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宠 第103章

作者:白鹿谓霜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车夫甩了甩马鞭,这在嘈杂的声响中吆喝了一声,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冬珠便放了帘子,坐了回去。

  车轮轱辘轱辘的声响中,阿梨依旧闭目养神着,过了不知多久,忽的听见云润慌张的声音,阿梨下意识睁开眼,见冬珠不知怎么了,竟像犯了什么病一样,顺着往下滑,云润扶都扶不住。

  阿梨也忙伸手去扶,马车里乱糟糟的声响,马车外赶车的车夫却毫无所觉的模样,依旧赶着马车。

  云润扶住冬珠,阿梨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微暖的气息喷在她的指尖,阿梨松了口气,旋即心被一下子吊了起来。

  云润还浑然未觉,要伸手去撩帘子,想叫车夫停车。

  阿梨立刻低声喊住她,“云润!别出声!”

  云润被喊得一哆嗦,猛地缩回了手,颤声问,“怎……怎么了?”

  阿梨咬着牙,抬手拔下发间插着的簪子,握住发簪的柄,深吸一口气,抬手撩起车厢上的车帘一角,空无一人的巷子,僻静得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云润也朝那处看出去,猛的捂住了嘴,眼里露出惊色,这压根不是她们回府的路!卫家离侯府虽远,可都是宽敞的大道,车夫不会没经过主人许可,便随意去走这些僻静小道的。

  阿梨倒还算得上冷静,跳车是不可能的,就算跳车,她也根本跑不了。就在她想着逃生的法子的时候,马车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了。

  阿梨果断看向云润,快速地低声道,“装晕!等会儿想法子逃出去……”

  不管是谁,总归是冲她来的,云润醒着和昏着,没有任何影响。倒不如装晕,趁对方不备,到时候逃出去报信。

  云润一愣,立刻明白过来,瘫软在位置上,与晕过去的冬珠靠在一起。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阿梨一手牢牢抵着车厢壁,一手握着簪子,屏息盯着那一动不动的蓝色车帘。

  终于,那车帘一动,被人从外掀了起来。

  是一个男子。逆着日光,起初阿梨并看不清,直到那人掀帘子的手放下了,阿梨才看清那人的样貌。她明润的眼眸蓦地睁大了,全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

  “你——”

  那人低低一笑,淡青色的长衫下,因靠过来的动作,露出一点点红色的里衣,一如既往的书生打扮,却莫名锋利得令人畏惧,他唇边含着笑,温声道,“惊扰六娘子,是在下的错。”

  他说话声温和有礼,神情真挚,仿佛真的在和阿梨道歉一样,可越发靠近的动作,却和他的道歉截然相反。

  那人慢慢走近,伸出手来拉她,低声道,“六娘子随我走——”说着,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朝自己捅过来的簪子,另一只手在阿梨细细的腕上轻轻一弹。

  只是轻轻一下,阿梨却觉得手腕一阵剧烈的疼痛,手一松,簪子落了地。

  那人看着阿梨痛得白了脸的可怜模样,语气中竟带了点责怪的意味,低声道,“啧,我不想伤你,你最好还是乖一点。”

  说罢,抬起袖子,在阿梨面前一拂,不知是什么手法,阿梨竟一瞬头脑昏沉,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第118章

  未时过一刻, 侯夫人正搂着孙女,给耐心给她揉肚子,边问嬷嬷, “去看看世子妃回来了没?”

  嬷嬷应声下去, 片刻的功夫就回来了,道, “还未回呢。”

  侯夫人一下子皱了眉,恰好下人端了消食的山楂水来, 侯夫人便把孙女递过去, 让丫鬟抱去隔壁侧间细致些喂, 才道, “这都过午时了吧?怎么还未回来?”

  儿媳的性子,她多少有七八分了解, 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相反是十分稳妥的性子,既说了要早回来, 若是回来的迟了,定是会叫人回家递个话的。不会无端端没音没信的。

  嬷嬷见侯夫人面露急色, 温言劝道, “兴许是遇着熟人, 被绊住了也不定, 夫人别着急。不妨再等一等。”

  换做平日, 侯夫人未必会这般盯着儿媳妇回没回家, 她不是什么操心的性子, 可阿梨顶着那么大的肚子呢,她原就不放心她出门的,闻言也不安心, 反倒感觉心头一跳一跳的,便道,“兴许是。叫人去卫家看看。”

  嬷嬷听罢应下,忙道,“奴婢这就去。”

  说罢,快步便出去了。

  武安侯府的人这一去,却是问出了事情来了,到了卫家,卫家下人自殷勤迎接着,闻言一脸纳闷答话,“世子妃早就回去了,马车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还未到家吗?”

