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朱色 第61章

作者:说给月亮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君行之抬眸,声音微沉,“王爷,丹朱在我面前,随时都可以任性。”

  祁明毓呼吸一滞,阴沉地望向君行之,他没料到君行之这个无权无势的书生,竟然在他面前如此从容不迫。

  祁丹朱心里一软,有恃无恐地弯唇,看着祁明毓反唇相讥道:“二皇兄,我刚才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你若不喜欢听我也没有办法,你如果觉得我是任性,那我确实是任性了,只是我之所以任性,是因为我先生在这里,而非因为你这个‘外人’在这里。”

  她笑了笑道:“你刚才说的不错,有你这个‘外人’在这里,我确实不该像平日在先生面前那样任性,都怪先生将我惯坏了,让我一时忘了分寸。”

  她一口一个‘外人’,听得祁明毓刺耳极了,他见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模样,彻底黑了一张脸。

  祁明毓蓦然察觉到,君行之在祁丹朱的心里的位置,也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无足轻重。

  他抬了抬眼,第一次正眼打量君行之,君行之身上穿着一身布衣,虽然素朴,但依旧气宇轩昂,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看起来清冷矜贵,与其说是一个文弱书生,不如说更像一位翩翩贵公子。

  君行之面对他这位王爷时,态度亦是从容不迫,一直不卑不亢,没有丝毫惧怕,甚至称得上游刃有余。

  祁明毓不由皱眉,君行之这样一个人,如果不问出身,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出自荒野村落,只是一介庶民而已。

  他以前小觑了君行之,一直未将君行之看在眼里,如今却不得不警觉。

  他怒及反笑,看着祁丹朱目光深沉道:“丹朱,你现在年纪小,可以恣意妄为,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但你若想任性一辈子,最好想清楚,究竟是谁能护你任性一辈子。”

  他抬头看向君行之,冷声道:“难道靠这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吗?”

  君行之额角一跳,祁明毓前后反差太大,足见他心机深沉,并不是像他在人前表现的那样风光霁月。

  祁丹朱淡淡道:“丹朱就算无人可靠那日,也不会去靠皇兄,皇兄还是莫要在这里妨碍我与先生说话,徒招我厌烦。”

  祁丹朱将话说得毫不留情,祁明毓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他深深看了祁丹朱一眼,调转马头,一言不发地打马回了前面。

  祁丹朱看着他走远,桃花眸里划过一闪即逝的冷意,扬起嘴角对君行之娇笑道:“先生不用理会他。”

  她拿起蜜枣糕,没心没肺地咬了一口,蜜枣糕甜甜软软,吃进嘴里之后,霎时将坏心情一扫而空。

  她惊喜道:“蜜枣糕还是热的?”

  “嗯,怕你路上饿,出京路上买的。”君行之微微一笑,抬手拭去她嘴角沾到的糕沫。

  他刚才一直将蜜枣糕放在胸口,外面用披风遮着风,所以蜜枣糕才到现在都是热的。

  祁丹朱笑了笑,捧着蜜枣糕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君行之抬头看着祁明毓的离开方向,微微凝眉,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他迟疑问:“你与毓王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

  如果祁丹朱和祁明毓关系不好,祁明毓只要离得远远的,不理会祁丹朱即可,何必前来自讨没趣?若他们的关系是好,那么祁丹朱应该不会对祁明毓如此抵触,祁丹朱刚才的态度,看起来不像在跟兄长闹脾气,更像是面对仇人一样厌恶。

  君行之想起祁明毓刚才话语里刻意流露出的亲昵,便觉得处处透着怪异,心口不知为何有些堵。

  祁丹朱咬着蜜枣糕,没有丝毫笑意地勾了下唇,只道:“他小时候曾被父皇送到我母妃宫里抚养过几年,我当时年纪小,跟他关系算是亲厚,后来明长出生之后,父皇怜惜母妃辛苦,便将他送去丽霞宫抚养,我与他便渐渐疏远了。”

