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朱色 第25章

作者:说给月亮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君行之点了点头,道:“它没个轻重,殿下千金贵体,离它远一点。”

  祁丹朱乖乖后退一步,毛驴在原地蹬了蹬腿,哼唧了两声。

  君行之将行李放到驴车上,道:“殿下,你去乘软轿下山吧,我赶驴车过去。”

  君行之身穿浅色布衣,乌发扎着同色布带,头上没有玉冠,也没有金簪,可他只是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便无端比别人高贵几分。

  他牵着驴车的动作无比坦然,仿佛他做任何事,无论高低贵贱,都一样游刃有余。

  祁丹朱莞尔一笑,围着驴车转了一圈,忽然跳到驴车上,双腿晃了晃,声音清脆道:“那我要坐驴车。”

  君行之一愣,牵着毛驴的手顿了一下。

  扈从们赶紧跪下,惊慌失措地阻止,“殿下!万万使不得啊!您身娇体贵,怎么能乘坐驴车?”

  祁丹朱轻抬下颌,“先生坐得,我为何坐不得?”

  扈从们还想再劝,却不敢说君行之的不是,只能不断道:“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啊!”

  “闭嘴。”祁丹朱故意瞪了他们一眼,他们赶紧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祁丹朱心意已决,到处摸了摸,觉得这驴车甚是新奇有趣。

  君行之眼底流露出几丝无奈,低声劝道:“丹朱,你是堂堂公主,乘坐驴车确实不合适,此时如果传出去于你名声有损。”

  “谁说公主就不能坐驴车?再说了,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祁丹朱不以为意,晃着腿道:“整个盛京无论谁提起我,首先都会说我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嚣张跋扈,目无尊长,没有丝毫礼法可言。”

  君行之蹙眉,虽然知道她是在拿自己打趣,还是忍不住沉声道:“你很好,无需听别人胡言。”

  “先生说得对。”祁丹朱笑了笑,含笑望着他,“我既无需听别人胡言,又何必在乎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我看这驴车就甚是新鲜,想坐便坐,旁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

  小毛驴像听懂了一样,踢了踢腿,直了直脖子,从嘴里喷出一口骄傲的气来,祁丹朱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它。

  君行之看着她没有再劝,她像如今这样肆意鲜活的活着,就很好。

  扈从们不得不从,最后只得想尽办法地往祁丹朱屁股底下放了一个软垫,再三确认驴车不会硌伤公主的千金贵体之后,才任由她去了。

  如果不是祁丹朱阻止,他们简直想把这驴车布置的富丽堂皇,比马车还要华丽才好。

  不管怎么样,祁丹朱终于称心如意的坐上了驴车。

  今日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山上风景独好,野花还未落,树枝还见绿,鸟鸣声清脆,流水声潺潺,从琼山书院下山的路还算平坦。

  君行之牵着毛驴,驴车上放着几个包袱,祁丹朱坐在前面,手里拿着两根路边拽来的狗尾巴草,嘴里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民间小曲。

  她一路看着沿途的风景,双腿随着小曲轻快地晃来晃去,只觉眼前的景致别有一番滋味。

  君行之走在前面,听着身后轻快的小调,不自觉弯唇浅笑了一下。

  祁丹朱将手里的两根狗尾巴草缠绕在一起,眉眼弯弯的递到君行之面前,声音透着兴奋道:“先生,你快看,像不像兔耳朵?”

  君行之看着毛茸茸的狗尾巴草,轻勾唇角,吐出一个字来,“像。”

  祁丹朱欣然笑了起来,声音清越如银铃,灵动悦耳,让这条路都变得鲜活起来。

  这一天,长街上的人都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一位衣着华丽的美人坐在驴车上,手里拿着两根跟她极为不相衬的狗尾巴草,头上的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笑得一脸开心,双腿悬在空中不时晃动两下,红裙翻飞,层层裙摆仿若即将腾空而起的凤凰,艳若桃李,灿若明珠。

  牵着驴车的男子,一身布衣走在前面,随穿着普通,但面容如玉,气宇不凡,跟那女子极为相衬。

  两人眉眼如画,如仙似玉,若不是那毛驴时常出来煞风景地出来晃晃头,这幅画面实在是赏心悦目极了。

  路人们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上几眼,只觉神仙眷侣亦不过如此。

  姜仁扈站在太傅府门口的石狮子旁,远远地看到坐毛驴而来的祁丹朱,还有在前面牵着毛驴君行之,忍不住以手扶额,甚是头疼。

  他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前途渺渺,想要拎着包袱跑路。

第31章 寻拜师之礼

  未时, 太傅府。

  姜仁扈一脸高深莫测地坐在席居上,君行之和祁丹朱坐在他对面,中间放着一张矮桌, 桌上放着茶水。

  祁丹朱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口茶, 道:“太傅,我将你徒弟带来了!”

  姜仁扈抬眼看向君行之, 目光隐含打量。

  君行之坦然受之, 行礼道:“学生君行之,拜见姜太傅。”

  祁丹朱心知姜仁扈不会轻易收徒,必然还有后招,故意调侃笑道:“何必如此见外?直接叫先生即可。”

  君行之冲她轻轻摇了摇头,收徒之事需得郑重才行。

  “现在叫先生恐怕言之过早。”姜仁扈抬了抬手阻止, 看向君行之, 意味深长道:“君公子,老夫虽然答应公主考虑收你为徒的事, 但你若想拜我为师, 还需帮老夫完成一件事才行。”

  祁丹朱挑了挑眉,“你这个臭老头,怎么说话不算数?”

  姜仁扈厚着脸皮装糊涂, “殿下, 话不能这么讲,老夫何时答应你了?你有证据吗?”

