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团子来袭
站在他身后的将领们也齐齐行将礼:“谢楚姑娘!”
这是他们拜见军中大将时才会行的礼。
浑厚的嗓音仿佛擂的隆隆战鼓声,震得姜言意心口发颤,同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眼眶莫名就有些涩。
来到这里之前,姜言意只是想尽自己最大努力把药材送到。
真正站在这里之后,她才无比庆幸,幸好把药材都带来了。
来都来了,姜言意自然是想见封朔的。
她在衡州人生地不熟,也没有落脚处,韩拓便把姜言意暂时安排到了封朔帐中,让她等封朔回来。
封朔的军帐休息的地方和议事的地方是用帐布隔开了的,姜言意怕一会儿封朔回来随行的还有其他将领,就在军帐后边休息的地方等。
这一等,成功又把自己给等睡着了。
封朔披星戴月回到衡州军营时,已是三更天,一身戎甲来不及卸,交代完赶来大帐这边的几名将领,才终于腾出空倒了杯冷茶给自己解渴。
茶水入口,封朔眸色就是一变。
原本还打算交代一些其他事,却也等不及了,屏退几名将领后,连从火头营拿了饭菜回来的邢尧都被门口的守卫无情挡在了外边:“王爷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帐。”
邢尧端着托盘摸不着头脑。
大帐内,刚走到内室门帘处的封朔,手已经捏住了那层布帘子,却迟迟不敢掀开,手甚至不自觉地有些微颤。
第139章
随着内室的门帘被一寸寸掀开, 趴在方桌前的那道倩影也映入封朔眼帘。
姜言意来军营前特地在船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月牙白的撒花裙外镶了杏色的轻纱,薄纱上用金线绣了连枝花鬘, 在烛火映照下闪着微芒, 素雅又不失仙气。
姜言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因着这姿势, 衣裙紧贴着背部的腰线,衬着绸缎般的长发, 愈发显得腰肢纤细, 不堪一握。
夏夜军帐里闷热, 她睡得并不舒坦, 面上原本白瓷般的肌肤被热气蒸出一片淡淡的粉色,好似薄涂了一层胭脂, 在灯下仿佛是一副名家笔下的仕女图。
封朔站在门口,竟是看得痴了。
好一会儿他才放下帘子,轻手轻脚进屋, 走到桌旁帮姜言意把睡乱的碎发捋到耳后。
看着她明显疲惫的面色,封朔素来杀伐果决的眸子里, 也露出了几丝心疼, 嗓音沙哑得有些磁性:“呆瓜, 你来做什么?”
姜言意睡着了自是不可能回应她, 只用一只手挠了挠脸, 呼吸绵长。
封朔坐到桌旁, 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姜言意的长发, 目光自始至终就没从她脸上离开过。
片刻后,想到姜言意这样趴着睡舒服,封朔才起身找了一床被子铺在他原本硬得硌人的床上, 又把竹篾凉席铺上去,再小心地把姜言意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这番动作虽轻,却还是弄醒了姜言意。
她睡眼朦胧看到封朔,眼底刚迸出欢喜,立马就被痛苦所代替,五官都快皱成一团。
封朔还以为她身上有伤,自己刚才不小心碰到了,面色瞬间冷峻得骇人:“怎么了?”
姜言意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四肢都麻痹得厉害,立即不敢动弹,她苦哈哈道:“手脚麻了。”
封朔没料到是这么个原因,虚惊一场后倒是被她逗乐了,道:“按一按舒筋活血就好了。”
他刚按捏了一下姜言意的小腿,姜言意就失控叫出声,只觉小腿那一片仿佛是被万蚁噬咬,又麻又痛。
她带着哭腔道:“你别,疼……”
这把娇软的嗓音,似哭非哭,实在是撩人心弦,配上她那泫然欲泣的神情,封朔眸色瞬间就深了。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招人疼?”
她怕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让人有多想欺负她。
姜言意脚还麻着,难受得紧,压根顾不上搭理他。
倒是站在帐外的邢尧和几名守卫听到里边传出来的女子娇啼声,面面相觑。
邢尧先前同封朔一道勘察地形去了,并不知姜言意来了衡州大营,当即目光如刃看向一旁的守卫:“帐内女子是何人?”
他跟随封朔多年,封朔对姜言意有多看中,邢尧比谁都清楚。
二人都定了亲,若是在这时候跑出来一根搅屎棍,楚家那边作何想且不提,光是姜言意那厉害的性子,邢尧都觉着这门亲事八成得黄。
守卫不认得姜言意,见邢尧板着脸问,还以为邢尧是怕这女子身份有问题,会对封朔不利,忙道:“属下不知,是韩将军把人带过来的,听说那姑娘姓楚,专程从西州给军营送药材来的。”
从西州来的,又姓楚,还是韩拓亲自接待的。
除了姜言意还能有谁?
邢尧瞬间把心放回肚子里,看着托盘里的宵夜道:“这些只能由我代劳了。”
帐内,姜言意手脚那阵麻痹劲儿可算是缓过去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先前睡着了,被热出一身汗,里边的衣裳紧贴皮肤,黏糊糊的一点也不舒服。
她扯了下领口问封朔:“这里可以沐浴吗?”
