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给月亮
祁丹朱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他们嘴畔微微含笑,一齐仰头将酒饮下。
祁丹朱端着空了的酒盏,脸颊微红,在君行之耳畔声音调皮道:“礼成。”
君行之胸膛炙热,只觉有千言万语想说,他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道:“丹朱,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自此夫妻一心,恩爱白首,绝不相弃。”
祁丹朱垂眸,长长的眼睫遮住眼中的情绪,她靠在君行之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她抬手摸了摸君行之略微有些扎手的下巴,“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就直接问我,不要一个人瞎想。”
“好。”君行之轻声应道。
君行之牵着祁丹朱在凳子上坐下,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道:“我身无长物,这把匕首是父亲给我的,说是我救命恩人的匕首。”
祁丹朱看着君行之手里的匕首,眼眸轻颤了一下,“救命恩人?”
“嗯。”君行之神色伤感道:“据我父亲所说,我幼时曾被贼匪掳劫,是恩人舍命救了我。”
祁丹朱目光落在匕首上,这把匕首没有多余的装饰,刀鞘线条流畅,看起来朴实无华。
她半晌才接过匕首,轻轻地将匕首从刀鞘里抽了出来,匕首通体泛着冷光,刀刃跟外面的刀鞘不同,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一看就是难得的上好兵器。
匕首尾端的位置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祁丹朱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动作轻柔地抬手轻轻摸了摸上面的图案,指腹从仙鹤上划过,沾了一抹冰凉。
“小心一点,这把匕首的刀刃很锋利,别割伤手。”君行之柔声道:“我父亲每年都会带我去祭拜这位救命恩人,让我在救命恩人坟前长跪,就连我的姓氏,也是跟着救命恩人姓的。”
祁丹朱目光依旧流连在匕首上,轻声问:“那你父亲本姓什么?”
如果君行之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她口中虽然带着疑问,眼中却是漫不经心。
“姓秦,名清淮。”
祁丹朱轻轻点头,匕首寒芒闪闪,刀刃锐利,在烛光下折射出刺目着寒光,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眼睛疼,眼尾微红,轻轻闭了闭眼。
君行之柔声道:“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是我身上最珍贵且重要的东西,如果当初没有恩人,如今就不会有我,我将它送给你,做我们的新婚之礼。”
祁丹朱抬眸对他笑了笑,忽然抬起匕首,动作干净利落地割下一缕青丝。
君行之一惊,“丹朱,你这做什么?”
祁丹朱浅笑,“结发。”
君行之微微一愣,看着她手里的头发,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他主动接过匕首,在自己头发上割下一缕了,交给祁丹朱,心里是说不出的甜蜜。
祁丹朱垂着眸子,用红绳将两缕头发绑到一起,编了一个同心结。
君行之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眉眼温柔,舍不得移开。
祁丹朱将同心结系好,抬头对他盈盈一笑。
君行之看着精致的同心结,不由夸赞道:“真好看。”
祁丹朱不通女红,没想到这同心结却编织地极巧,她手指灵活翻转,几下功夫就能将同心结系得这么漂亮。
祁丹朱笑了笑,伸手摘掉他腰间的香囊,背过身去,神神秘秘地将两缕头发放进香囊中,然后将香囊口系好,重新挂在君行之的腰上。
“还是老规矩,不许摘下,也不许打开。”
君行之将她拥在怀里,轻吻她头顶的发丝,“丹朱,我此生定不负你。”
祁丹朱含笑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两只小手将他的大手牢牢包裹住,低头浅笑,却未给出相同的诺言。
窗外绽放着璀璨的烟花,传来人们欢笑的声音。
君行之和祁丹朱抬头望去,窗外灯火绚烂,太平祥和,心中不由一片暖意。
祁丹朱忽然牵起君行之的手站起来,笑道:“今日是我们的婚宴,哪能只有他们得趣,我们也出去玩。”
君行之笑了笑,由得她胡闹,跟着她一起推门走了出去。
第82章 芙蓉帐如春
婚宴现在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锦帝和陈皇后早已离席,年岁已大的官员们也早就回去休息了,大家不再拘束, 草场上一片热闹。
篝火烟花, 歌舞不断。
祁丹朱说是来凑热闹的,却没有过去, 她牵着君行之的手, 站在草场旁边的一棵树下含笑看了一会儿,便拉着君行之离开。
他们走到河边坐下,只远远听着远处的热闹,没有过去的意思。
君行之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肌肤,低声问:“不过去么?”
祁丹朱摇了摇头, 靠在他的肩膀上, 声音饱含笑意道:“今日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只想跟你待在一块。”
君行之微笑, 眸中映着星光, 璀璨而柔亮。
河边流水潺潺,既能看到远处的烟火,也能看到近处的流萤飞舞。
祁丹朱伸出手, 掌心落下一只流萤, 她忍不住笑了笑,“行之,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檀香山上看到的那些流萤吗?”
