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朱色 第95章

作者:说给月亮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君行之想了想,如实道:“是个伪君子。”

  多的他却不愿再说,孙文显毕竟教过他一段时间,他不愿在背后诋毁孙文显。

  祁丹朱吃了两口饭,举着手急切道:“我来说,我来说!他何止是个伪君子,分明是个真小人!”

  姜仁扈疑惑问:“此话怎讲?据别人说,孙文显此人极为朴实,家住茅草屋,出入连顶轿子都没有,还经常接济贫寒的学生,除了欺辱行之一事外,平日没有大的过错,只是平庸无能了一些。”

  祁丹朱放下筷子,不认同道:“您有所不知,这个孙文显不但一无是处,还心思不正,他根本不像表现出的那样简朴善良,反而心机深沉,贪财好利。”

  她侃侃而谈道:“我当初知道他欺负行之之后,仔仔细细的调查过他,他是裴山长学生的儿子,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真材实学,所以在他爹手里骗了个山长的位置当。”

  “可惜他坐上山长这个位置不久,就开始不思进取,不但自己的学识一塌糊涂,琼山书院的情况也每况日下。”

  姜仁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祁丹朱所说的孙文显和外人所说的孙文显天差地别,他当然是信丹朱的话。

  祁丹朱继续道:“此人还不忠不孝,他父亲将山长的位置传给他之后,他便将他父亲送去乡下,只派了一名老仆照顾,自己霸占了京城的祖屋,直到他父亲过世,他都没回乡下去看一眼,听说他父亲死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还是那名老仆匆匆给他父亲葬了,他母亲这些年一直独自留在乡下,他不闻不问,根本不曾理会过。”

  姜仁扈面色微沉,孙文显对生身父母尚且如此,对旁人如何可想而知,此人心术确实不正。

  他忍不住问:“孙文显对妻女如何?”

  想要看一个人品性如何,最轻易的方法就是看他对身边亲近的人如何。

  祁丹朱讥讽地笑了一下道:“他对妻女倒是不错,不过不是因为他跟娘子相敬如宾或者疼爱女儿,而是因为他惧怕他的娘子,他说他娘子是位母老虎。”

  “据我所知,他娘子家里是开镖局的,镖局里高手无数,所以他不敢轻易招惹她,因此才表现得好像对娘子和女儿无微不至一样,但实际上,他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安分。”

  祁丹朱喝了口茶,悠悠道:“上次我因为行之的事去教训他的时候,他曾亲口招认,他已经在外面养了一名外室。”

  姜仁扈一愣:“他有外室?”

  “嗯,是沈厚送给他的,我后来让人调查过,确有此事,他到现在还将人养在城外的莲花村里,他经常找理由去那里过夜,听说现在连儿子都生了。”

  姜仁扈神色凝重,沉声问:“沈厚为何要送孙文显外室?他们二人有何关系?”

  祁丹朱心虚地看了君行之一眼,解释道:“此事跟我有些关系,沈厚以前……对我不是有点歪心思么,他知道我跟行之走得近之后,就去找孙文显,想要收买孙文显,让孙文显想办法将行之赶出京城。”

  君行之狭长的眼睛轻轻瞥了祁丹朱一眼,陈年老醋冒出点酸味儿。

  祁丹朱握住他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主动给他夹了一只虾放进他面前的盘子里,还附赠了一个讨好的笑脸。

  君行之心情舒畅一些,将虾壳剥了,把虾仁喂进她嘴里。

  姜仁扈沉吟片刻,诧异道:“沈厚只是给了孙文显一个外室,孙文显就帮他故意刁难行之?”

  “对啊。”祁丹朱嘴里嚼着虾,看似无心道:“孙文显怎么说也是琼山书院的山长,这些年来见过的达官显贵和高官贵人应该不少,没想到他也难过美人关,竟然为了一个外室就同意帮沈厚了,而且沈厚送给他的外室,还是沈厚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

  “沈厚身边的丫鬟?”姜仁扈忍不住面露疑色。

  一般人家都不会将自己身边的丫鬟轻易送人,因为贴身丫鬟必定对主人的事都极为清楚,所以为了防止丫鬟将自己的事说出去,一般大家都会将贴身丫鬟一直留在府内,直至终老。

  沈厚将丫鬟送给孙文显做外室,可见沈厚跟孙文显以前并非互不相识,相反的,他们的关系可能还很亲近,所以沈厚才不担心孙文显会知道他的事,孙文显也不担心那个丫鬟是沈厚放在他身边监视他的奸细。

  是什么能让一位世家公子和一间书院的山长关系如此亲近?