  祁丹朱将她与祁明毓关系疏远的原因一句话带过,君行之却看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暗了一瞬。

  似乎祁明毓对她来说,也没有她口中那般毫不在意。

  祁丹朱道:“他刚才说的那些事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全然不记得,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其实那些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她与祁明毓小时候关系确实亲厚,她将祁明毓当做亲兄长看待,只是时光流逝,一切早就变了样。

  她回忆里那个温厚的兄长,早就长出了獠牙,随时能一口咬断她的脖子,她想起便觉心惊,如果让她靠近,她宁可玉石俱焚。

  君行之见她情绪不佳,细心地没有再多问,只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蜜枣糕,道:“味道如何?”

  “甜。”祁丹朱舔了下嘴唇,笑眯眯道:“特别甜。”

  自从相识以来,君行之给予她的东西,好像都是甜的。

  君行之不由笑了笑。

第63章 长相英俊吗

  前往行宫的路上, 祁丹朱有了君行之的陪伴,漫漫长路也变得短暂。

  每当她掀开车帘,都能看到君行之不远不近地守在他的马车旁, 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 一行人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抵达了行宫。

  马车停下之后, 君行之去前面找姜仁扈, 青枚搀扶着祁丹朱下了马车。

  祁丹朱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行宫,就垂下了眸子,没有再多看。

  她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对美轮美奂的行宫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看着行宫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的冷淡, 下车后就只想进屋休息。

  她走到祁明长的马车旁, 跟祁明长说了一声便想离开。

  她往前走了几步,却忽然感到一股热辣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眉头一拧, 抬头望了过去,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一双苍鹰般的眼睛,那双眼睛极为深邃, 让人无法忽视的。

  乌亥里唇边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笑容, 双手抱胸靠在墙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不但没有移开目光,眼神反而愈发的炙热,像故意挑衅一般肆无忌惮。

  祁丹朱心头一跳,对这种仿佛被盯上的目光感觉十分不适。

  中原男子大多含蓄,从不曾有人这样直接而猛烈地盯着她看, 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一样,让人不自觉胆寒。

  春风吹过,她鬓边的发丝落了下来,轻拂过脸颊,微微有些痒,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伸手将发丝拂到耳后,抬眸时发现那个人还在盯着她看,目光越来越放肆。

  她的眉心轻轻蹙了起来,正有些烦躁,君行之就挡在了她面前,阻隔掉了那人焦灼的目光。

  君行之低头,在她身上遮下一片阴影,低声道:“我送你去住处。”

  祁丹朱轻轻点头,没有再看向那人,只当浑然不知地跟着君行之离开。

  有君行之陪伴在侧,她心里的不安很快褪去,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她眉开眼笑地看着君行之,很快就将刚才那抹意味不明的目光遗忘了,心情愉悦地跟着君行之往行宫内走。

  路上,她忍不住跟君行之闲聊,“你刚才看到我父皇了吗?”

  君行之点头,“匆匆看了一眼,陛下穿着龙袍,很引人注目。”

  “长相英俊吗?”

  君行之微愣了一下,回忆道:“……未及细看,不太清楚。”

  祁丹朱蹦蹦跳跳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听说父皇年轻的时候长相不俗,引得不少姑娘对他倾心,皇后娘娘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对了,皇后娘娘也来了,你看到她了吗?”

  君行之摇头,“未看到。”

  “皇后娘娘深居简出,确实难得一见。”祁丹朱摇头晃脑地迈着大步,嬉笑道:“不过凡事讲求一个缘字,有缘总会见到的。”

  君行之淡笑,他对见皇后娘娘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听祁丹朱这样雀跃地说话,倒是想一直听下去。

  “先生,明日我们去骑马吧。”祁丹朱回忆着君行之刚才骑在马上的英姿,忍不住羡慕道:“我也想像你那样骑高马、穿骑装,威风凛凛!”