君行之轻轻‘嗯’了一声,将她耳边碎发捋到耳后,“当然记得。”
祁丹朱忍不住心生感慨,“没想到一转眼,我们都已经成婚了。”
君行之忍不住微笑, 想起祁丹朱一路的真心相待,心中感动又甜蜜,他当时虽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但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已经爱上眼前这个令他心动的小姑娘。
流萤从祁丹朱手心飞走,两人相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它飞远。
旁边的竹林小道上,几名贵女从那里路过,她们没有看到被高石挡住的祁丹朱和君行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我们本来是来春游的,没想到竟然有幸参加了九公主的婚宴。”
“我到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没想到不可一世的九公主竟然真的就这样嫁了,还嫁给了一个家徒四壁的穷书生,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我九公主会嫁给这样一个人,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谁说不是呢?不过九公主又不缺钱,光陛下赏赐给她的那些珠宝,就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了,更何况她还有数不尽的田产和公主俸禄,日子总比我们好过,驸马有没有钱也不是那么重要。”
“也对,还轮不到我们替她操心,不过……不得不说那驸马长得可真俊俏!只看一眼便能让人魂牵梦萦。”
“你这臭丫头,那可是驸马爷,若让九公主听到你这话,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可就是帅嘛!他今天骑在马上,我远远看了一眼,半天都没移开眼睛,他与公主也算得上一对璧人了。”
“长得帅有什么用,无权无势,几位公主里就属九公主嫁的最差了。”
……
贵女们嬉笑着跑远,女儿家私底下说话没有那么多顾忌。
君行之低垂着眸子,双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情绪。
祁丹朱抬头看着他,故意调笑道:“他们在背后如此议论我们,我该不该出去打断她们的腿?”
君行之露出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她们说的其实没错,我确实家徒四壁。”
“你家徒四壁,我一无是处,我们在一起正合适。”
君行之微微拧眉,“你很好,样样都好。”
祁丹朱忍不住莞尔。
君行之道:“是我不够好,人人都说你是几位公主里嫁的最差的。”
祁丹朱抬起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轻轻晃了晃,笑道:“我夫君英俊潇洒、博学多才、能文能武,明明是样样都比他们好!”
君行之眉目舒展,轻笑了一下,“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祁丹朱声音含笑道:“大家都说夫妻互补最为合适,既然夫君你什么都会,那你娘子我便一辈子做个自在闲人,可好?”
君行之听到她的称呼,目光一柔,下意识将她的手握紧,“好……”
祁丹朱莞尔,她怀疑今天无论她说什么,君行之都会傻乎乎地说好。
她忍不住笑了笑,远处的丝竹管弦声传来,她站起来道:“我其实也不算太一无是处,我可以跳舞给你看看。”
“你会跳舞?”君行之有些惊讶,他还从不知道祁丹朱会跳舞。
“会一点,我还从未在人前跳过,你是第一个。”祁丹朱轻声回答着,在原地开心地转了一圈,“我的舞是我娘教我的,她年轻的时候善舞,她的闺中姐妹善琴,她们二人在当地被并称为双姝。”
“……娘的闺中密友,就是你上次提起的那位姜先生心悦的女子?”
他本该跟着祁丹朱唤柔妃为母妃,但见祁丹朱喜欢叫柔妃为母亲或者娘,他便也跟着这样叫。
祁丹朱轻轻点头,“对。”
她走到一块光滑的地面上,提着裙摆对君行之勾唇一笑。
君行之含笑看着她,眼眸深邃而专注。
丝竹声阵阵传来,祁丹朱侧耳倾听,随着鼓点缓缓起步,扭动出漂亮的舞姿。
君行之不由眼前一亮,祁丹朱舞姿优美,灵活飘逸,仿若从天而降的仙子。
随着丝竹声越来越快,祁丹朱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她原地转了几个圈,身上喜裙裙摆飞扬。
她变换着姿势,柔顺的墨发垂于她的身后,月光下的肌肤柔嫩如白瓷,漂亮的桃花眸里像含着春水,潋滟生波,眉间牡丹衬得她的面容肆意而张扬。
她的唇畔一直挂着笑容,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舞姿曼妙灵动,纤柳细腰,婀娜多姿,每变换一个姿势都精彩绝伦。
君行之舍不得眨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月光倾洒在祁丹朱的身上,萤火虫围着她飞舞,青丝如墨,红袖轻甩,月影随之晃动,步步生莲。
君行之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将每一个画面印在脑海里,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祁丹朱在新婚之夜为他跳的这支舞。
远处的鼓声越来越快,祁丹朱不断地旋转着,火红的裙摆在夜色中飘逸飞扬,像一只即将飞走的凤凰,仿佛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君行之心口一紧,不自觉站起身,像担心她会飞走一样,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祁丹朱停下脚步,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着弯唇笑问:“夫君,喜欢吗?”
君行之眸色微深,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喜欢……特别喜欢。”
祁丹朱喘匀呼吸,羽睫轻轻颤了颤,她垂下眸子,静静地感受着君行之的气息。
“丹朱,我……”君行之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面对各种难题都游刃有余,但在祁丹朱面前总是这样手足无措。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祁丹朱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
月光浓浓,皎洁而明亮,不远处的水面像撒了银光,看起来波光粼粼。
近处的流萤,远处的烟花,还有近在咫尺的人,气氛寂静而美好。
他们没有再说话,两人静静的抱在一起,感受着吵闹中的宁静。
流萤飞过,祁丹朱抬眸看向君行之,桃花眸里默默含情,她主动踮起脚尖在君行之唇上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