封朔视线落在了她因扯松领口而露出来的精致锁骨上,缓缓道:“大营外有条河,水甚清。”
姜言意察觉到他的目光,嗔瞪了他一眼。
封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一把揽过她腰身,直接把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他额头抵着姜言意的额头,高挺的鼻尖轻蹭着她小巧的鼻尖,暗沉的视线也一直绞着姜言意的目光,呼吸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明明没有亲吻,但这仿佛比亲吻还要让人脸红心跳一些。
姜言意被他看得受不了,偏头想躲开他的视线,却被封朔用一只手钳制住下巴扳了回来。
“为什么要来?”他离她太近,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全喷在姜言意面颊上,痒痒的,似蚂蚁爬过,本就闷热的夏夜,又多了另一种燥热。
姜言意看着他的眼睛道:“想你了,又担心你,就来了。”
封朔死死盯着她,眼底各种情绪翻涌,他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那只手绕到她脑后时,他低头攫取了她的双唇。
可能是心境的原因,姜言意竟觉得这个吻比从前的都要缠绵些。
若不是封朔托着她的腰,她几乎站不住。
在封朔扯她衣带时,她终于惊醒过来,推开了封朔,“我身上有汗。”
封朔没应声,只埋首在她颈侧吮吻,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他呼吸很重,眼底似燃了一把火,在她身前揉捏的手也没个轻重。
姜言意吃痛嘶了一声,又推了他一把:“疼。”
这下他终于停了下来,却是埋首在她胸前,半晌不见起来。
姜言意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了他呼出来的热气。
她脸上躁得慌,小声道:“我想沐浴。”
封朔又隔着衣服揉了她两下,再次抬头时,眼底的欲色终于褪去了些。
他道:“我叫人去火头营提热水过来。”
姜言意忙叫住他:“你自己平时在不在帐内沐浴?”
“去河边冲两桶水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麻烦。”封朔知道姜言意在顾虑什么,安抚她:“放心,没人敢嚼舌根。”
姜言意道:“我还是去河边好了。”
大晚上的,封朔一回军营帐里就叫热水,实在是叫人浮想联翩。
而且封朔自己从来不在军帐中沐浴,浴桶肯定也没备,底下的人还得大费周章去给她找浴桶,姜言意光是想想都没脸见人。
如果以后只过普通人的生活,她自是怎么自在怎么来,也不会介意旁人的目光。
但她嫁给封朔,久要走的注定不是一条平凡的路,今后要想镇得住人,就得树立起威信,若是这些闲话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利。
封朔见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卸了戎甲驾马带她出营。
他说的那条河距离大营不远,驾马不过小半刻钟就到了。
今晚月色好,哪怕没打灯笼,四周的一切景物也都看得清,笼罩在银月的光辉下,有种朦胧的美感。
封朔把姜言意抱下马后道:“你去河边洗吧,我在这边等你。”
姜言意问他:“你不去河边洗洗?”
“等你回来了我再去。”封朔说完挑了下眉:“或者你想叫我跟你一起洗鸳鸯浴?”
姜言意不理他,自己往河边去了。
河水沁凉,几乎是瞬间就带走了积攒一身的热气。
姜言意蹲在河边洗了把脸,往回看时,却发现封朔和马都不见了,吓得她一激灵,立马折回去找人,拎着裙摆边走边喊:“封朔?封朔?”
旁边的林子里传出一阵窸窣声,姜言意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却是封朔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他手上抱着一捆柴,问:“怎么了?”
姜言意看到他手中的柴,也猜到他方才干嘛去了,但心里还是莫名有点委屈,道:“我一回头,发现你跟马都不见了。”
封朔好笑道:“马我找地方拴起来了,你还担心我丢下你跑了不成?”
姜言意不想承认是自己一个人大半夜在荒郊野外的有点怕,嘴硬道:“我是担心你遇袭。”
这话说出来,姜言意自己都不太信。
封朔闷笑两声,道:“你说怕我被老虎叼走还可信些。”
姜言意瞪了他一眼,又拎着裙摆回河边去了。
脱衣裳前,她往岸上看了一眼,发现封朔背对着她坐着,在距河边不远处生了个火堆,火光甚至能直接照到这边来,顿时心安不少。
她来军营前已经沐浴更衣过一遍,只是后面身上又出了汗,衣裙黏得有些难受,在水里泡一泡后,瞬间整个人都清爽了。
她沐浴完把穿的衣裳也简单搓洗了一遍。
封朔坐在不远处,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身旁的火堆噼里啪啦燃烧着,不远处还传来哗哗的水声,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封朔!”河边突然传来姜言意的一声惊呼,封朔瞬间扭过头去,却发现河边空无一人,只有姜言意先前穿的那身衣裳还漂在波光粼粼的河面。
他脸色骤变,忙往河边赶去,淌入河里一把抓起的却只是一件外袍。
他担心姜言意溺水,毫不犹豫一个猛扎往深水处潜去,怀里却突然撞入一个人。
封朔把人拎出水面,发现对方还笑得没心没肺时,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