  祁丹朱微微颔首,喝了一口李婶煲的青果汤,道:“对啊,孙文显跟沈厚就是一丘之貉,他们两个都在外面养外室,难怪他们二人合得来。”

  姜仁扈忍不住问:“丹朱,如果是你,你会将身边的丫鬟送给别人吗?”

  “当然不会。”祁丹朱想也不想就道:“如果将身边的婢女送给别人,往小了说,我的生活习惯岂不是被别人都知道了?往大了说,我用什么药物不行、吃什么东西会对身体不适,都可能会被别人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别说我是公主,就连达官显贵家也不会轻易将婢女送给旁人。”

  她想了想道:“如果是亲近的人倒是可以,例如师公您,我如果将婢女送给您就不会有所防备,因为我知道您不会害我,所以没有顾忌。”

  姜仁扈轻轻点头,面色凝重地沉思了一会儿,心中疑虑丛生。

  祁丹朱喝着汤,微微眯了眯眼睛,心情畅快道:“李婶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君行之抬起手擦了下她的嘴角,浅笑道:“那你就多吃点,等会儿我陪你在院子里散散步再回宫。”

  祁丹朱忍不住笑吟吟地点头,又盛了一碗汤。

  姜仁扈许久没说话,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道:“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事需要好好想想,就不陪你们了。”

  君行之和祁丹朱微微愣了愣。

  姜仁扈说完之后,就若有所思地去了书房,书房灯火通明,一夜未熄。

第89章 先生变坏了

  清晨熹微的阳光柔柔地照进掌珠宫, 宫女们安静地走来走去,一切井然有序。

  祁丹朱和君行之手牵着手站在树下,微微仰着头看树上的鸟儿, 侧耳倾听着清晨的鸟鸣声。

  掌珠宫里这几天来了一窝小琉雀, 小琉雀们活泼可爱,就是胆子极小, 整天待在窝里不出来, 只有一只大鸟在掌珠宫里飞来飞去,四处觅食,小鸟们待在窝里嗷嗷待哺。

  祁丹朱这几日让人在周围撒了一些谷粒给它们吃,大鸟将这些谷粒喂给小琉雀们,每天早上鸟窝里都传来叽叽喳喳的欢快叫声, 听起来特别活泼。

  清晨的阳光照进鸟窝里, 小琉雀们一个个伸出毛绒绒的小脑袋,看起来极为讨喜。

  祁丹朱踮着脚尖张望, “好像长胖了一点。”

  君行之轻轻点头, “羽毛也比前几日丰满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压低了声音,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了鸟窝里的琉雀。

  大鸟在树梢转了一圈, 警惕地看着他们, 飞进了窝里,将未来的食物投喂给小鸟们, 鸟窝里又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小鸟们都伸出头来,上窜下跳,争相吃食,看起来活泼可爱。

  祁丹朱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指着头上有红点的那只琉雀说:“这只最可爱,头上的红点跟你的眉间痣有点像,就叫小君吧。”

  君行之看了看,“我觉得最小的那只最可爱,就叫它小丹朱。”

  祁丹朱和君行之相视一笑,不再打扰它们,悄悄地转身离开。

  两人走远了,确定不会打扰到那些小琉雀才开口说话。

  君行之牵着祁丹朱的手,微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看鸟,我们要不要买只鸟回来养?”

  祁丹朱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她抬眸看着树梢上飞舞的那些琉雀道:“鸟儿长着翅膀,不是为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它们就该自由自在地飞在天上,那是它们的本能,天空才是它们最向往的地方,我喜欢看的是它们自由自在的模样,而不是它们被关在鸟笼里的样子。”

  “你向往的地方是哪里?”君行之看着她有些怅然的目光,忍不住问道。

  祁丹朱似有似无地弯了下唇,垂眸道:“我想去父母的家乡看一看。”

  君行之想了想,“父皇的家乡……渝州?难道母妃也是渝州人?”

  锦帝出身渝州,族人被害后,他逃亡到了其他地方,后来他才夺得了天下,这几年锦帝回过渝州祭祖,还在当地兴师动众地建了家祠,所以百姓们才能对他的家乡耳熟能详。

  祁丹朱睫毛垂着,含糊地应了声,换了话题道:“你如今中了武举,过几日父皇应该就会亲自召见你,然后当着大臣们的面给你一个官职,只是不知道他会让你担任什么官职。”

  君行之虽然已经取胜,是当之无愧地武状元,不过朝廷处理起事情过程繁杂,一切尘埃落定还需要一段时间。

  “担心?”君行之故意逗她。

  “我只担心你以后陪我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祁丹朱心里确实有些不舍,君行之以后忙起来,就不能像如今这样闲着无事陪她跑来看鸟了。

  君行之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放心,我就算忙起来,也会给你布置好课业,我不在时候,你就在屋里好好背诗看书,夜晚我回来检查。”

  祁丹朱嘴唇嘟了起来,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胸口道:“你现在是我夫君,不是我先生。”

  君行之挑眉,调侃道:“是谁那日在姜先生面前一本正经的说这辈子只有我一位先生?”

