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宠 第10章

作者:白鹿谓霜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侯夫人叹道,“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娘是为我好,我知道。”李元娘摇摇头,又忽的问,“对了,娘觉得今日的钟姐姐如何?”

  侯夫人觉得她这话问得奇怪,却也答道,“相貌上是平庸了些,性子倒是和气,说话也讨喜。不过,从前倒是没见你同她来往过。”

  李元娘的手帕交倒是有几个,但这个钟宛静,侯夫人却是第一回 见,但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李元娘轻笑,“她是邵昀的表亲,她母亲同我婆婆是隔房的堂姐妹。两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比亲姐妹还亲,后来一前一后嫁到京城来,这些年交情也没断过。”

  侯夫人听得点头,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女儿在同自己话家常,“那倒是不错,你同她打好关系,你婆婆那边也有人替你说说话。”

  见母亲没明白,李元娘索性直说了,“娘觉得,钟姐姐做我嫂子如何?”

  侯夫人脑子转过来了,“今日你把人带到府里,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李元娘点头,“哥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钟姐姐性子温和安静,贤名在外,定然能担得起世子妃的名头。”

  侯夫人迟疑,“旁的不说,单是钟家这门第……”

  “钟家门第的确比李家差些,但钟姐姐的父亲在刑部干了大半辈子,人情总还是有些的,指不定还能帮哥哥一把。”李元娘分析得头头是道。

  她自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其一,钟夫人同她婆婆姐妹感情颇深,若是她能撮合兄长和钟宛静,婆婆定然对她另眼相看。其二,钟宛静除了容貌上略逊一筹,其它方面并不差。正室看德,妾室才看貌,反正哥哥有薛梨那样貌美的通房,并不吃亏。其三,哥哥总是要娶嫂子的,娶一个同她关系好的,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元娘小算盘打得颇精明,又替钟宛静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直说得侯夫人都有些意动了。

  但心动归心动,侯夫人对儿子的婚事还是很慎重的,不敢随便答应,只是道,“你哥哥那刑部忙,正是朝上走的时候。婚事也不急在一时,待我问过你哥哥再说。”

  李元娘也知道母亲不可能轻易答应,哥哥是侯府世子,他的亲事,牵扯的太多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来的。

  她也不泄气,柔声道,“我都听娘的。我也是担心哥哥,他身边总没个照顾他的,就一个通房,也不顶事。又见钟姐姐性子颇好,才起了牵桥搭线的心思。成不成,自然还得娘您来拿主意。”

  侯夫人听罢,只觉得心里熨帖,拍着她的手,感慨道,“比从前懂事了。”

  李元娘抱住母亲的胳膊,作小女儿撒娇姿态,道,“那是当然,女儿长大了么。”

  李元娘到底是外嫁女,又正逢年节,上门的长辈颇多,她一个新媳妇儿也不好在娘家久留,用了午膳,坐到下午,便坐着邵家的马车回去了。

  侯夫人送走女儿,靠在软塌上,一个穿着青色袄子的丫鬟拿着小锤,轻轻替她捶着腿。

  林嬷嬷走了进来,端进来一盏燕窝,几粒红枣儿煮得软烂。

  侯夫人坐起来,接了燕窝,林嬷嬷便在一旁道,“世子真是孝顺,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往夫人您这儿送的。这燕窝,还是世子上回从青州带回来的。奴婢瞧着,是比咱们府里往日进的那些燕窝好,色泽通透得多。”

  侯夫人这把年纪了,一门心思扑在儿女身上,听了这话自然是心情愉悦,不禁笑起来。

  蓦地,侯夫人问林嬷嬷,“今日元娘带回来的那钟家姑娘,你可瞧见了,觉着她性子如何?”

  林嬷嬷一怔,心里顿时明白了点什么,面上却立马带了笑,“奴婢瞧着,那位小姐倒是个和气人,人也十分大气。”

  “我瞧着也还不错。”侯夫人点头,又略带一丝遗憾,“就是相貌上短了几分。”

第11章

  世安院里

  阿梨端着药碗,仰头将浓黑的药汁喝尽了,身侧的云润连忙心疼递过一颗蜜饯,“主子快压一压味儿。”

  阿梨吃了蜜饯,压下喉咙间那股难言的苦涩,朝林嬷嬷点头,“劳嬷嬷跑一趟了。”