  祁丹朱双目圆瞪, 她料到姜仁扈会故意刁难,却没想到姜仁扈会直接耍无赖,她还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老人家,比她脸皮还厚!

  “丹朱,不能对师长无礼。”君行之拉了祁丹朱一下, 柔声道:“我既然想要拜姜太傅为师,就理应接受姜太傅的考验。”

  他早就听闻过姜仁扈放话说只教太子的事,知道祁丹朱能让姜仁扈松口,必定是费了一番唇舌,已是万般不易。

  接下来,只能由他自己来获得姜仁扈的认可。

  祁丹朱仍不甘心。

  君行之低声劝道:“姜太傅如果真心收我为徒,那才能成全师徒之谊,否则,就算为师徒,也与陌生人无异,此事强求不得。”

  姜仁扈闻言,满意地摸了摸胡须。

  祁丹朱虽然心中不服,但知道君行之说得有道理,也愿意听从君行之的。

  她抿了抿嘴,拧眉看向姜仁扈,不服气地轻哼一声。

  她双手抱胸转过身去,盘腿坐着道:“我听君公子的。”

  君行之看着祁丹朱气呼呼的后脑勺,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转头问:“不知姜太傅刚才所说,是想让学生做什么事?”

  姜仁扈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沉吟片刻道:“老夫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城外的檀香山上看过那里的昙花盛放,异常美丽,老夫印象对此深刻,久久不忘。”

  祁丹朱耳朵动了动,侧着耳朵倾听。

  “老夫现在年岁渐大,想在临死前看一眼檀香山上的昙花,可惜老夫熬不得夜,也不能爬那样的高山,但甚是怀念,经常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姜仁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陷入了回忆里,神色怅然,久久没有说话。

  祁丹朱忍不住回头望去,多看了姜仁扈几眼。

  君行之安静的等一会儿,才适时开口道:“太傅让学生所做的事,跟昙花有关?”

  姜仁扈回过神来,愣了愣,抬手抹了把脸。

  他‘嗯’了一声,道:“如今正是昙花盛开的时节,老夫听闻檀香山上的昙花快开了,昙花一年只开一次,你今夜去檀香山,若能看到盛开的昙花,便说明你我有师徒之缘,你在昙花盛开时将昙花摘下送给我,我就收你为徒。”

  祁丹朱转过身,急道:“昙花今夜若是不开呢?这种事谁说得准?你这分明是故意为难人。”

  姜仁扈心虚地咳了一声,老神在在道:“反正老夫只要檀香山上今夜盛开的昙花做拜师礼。”

  祁丹朱怒火都烧起来了,还想再说,君行之已经拦住她,对姜仁扈拱手道:“学生知道了。”

  祁丹朱恼怒地看向君行之,君行之安抚地对她摇了摇头。

  祁丹朱泄气地闭上嘴,瞪了姜仁扈一眼。

  姜仁扈端着茶杯假装喝茶,努力忽视她带着火花的目光。

  君行之抿了抿唇,道:“那我们便先行离去,不打扰姜太傅了,学生若有幸在檀香山上看到昙花,再将昙花摘来给您鉴赏。”

  姜仁扈满意一笑,看君行之顺眼了几分。

  祁丹朱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抬脚跟着君行之走了出去。

  姜仁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走出去,目光落在君行之的背影上,神色微微凝滞。

  “从容有度,此子不错。”他目光欣赏地叹了一声,拿起酒壶仰头灌酒,醉生梦死地喃道:“可惜老夫不收徒。”

  祁丹朱跟着君行之走到府门口,拽住君行之的袖子,声音急切道:“先生,你真的要去檀香山吗?”

  “嗯。”君行之垂眸看着祁丹朱握住自己衣袖的手,低声道:“丹朱,此事强求不得,如姜太傅所说,一切随缘就好,你先回宫,我自己去就行了。”

  祁丹朱皱眉,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昙花今夜若未开怎么办?这花期无常,谁知道昙花几时开放,既然是人力无法决定之事,何必要去冒这个险呢?”

  “那便说明我跟姜太傅没有师徒之缘,姜太傅既然不愿,便不必强求。”

  祁丹朱自然不认同,“如今科举考试时间渐近,姜仁扈学识渊博,你如果能拜他为师,必定事半功倍,就算他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再想想办法,哪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君行之浅笑了一下,“丹朱,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我既然答应了姜太傅的要求,便不能悔改。”

  祁丹朱仍旧不甘心,她这些天费了那么多唇舌,哪里肯就这么放弃。

  君行之是君子,她可不是,她就是一位刁蛮任性的小公主,才不管什么君子之道,更不管什么君子之诺。

  她松开君行之的衣袖,在原地走了两圈,低头思考对策。

  不远处卖甄糕的小贩正在沿街叫卖,吆喝声响亮。

  她不自觉被吆喝声吸引,抬头望了过去,前方正是街市,人流往来,无比热闹。

  她看着前方热闹的街市,忽然灵机一动。

  她惊喜回过头,有些兴奋地说:“先生,我有办法了!”

  “我现在就派人去想办法买来几朵盛开昙花回来,今夜你照旧去檀香山,檀香山上的昙花若是开了自然好,若是不开,明日你就带着我买来的昙花去给臭老头做拜师礼!”

  “反正都是昙花,檀香山上的昙花跟其他地方的昙花也没有什么区别,臭老头一定分辨不出来的。”

  “不可。”君行之想也不想就摇头道:“拜师最重要的是诚心,不能投机取巧。”

  祁丹朱瞬间蔫了下去,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小古板’。

  可是仔细想了想,君行之如果不是这样,就不是小古板了。

  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有些开心,看着君行之笑了一下。

  “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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