  祁丹朱耍无赖,“是我说的,但你要分清自己什么时候是我夫君,什么时候是我先生。”

  “例如呢?”

  “例如现在,现在你是我夫君,不是我先生,就要一直顺着我。”

  君行之低笑,凑近她耳畔问:“不但要顺着,还要宠着,对不对?”

  祁丹朱点头如捣蒜。

  君行之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是你先生的时候,不宠你,不顺着你么?”

  祁丹朱揉了揉额头,傻乎乎道:“对哦,你无论是我夫君还是我先生,好像都一样会顺着我。”

  君行之失笑,牵着她进了屋。

  掌珠宫里的宫女们看到他们一齐走进来,忍不住露出艳羡的目光,自从公主成婚之后,公主和驸马就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实在是令她们羡慕。

  夜里,祁明毓派人送来一只鸟,那只鸟通体雪白,唯有尖尖的嘴是一抹朱红色,它的羽毛没有一丝瑕疵,看起来极为漂亮,声音清亮悦耳,应该价值不菲。

  祁明毓身边的公公将鸟笼递过来,恭敬道:“毓王殿下让小的转告公主,公主若想看鸟,他可以让人将所有漂亮的鸟都送过来,那些卑劣普通的琉雀不该污了公主的眼睛,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应该配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至于那些配不上您的东西,他会帮您处理掉。”

  君行之看着金色鸟笼里懵懂无知的鸟儿,瞬间面沉如水。

  他不自觉抬头看向周围伺候的宫女们,宫女们个个臻眉颔首,看起来柔静恭顺,他却忽觉不寒而栗。

  他低头回忆今日清晨他和祁丹朱赏鸟时,周围伺候的宫女都有哪些人,他想了一会儿,却没有丝毫头绪。

  掌珠宫里伺候的宫女太多,她们个个看起来规规矩矩,谁也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背后效忠的又是哪位主人。

  太监手里的金丝鸟笼极为精致,上首巧夺天工地雕刻着凤凰的模样,鸟笼里铺着丝绒红毯,底部镶嵌宝石,无一不美。

  雪白的雀鸟在冰冷而华丽的鸟笼里不安地扑闪着翅膀,眼睛转来转去,看起来极为惶恐的模样。

  君行之不由想起祁丹朱带他来掌珠宫那日所说的话,他今日方才明白掌中之珠的含义有多让人胆寒。

  他不知道这看起来祥和安逸的掌珠宫里究竟有多少眼线,也不敢想象祁丹朱这些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这一刻,在这灯火通明的掌珠宫里,他只觉如置冰窟,深刻地意识到他必须强大起来,否则他根本护不住祁丹朱。

  祁丹朱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看着笼中的鸟儿没说什么,她点点头,冷淡地让那人将鸟笼放下。

  送鸟的人离开之后,祁丹朱对君行之解释道:“若是寻常物件,我便拒绝了,只是这鸟我若退回去,它恐怕活不过今日。”

  她了解祁明毓,她若今日不将这鸟收下,祁明毓能直接将鸟掐死,他向来心狠手辣,对一只鸟更不会心慈手软。

  君行之抿唇点了点头,微微蹙眉,他总觉得祁明毓对祁丹朱的态度有些怪异,比如今日,祁明毓送这鸟来,与其说是示威,不如说更像投其所好,讨其欢心。

  他总觉得祁明毓对祁丹朱的态度不像一位兄长对妹妹,但像什么,他又说不清。

  鸟在笼子里不安的叫了两声,它的叫声很好听,清脆悦耳,但祁丹朱和君行之都无心去听。

  夜里,祁丹朱和君行之并排躺在床上,金色的鸟笼挂在窗边,月色映进屋内,倾洒在鸟儿的身上,雪白的小鸟不时轻鸣两声。

  君行之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祁丹朱的手腕,动作温柔。

  夏天不知不觉来了,暑热难消,祁丹朱躺在君行之旁边,身上穿着单薄的纱裙,闭着眼睛,微微有些烦躁地翻了一个身。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君行之松开她的手腕,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片刻后,阵阵凉风徐徐地吹向她,带着闷热中的清凉。

  祁丹朱唇边不自觉弯起一抹微笑,她睁开眼睛,侧头望去,君行之拿着她那把漂亮的羽扇,正在轻轻地给她扇着风,她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君行之棱角分明地侧颜,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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