  林嬷嬷接了汤碗,便算是办完差事了,却没像往常那样急着走,迟疑了一下。

  阿梨心思通透,见她有话想说的样子,便寻了个由头,将云润支走了。

  云润一走,林嬷嬷犹豫一瞬,想到侄女平日受到的照顾,终究是开口了,她声音压得低低的,道,“夫人有意给世子爷说亲。”

  阿梨怔了一下,片刻才回过神,那双清润的眼眸真诚看向林嬷嬷,轻轻道,“多谢嬷嬷了。”

  她这句谢是打心底里说出来的,林嬷嬷一向嘴严,这回把消息透给她,虽是因为云润的关系,她始终是记她的这份情的。

  林嬷嬷也无意邀功,说出来了,便也没久留的意思,主动请辞,“奴婢不好久留,便先回去了。”

  阿梨点点头,“好,嬷嬷路上慢些。”

  林嬷嬷转身要走,想了想,到底是回头,那双平日里十分严厉的眼里,露出些许暖意,轻声劝道,“世子娶妻,于您而言,未必是坏事。世子妃一日不进门,药一日停不了,位份一日定不下来。世子念旧情,侯夫人也记着您的功劳,薛主子还是宽心些。”

  阿梨知道,林嬷嬷是好意劝她,怕她因为李玄娶妻难过,虽同她此时的心境相差有些远,却仍旧很领情,点头谢过林嬷嬷,又起身要送她。

  林嬷嬷没叫她送,自己便出去了。

  阿梨坐下,打到一半的络子,也没心思打了,垂下眼,思量着自己的处境。

  就像林嬷嬷刚才说的,其实世子妃早进门,对她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武安侯是个糊涂的,生了庶长子,将侯府弄得一团乱,但李玄同其父却是截然相反的性子,绝不可能让庶子庶女生在嫡子前边。

  当妾室的,最好的结局,便是有亲生子女傍身,即便日后失了宠爱,也不会落得凄惨悲凉下场。

  阿梨想得比谁都明白,她既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心思,试图阻拦李玄娶妻。

  至于进门的世子妃是个什么性子,是能容人的、还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她更没法子了。只等走一步看一步。

  她这样想,便也没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端倪来,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对云润,都绝口不提此事。

  夜里时候,李玄来了,他看上去刚从外边回来,穿一身玄色缂丝锦袍,衣襟袖口绣着鹤纹,外头裹了件大麾,黑色的蓬松毛领衬得他面如冷玉,眼若寒星,一身的清寒。

  阿梨上前替他解大麾,脑子里便不由得冒出个古怪的念头来:似李玄这样冷淡的郎君,哪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受得了?

  转念又想,李玄生得俊朗,出身也好,又受陛下看重,无非便是性子冷淡了些,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大抵愿意嫁给他的小娘子,还是颇多的。

  阿梨走神,手下的动作便也跟着慢了下来。

  李玄稍稍抬着下巴,方便阿梨给自己解扣子,等了半天,却不见她好,便低头看过去。见她微微垂着眼,神情乖然又温顺的模样,心头不禁微微一动。

  “在想什么?”李玄忽的问道。

  阿梨被惊了一跳,回过神,下意识眨了眨眼,温温顺顺道,“在想世子。”

  李玄听得一怔,忽的沉声冲还在泡茶的云润道,“出去。”

  云润吓了一跳,旋即看到主子同世子靠得很近,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将杯盏放下,匆匆出去了。

  门被关上,李玄才微微低头,伸手抚了一下阿梨的侧脸,触手细腻柔软,白皙的耳垂在昏黄烛光下莹润光泽,叫他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

  阿梨被他摸得耳朵隐隐发热,朝后退了一步,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了些,旖旎气息便也消减了些。

  阿梨冷静下来,又继续替李玄脱锦袍,这回倒是没做错什么了,从头至尾都顺顺利利的。

  李玄这时才打破方才的沉默,开口解释道,“我并非训斥你。方才那些话,私下可说,却不可在外人面前。我知你信任那丫鬟,但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世安院人多口杂,若是传出去了,恐坏了你的名声。”

  阿梨微怔,才反应过来,李玄方才的反应竟然是为了这个,她一个通房,名声不名声又有什么打紧?难不成她还能有什么温良淑德的好名声?