  她忍不住有些庆幸,还好此次君行之也一道过来了,不然此次春猎一定跟之前一样无聊,如今有了君行之的陪伴,她忽然觉得乏善可陈的春猎变得有意思起来,让她忍不住有些向往。

  君行之微笑,“你喜欢什么样的马?你骑高马未必合适,不如选小一点的。”

  祁丹朱想了想道:“父皇有一匹汗血宝马,马鬓如云,通体赤红,汗水颜如血,听说可日行千里,我也想要,不过可惜只有那一匹,我顶多去马厩里随便挑一匹来骑。”

  她笑了一下,颇有自知之明地道:“不过以我的技术,就算给我一匹汗水宝马也是白白浪费了。”

  君行之默默记在心里,问:“你以前学过骑马吗?”

  “学过一点,虽然马术不精,不过还算能将马骑走。”

  “等有时间我带你骑两圈。”

  “好。”祁丹朱想了想问:“你在行宫是要跟师公一起住吗?我上次路过师公屋子门口的时候,发现师公的呼噜震天响,在屋外都能听到,你如果住他隔壁,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耳朵堵上。”

  君行之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跟姜先生住在一个院子里,但不在隔壁,应该不会有此困扰。”

  祁丹朱如此才放心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道:“先生,你看后院那棵银杏树,我每次来行宫它都在那里,听说它已经活了五百年了,历经风雨,顽强生长,有人说若是万物真有灵,它应该已经成精了。”

  君行之弯唇,“这世上哪有什么灵异精怪,都是说书先生瞎编的。”

  “先生,世间万物无奇不有,虽然银杏不一定能成精,但故事还是很好听的嘛。”

  ……

  祁丹朱一路说个不停,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的娇软,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明明媚媚,让人见之忘忧。

  君行之不由一直含笑听着,直到将她送到行宫里的住处。

  祁丹朱指着自己的屋子道:“我每次来行宫都住这儿,先生如果有事就来这里找我。”

  君行之看了一眼华丽的宫殿,随口问:“你以前来过这个行宫?”

  祁丹朱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黯了黯,轻轻点了下头,淡声道:“来过几次。”

  君行之目送着他进了宫殿之后才离开,众人休整一夜,翌日锦帝正式设宴迎接塞外使臣。

  行宫后面靠着大山,清晨醒来空气格外的清新,祁丹朱坐在镜前,细细地对镜描眉,习绿站在她身后,将她如丝的墨发用珍珠碧玉步摇挽起,青枚在旁边为她披上蚕丝织锦的轻纱。

  青枚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殿下往日来春猎都兴致缺缺,怎么今年如此有兴致?”

  祁丹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一笑,站起来道:“今年有先生在,怎可同日而语?”

  习绿站在旁边微微愣了一下,倒未想过祁丹朱有一日会为一人如此开心。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祁丹朱一眼,嘴唇阖动,到底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祁丹朱收拾妥当之后,站起来往设宴的地方走,习绿跟在她身侧,其他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祁丹朱一边走一边问:“打听清楚昨日那个塞外使臣的谁了吗?”

  她想起昨日那人如鹰的眼神,仍觉得心有余悸,莫名有些不安,所以让习绿去打听了一下那人是谁。

  习绿回道:“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人名唤乌亥里,是那西汗王的亲儿子,年少骁勇,很得那西汗王器重,是此次使臣的头领。”

  祁丹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从未见过乌亥里,一时之间想不通他为何那样看着自己。

  难道只是巧合?

  她低头思索着,走过拐角,来到宴席的草场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魏闵德。

  魏闵德看到她停驻脚步,拱了拱手,恭敬道:“参见殿下。”

  祁丹朱看到他,便想起上次跟魏沁雪落水的事,不由挑眉问:“魏小姐这次没来?身子可恢复了?”

  魏闵德脸上不见怨言道:“回殿下,沁雪身子已经大好,只是我罚她在家中思过,所以她此次才没有前来。”

  往年春猎的时候,官员家的子女也会一道前来,今年独独少了魏沁雪,还有不少人在背后谈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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