  问话的管事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带人朝回侯府的路上走,直走到侯府了,也没瞧见自家世子妃出门时用的马车,再一问那门房,世子妃可回来了。

  门房一上午被问了好几遍了,脾气却很好,耐心道,“没回来,奴才一直看着大门呢,没瞧见世子妃回来。”

  管事这下子急了,世子妃丢了,这事可大了!

  管事顾不得其它,忙去了正院给侯夫人回话,将卫家人的回话和路上的事全都说了。

  侯夫人闻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忙问,“路上可找过了?是不是路上错过了?!”

  管事也不敢把话说死,只委婉道,“奴才回来时,一路上是仔仔细细看过的,几双眼睛都盯着,应当是没错过的。再一个,卫家人说,世子妃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这话一出,那笃定是人丢了,侯夫人险些没站住,捂着胸口差点没倒下,被几个嬷嬷合力扶住了,一叠声地劝她,“夫人保重啊!府里还等着您拿主意呢!”

  侯夫人被这么一喊,整个人冷静下来了,事关儿媳和孙儿,由不得她一个人拿主意,语气虽还慌乱,可吩咐却算得上周全,挨个叫人,道,“忠管事,你带人去城里寻,边边角角都给我找仔细了,哪里都别落下!记住,把嘴给我管牢了,只说府里下人偷拿银钱跑了!叫个腿脚麻利的小厮,去趟大理寺,把三郎叫回来!”

  几人应下,全都赶忙跑了出去做事了,找人的找人,传话的传话,片刻的功夫,府里的下人便全都出去了。

  侯夫人坐在正厅里焦灼不安等消息,因怕吓着岁岁,早叫嬷嬷哄着她去午睡去了,只留一个嬷嬷陪着。

  嬷嬷见侯夫人脸色难看,端了参茶,正要递过去时,便听得正厅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急匆匆踏了进来。回头一看,是还未换下官服的世子。

  侯夫人噌地站起来,疾步过去,压着声道,“三郎,出事了,出事了!”

  李玄回来的路上已经得了消息,脸色难看,安慰母亲,道,“儿子知道了,已经派人去寻了,不会有事的,母亲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话仿佛是对侯夫人说的,但又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李玄神色微定,凝眸道,“母亲,您去陪岁岁,这里有我。”

  侯夫人原心慌意乱,坐立不安,见了儿子,心里才有了几分底气,闻言还不大想走,却被李玄一再劝说,才勉强点了头,道,“你可千万把人找回来啊,三郎!”

  李玄点头,定声道,“儿子知道。”

  侯夫人这才肯走。劝走侯夫人,李玄面上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眸里聚了浓重的寒意。

  谷峰进门时,看见世子阴冷的眼神,都不禁心中骇然一瞬,才回过神,上前回话,道,“派去保护世子妃的侍卫,联系不上了。派去盯着薛蛟的人道,今日薛蛟一整日都在衙门。”

  李玄早猜到这个结果。那日送厉追出城,厉追便提醒他,要多注意薛蛟,他当时便增派了保护阿梨的人手,可还是出事了。

  李玄不自觉咬紧牙根,面上神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理智,漠然着脸,道,“你带人接着找。”

  说罢,蓦地站了起来,疾步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仍旧一片喜气盈盈的卫家,忽的闯入了不少士兵,铠甲森然,伫立于大道两侧,将卫家里里外外封得严严实实。

  正当众人不知是什么情况时,便见府外走进一人,神情冷然,周身威严,长身而立,正是还穿着官服的李玄。

  卫临匆匆出来,显然是被下人喊来了的,直到看见正中间站着的李玄时,依旧是一头雾水,迎上前道,“少卿大人这是?”

  李玄蓦地将视线投向看着自己的卫临,牢牢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一样,锋利且锐利。

  卫临不知所以然,似被李玄这眼神吓到了,定了定神才开口,“这是怎么了?”