  但李玄这样说,阿梨也不多说什么,只温顺点头应下。

  她仰起脸,露出温顺柔软的笑,“我听世子的。”

  李玄却不知她这番心思,他是极在乎阿梨的名声的。

  因为他从未打算让阿梨当一辈子的通房。待世子妃进门,生下嫡长子,便可找个时机抬了阿梨做姨娘。往后他们有了孩子,阿梨便有了生育之功,加之阿梨又是母亲所赐,这些年又未曾有过行踏差错,他再为她谋个偏室的地位,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通房自是无需好名声,但若是要做侧室,温柔娴静的好名声却是不能少的。

  只是眼下时机远还未到,李玄亦不是提前邀功的人,面上只只字未提。

  .

  翌日,阿梨醒来时,李玄已经起身走了,云润听见动静进来问她,“主子早膳想用点什么?”

  阿梨要了份珍珠小米粥,膳房的人上回被吓破了胆,自然不敢这样怠慢她,又给添了糕点和小菜,一并送来了。

  照例喝了林嬷嬷送来的避子汤,阿梨才开始用早膳,用过早膳,便见云润一脸嫌恶走了进来。

  阿梨:“怎么了?”

  云润皱着小脸,“二公子屋里那个姨娘来了。”

  付莺娘?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阿梨不禁忆起看戏那日的情形,付莺娘同她无冤无仇,但终究是柳眠院那头的人,她实在不该同她有什么牵扯纠葛。

  但想到那日付莺娘被打得脸颊红肿,阿梨又有些心软,犹豫了会儿,还是道,“既然来了,便见一见吧。”

  云润欲言又止,还是出去请了付莺娘。

  付莺娘穿得如平常一样,姹紫嫣红,银红的袄子,浅紫色的褶裙,满头珠翠,端的是个宠妾的阵仗和气势。她身上有一种鲜活的美艳,虽出身勾栏,但并不因此看轻自己,活得可以用张扬二字来形容。

  阿梨自己不是这样的性子,却不讨厌付莺娘身上的这种张扬。

  付莺娘笑盈盈进门,眼珠子那么一转,将不大不小的屋子整一个打量了个遍,心里便有了个大概了。

  看来世子的这位通房,比她想象的要得宠许多。

  这满屋子的摆件家具,没一样便宜货,妆箧上的首饰珠宝,看着不显山不显水,实则哪一件放到外头去,都能卖出不菲的价。

  付莺娘眼尖,在勾栏混了那么多年,练得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坐下后,便亲亲热热喊起了妹妹。

  “那日叫妹妹看了笑话了,我这人心直口快,冒犯了大小姐,后来仔细想想,也觉得不该,害得妹妹也受了连累。思来想去,愧疚得吃不好睡不香,特意同妹妹道歉来了。”

  付莺娘生得一张巧嘴,说起话亦是巧舌如簧,话里话外,全是些拉拢的意思。

  但阿梨自是不可能同柳眠院的人扯到一起,不说李玄如何看,便是侯夫人那里,便不会答应。

  因此,她只淡淡听着,表情并不见热烈。

  付莺娘不傻,相反,她聪明得很,是个极能察言观色的人。瞧出阿梨疏离态度,付莺娘也没继续白费功夫,住了嘴。

  云润适时进来送茶,道,“姨娘用茶,说了半天,该口干了吧。”

  付莺娘哪里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竟也不恼,只瞥了眼云润,摇头笑道,“真是牙尖嘴利。”

  阿梨护短,“我这丫鬟惯来多嘴,姨娘别怪罪。”

  付莺娘打从进屋起,说了一箩筐的话,这会儿才得了阿梨一句回话,还是为了个顶嘴的丫鬟,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她一直挂在脸上的笑,终于落了下来,没好气道,“算了,我瞧着薛娘子这是看不上我,没打算同我来往,我也不热脸贴旁人的冷板凳了。”

  说罢,起身便要走。

  阿梨送付莺娘,送到一半,付莺娘忽的改了主意,扭头看向她,“你我处境相当,我至少还是个姨娘,你比我还不如。我知道,你、同你那丫鬟,定然觉得我一肚子算计,四处钻营,不安分,故而瞧不上我。”

  阿梨微微摇头,淡声道,“姨娘误会了。”

  她没看不起付莺娘,付莺娘做这些,无非便是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

  付莺娘摆摆手。“误会便误会罢。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我上赶着想要结交你,也不过是为了在府里多一分依仗。”

  说着,说笑似的,自嘲道,“若我哪一日得罪了主子,被沉塘投井,也有人替我收殓。不过,谁叫我命贱,人人避瘟神般。薛娘子,我也不为难你,我这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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