侍奉太后左右是素云的福气。”丁素云起身,又向太后福身告退。

  福音看丁素云出去,方轻声说:“这四姑娘倒是跟锦妃全然不同的性子,只是太软弱了些,又对吴王痴情一片。这样的人嫁入吴王府,怕是帮不上太后啊。”

  “你错了,软弱有软弱的好处。至于痴情么?不是刚刚好抚慰吴王那颗受伤的心吗?”太后淡淡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燕窝粥递给福音。

  “这粥?娘娘不吃了?”福音低声问。

  “你知道,哀家不喜欢枣花蜜的。”

  “是,为了保证娘娘的饮食干净,您的喜好和忌讳从不向外人说,这丁姑娘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无妨,在外人面前,哀家没有什么喜好和忌讳。”

  “那陛下送来的熏香已经用完了,咱们自己却怎么也配制不出那个香味来,要不要”

  “大可不必。他若送,你就只管收,叫人查过无事便只管用。若不送,也不必去要,哀家还没到指望着谁过日子的地步。倒是咱们自己的伽蓝香怕是不多了吧?早些叫人配着。”

  “是,老奴已经叫人去配了。”

  “伽蓝香?”忘忧疑惑地看着张仲桓,纳闷地问:“这是什么香?”

  “这是一种来自云度国的香,据说有解百毒的功效。屋里常燃着这香,可保人百毒不侵。另外,一些毒虫毒物也都惧怕此香,方圆几丈之内十有八九的毒虫都不敢靠近啊!”张仲桓一边叹息一边摇头:“难得!极其难得啊!这样的好东西你是从何处弄来的?”

  “偷来的。”忘忧笑道。

  “偷?”张仲桓看着忘忧玩笑的神色,顿时明白了此香的出处,因低声问:“是太后娘娘所用之物?”

  “并不是。”忘忧故意的笑道。

  张仲桓笑道:“别装啦!你是天子身边的人,什么地方去不得?能让你偷的地方也只有太后宫里了。”

  忘忧扁了扁嘴巴,叹道:“陛下说的没错,你不但见多识广,还通晓人情世故,一般的小把戏你一眼就能看破,不愧是走江湖的。”

  张仲桓朝着大内的方向一拱手,笑道:“多谢陛下赞誉,小人就厚着脸皮领受了。”

  “好啦,去把账房叫来,年底了,本姑娘今天是来查账的。”忘忧靠在椅背上轻轻地瞧着桌子。

  “得咧!”张仲桓出去,没多时便带了一个白面短须的男子进来。

  “这位是余三先生,是翠墨书斋余先生的堂弟。专门给人做账房先生,有十来年的经验了。哦,对了,他是沐公子帮忙找来的。”张仲桓说着,又对余三说:“这位林姑娘是咱们的东家。余三先生,您把账目上的事情好好地跟林姑娘说哦,别忘了年底大伙儿该有的分红啊!咱们还指望着这银子过年呢。你们忙,我去看看他们忙活的怎么样了。”张仲桓说完朝着忘忧谄笑两声,麻溜儿的出去了。

  看着张仲桓那一身没正经的样子,忘忧摇头叹道:“这个人我严重怀疑他就是个江湖骗子,不知道怎么就入了贤王世子的眼,把他当个医仙重金请了来。”

  余三笑道:“东家有所不知,这张先生只是喜欢说笑话而已,做起事情来还是挺认真的,人也有几分本事。”

  对于兄长找来的人,忘忧自然是相信的,于是问:“何以见得?余三先生倒是说说。”

  “首先,采买香料时,他每一种香料都会亲自检查,稍有不合格就退回去,丝毫不看谁的关系谁的脸色。再者,那些制香工稍有差池,他就立刻纠正,第一次好说好话,若再犯,便立刻调离让那人去干别的差事。那些制香工背地里都骂他”

  忘忧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听余三先生说话,不知不觉两本账册都看完了。

  “不错,当初主上给我一万银子,我说年底给他翻倍。如今看来,我倒也没有食言。”忘忧合上账本,欣慰地笑道。

  “半年的时间净赚十三万两银子,这可翻了十几倍啊!”

  “还是兄长有办法,只把润心卖给钱家,其他的都以分账的办法跟其他几大商家合伙儿,这样既拓宽了我们的商路,也不得罪人。”忘忧说着,忽然想起霓裳绸缎铺子的那个王彩霓,因问:“余三先生,你可知道霓裳绸缎铺现在的生意怎么样?”

  “那家的铺子早就被咱们盘下来了,现而今是前任账房老何在那里看管着,做的是香料的生意,姑娘不知道吗?”余三先生反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忘忧纳闷地问。

  “这有两个多月了吧?那家绸缎铺子摊上了人命官司,被查封了。之后官司了结之后铺子房产归了公,由户部往外盘,沈公子就让前任账房老何带着银子去盘了下来。我来接手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房契地契,这事儿也是听他们歇息的时候说闲话才知道的。”

  “人命官司?”忘忧心想莫不是那天因为跟踪自己被赵祯灭口的那个人吧?

  “这事儿您要问,还得去问沈公子,他知道内情。”

  忘忧摇了摇头,说:“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剩下的账册我下回来的时候再看吧。”

  余三先生起身相送,又低声说:“也好,我大哥让我转告姑娘,上次托人送来的信中说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妥当了,腊月十六是我老舅五十岁寿辰,我跟我大哥凑银子在聚仙楼给他摆了两桌酒菜,请村子里的人都来吃一顿。”

  “好,我明白了。”忘忧欣慰的点点头,又欠身说:“替我谢谢余先生,你们两个都费心了。另外,这两桌酒菜的钱,从我的账上出。再去买十坛上好的状元红给你老舅祝寿,算是我的寿礼。”

  余三先生忙躬身施礼:“谢姑娘!”

  忘忧刚要上马车,便见沈熹年牵着马走了过来,于是笑眯眯的抱起双臂站在马车旁边等他。

  “这就要回了?我紧赶慢赶赶回来的,不多待一会儿?”沈熹年把马缰绳交给了里面迎出来的小厮。

  “上车,你送我回去吧。”忘忧摆了一下脑袋。

  “你得先给我弄口水喝!跑了二百里赶回来的,嗓子要冒烟儿了。”

  忘忧对余三先生说:“马车里有茶和茶器,劳烦余三先生给我拿一壶热水来。”

  余三先生忙答应着回去,片刻后果然拎着一壶刚烧开的热水送过来。

  忘忧和沈熹年上了马车,这是赵祯平常用的马车,双驷驾辕,比寻常人家的马车宽敞一倍。里面铺设着狼皮褥子并几个大大的靠枕,很是舒适。忘忧打开马车侧壁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套简单的茶器来摆在中间的小茶案上,又取了茶盒把里面的茶粉倒进茶海里开始做茶。

  “这阵子忙什么呢?这么久也不出来。”沈熹年拿了个靠枕垫在脑后,懒懒地半躺着。

  “你说跑了二百里回来的,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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