  李玄收回视线,冷声道,“领旨办事,缉拿逃犯。不知卫大人府上有喜事,得罪了。”

  卫临一怔,就见那些士兵已经进屋开始搜了,他张了张嘴,到底是拱手无奈道,“大人办案,下官自当配合。”顿了顿,又开口商量道,“可否容下官派人去和内子说一声。今日是下官成婚的日子,新妇方进门,恐惊吓了她。”

  李玄垂眸看了卫临一眼,见他眸中含着担忧神色,开口道,“卫大人与卫夫人倒是伉俪情深。”

  卫临得了这句赞,倒有些不自在,脸红道,“内子性怯。”

  李玄定定看了一眼卫临,道,“可。”

  卫临得了允许,面上一喜,又恭敬谢过李玄,才吩咐管事,也没避着众人,直接道,“去和夫人说一声,少卿大人领旨办案,让她不必慌乱。”

  管事匆匆应下,赶忙朝后院去了。

  卫家不大,两进的院落,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房间,仔仔细细搜过一遍,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带头的官兵便出来了,疾步来到李玄身侧,拱手恭敬道,“大人,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这些官兵可不是什么散漫之流,都是直接领命与陛下的禁军,因李玄进宫请旨,才要过来的。

  李玄静默片刻,良久,才开了口,“既没有,那便撤。”

  禁军领命全都退了出去,李玄也没逗留,只若有似无扫了眼乱糟糟的院子,便抬步踏了出去。

  卫临目送禁军出去,再转脸时,已经一脸温和笑意,与宾客们道歉,一派无奈模样,倒显得方才领旨办案的李玄,有那么点不近人情了。

  但陛下的圣旨,自然无人敢说三道四,俱都只回道无妨无妨,又继续饮酒聊天起来。

  偶还有人提上一嘴,不知办的什么案子,最近京中有什么大案吗?怎么自己没听说过?

  另一人则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而是低声道,这武安侯府世子这般受圣宠,又有个阁老泰山,前途只怕无可限量哟……

  凡几种种,不一而论。

  但到底只是个插曲,众人也只是一说,又有卫临出来敬酒致歉,很快恢复了原来其乐融融的样子,笑着打趣卫临,“卫大人方才可是从新妇那里匆匆赶来的,还不快快去陪新妇去?免得新妇要恼噢!”

  卫临被众人打趣着,又饮了不少酒,面上都起了薄红,直摆手道,“喝不得了、喝不得了,再喝就醉了……”

  而李玄这边,出了卫家大门,便见谷峰疾步迎上来,带来了个坏消息。

  守城的官兵看见马车出城了。

  谷峰道,“因那马车上留着侯府的印记,守城的官兵便多留意了一眼,亲眼见它出了城。另有城门边摆摊的小贩,也说看见了。”

  谷峰说罢,面上流出焦急神色,世子妃失踪,他妻子云润亦在马车上,他自然也很急。

  李玄却没立即开口,闭目凝神片刻,才睁眼发话,“出城。”

  谷峰忙应下,众人骑马出城。

  且不论外头如何,阿梨却是刚从昏睡中醒过来,她头还昏沉着,睁开眼后,挣扎想要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双手被绸带绕了几圈,捆在身前,嘴里也被塞着,整个人动弹不得。

  阿梨挣扎了片刻,都只是徒劳,便没了力气,只好朝四周打量着,想看看自己身处何处。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像是隔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些寻常家具,门被一块青蓝的布拦着,看不到门是关着还是开着。

  阿梨看了一圈,一样能用的东西都没看见,却没有气馁,用力踹了一脚床尾,哐的一声,等了会儿,却无人进来。

  阿梨不禁疑惑,又看了一圈,瞥见床头旁的小桌上摆着的茶盏,费劲朝床头蹭过去,用肩头用力顶了那小桌,疼得嘶地一声,好在她的疼没有白受,小桌被顶得一晃,茶盏顺势滑下去,哐啷哐啷碎了一地。

  隔间外,谢云怜正耐着性子和生母芸姨娘说话,她很想快点把人打发走,却在听到茶盏落地的声音时,神情微微一变。

  芸姨娘虽年纪大了,可耳朵还很尖,老妇人问,“什么声音?”

  谢云怜敷衍解释道,“养了只猫,砸了东西而已,不用你管,回去吧,我好得很,不缺吃喝,用不着你操心。”

  谢云怜冷着脸,一脸不耐。她是怎么都么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前脚那人刚把人送进来,她还未来得及安置,后脚姨娘便过来了。谢太后对她不管不顾,倒是愿意卖谢家一个好,老夫人一开口,便巴巴把姨娘送过来了。

  但她眼下,却无暇理会任何人,一心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哪怕是自己的生母。

  谢云怜又开了口,冷冰冰道,“姨娘,你走吧。我进东宫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从今往后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既如此,还进宫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麽?”

  芸姨娘闻言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气堵着,苍老的面上也是一白。

  谢云怜看在眼里,却没有动作,只咬着牙赶人,“你走吧!你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

  芸姨娘张张嘴,像是想替自己解释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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