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小厨娘 第72章

作者:团子来袭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灯笼落在地上,烛火很快燎燃了纸糊的笼子。

  姜言意瞧见了,忙要去灭火,封朔拦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别动。”

  “灯笼点着了!”

  “不管。”

  “哦。”

  火光映着相拥的二人,夜幕下一大片一大片飞雪缓缓落向人间。

  细雪落到姜言意纤长的眼睫上、面颊上、头发上,她轻轻眨了一下眼,雪花消融的时候带起一片刺骨的冰凉。

  她惊喜仰起头:“封朔,下雪了!”

  封朔也抬起头看这初冬的第一次雪,“是啊,下雪了。”

  垂眸时,他抬手轻轻帮姜言意拂去发上的细雪,望着她如花笑靥,喉头动了动,倾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虔诚而庄重。

  他的唇温热,落在脸上的细雪沁凉,姜言意眼睫扑闪了好几下,心口咚咚直跳,大脑好像都不会思考了。

  封朔退开时,隐匿在夜色中的耳根已然红透,语气倒是平静:“再晚些就要宵禁了,我送你回去。”

  先前那句让她留下,不过是一时冲动之下说出的话,她一个未出阁女子,若是夜不归家,少不得落人口舌。

  流言蜚语不是刀子,却胜似刀子。

  他怎舍得让她陷入这样的非议中。

  姜言意看了一眼天色,马上就要到戌时了,一更三点是宵禁时辰。

  她抿了抿唇道:“你还没吃长寿面,我回去给你做碗长寿面。”

  封朔想了想道:“做好了你不用送过来,本王自己过去。”

  姜言意知道他这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他身份尊贵,便是被夜间巡逻的官兵撞上,也没人敢多问什么,便点了点头。

  封朔一直送姜言意到大门口,门房是个机灵的,见他们手上没灯笼,便又拿了一个给姜言意。

  杨岫邴绍二人每次都是等姜言意关店后才赶在宵禁前回客栈,姜言意怕他们瞧见了什么,回头就告诉了楚昌平去,就没让封朔再送。

  她跟封朔的事,她打算自己亲自跟楚昌平说,在此之前,不想叫楚昌平听到什么风声,省得他担心多想。

  姜言意是头一回这么晚从封府回来,杨岫邴绍二人虽有些担忧,但姜言意才是主子,她不说,他们作为跑堂兼护卫,也不敢逾越过问,见姜言意平安回来,便回客栈去了。

  秋葵已经帮姜言意在房间里放好了炭盆,她袄裙外面还套着一件镶了棉的比甲,搓着手哈气道:“花花,下雪了,好冷。”

  自从跟着姜言意开店后,秋葵吃得好,睡得香,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之前姜言意给她买的冬装,现在穿着都有些紧了,干活儿时不太方便。

  “回头我让陈娘子给你做件厚实点的冬袄,快回房睡吧,明天还有得忙呢。”姜言意说着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双护膝来。

  这护膝本来是她做给楚昌平的,现在封朔生辰,她也来不及备什么贵重礼物,只能凑合把这个送给封朔了,虽然不贵重,但好歹是她一针一线缝的,里面镶了兔毛,十分保暖。

  “花花你还不睡吗?”秋葵打着哈欠问。

  “我把明天要用的汤吊好,你先睡吧。”姜言意把护膝从柜子里捡出来放在床头。

  姜言意每晚都要吊汤,秋葵不疑有他,只道:“花花把护膝拿出来干什么?”

  “一会儿看火时顺便把这剩下的两针缝完,有点事做还能醒一下瞌睡。”

  “那我先睡了,花花你别弄太晚,需要帮忙就叫我。”说话间,秋葵又打了个哈欠,转身回自个儿房里。

  或许是做贼心虚,姜言意见秋葵离去,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天气一冷,她房间里夜间会放炭盆子,姜言意就把鹦鹉放到了自己房间里。

  这个时辰鹦鹉已经站在笼子里的小枝上睡着了,姜言意往它的食槽里扔了一粒米,它只动了动眼皮又继续睡了。

  看到鹦鹉,不免就想到鹦鹉的主人,姜言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她把护膝包起来,放到桌角,这才关上门往厨房去。

  揉面前,姜言意先用用砂锅煲了个干贝排骨竹荪汤,干贝增鲜,竹荪作为“草八珍”之一,不管是营养价值还是药用价值都很高。

  这个汤熬出来做面的汤底,鲜香浓郁,滋味自是不必说。

  长寿面之所以叫“长寿面”,源于这碗面的面条是一整根,中间不能断。

  姜言意揉面的功夫是绝对到家的,从韧度到劲度,总能把握得恰到好处,揉面这一块考究基本功扎不扎实,就是看能不能把面撑到头发丝儿那般细。

  姜言意倒是有这个手艺,不过做寻常吃的面条,没必要炫技一般把面撑到那样细。

  煲汤需要些时辰,姜言意有些担心封朔来早了没得吃。

  她把面条做好了,就一直留意着屋外的动静,但外边除了远处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犬吠,就只有偶尔夜巡的官兵路过的声响。

  封朔之前说会过来,别不是为了让她听话回来,诓她的吧?

  姜言意看了炉子上水开得咕噜噜的砂锅,一时间有些心乱。

  封府地牢。

  一阵风从天窗里吹进来,挂在墙上的马灯烛火摇曳了两下。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潜入,在关押樊尧年的牢房前停下。

  樊尧年受了重刑,整个人窝在稻草堆里,蓬头垢面。

  察觉到牢房外有人,他先是一惊,等黑衣人扯下面巾时,神色就转为了狂喜,他脚上血淋淋一片,站不起来,几乎是爬向牢门处的:“快救我出去!”

  黑衣人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物,察觉到对方的冷淡,樊尧年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儿,他眼底闪过一抹惊恐:“不……不可能……陛下还要倚仗樊家,他不会杀我……”

  他双手撑着身体想往后退,却被黑衣人一把攥住了身上的铁链。

  樊尧年像条死狗一样被黑衣人拖了回去,那条带着血腥味的冰冷铁链缠上了他脖子。

  “救——”

  樊尧年才喊出一个字,黑衣人就猛然勒紧了铁链。

  樊尧年一手抓着脖颈处的铁链,一手往后伸,用力去抓挠黑衣人,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眼底一阵阵泛白,抓挠的力气也越发小了,在最后一次挥手时,误打误撞扯下了黑衣人身上一块令牌。

  正在此时,地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刺客潜入了地牢!”

  樊尧年已经完全不动弹了,黑衣人慌乱往外看了一眼,伸手探了探樊尧年的鼻息,确定人是真死了,这才撤离。

  狱卒们冲进牢房一看,只见樊尧年脖子上勒着一圈铁链,人已经没气了。

  黑衣人解决了樊尧年,直奔封府西跨院。

  翻过这座院子,那边还有一个必杀之人。

  只不过黑衣人在踏入西跨院后就顿住了脚步,瞧着坐在凉亭中的人,顿时如临大敌。

  他权衡片刻,掉头就要往回跑,但邢尧已经带着府兵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就连其余两面墙头,都站满了弓箭手。

  今夜,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黑衣人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困兽,他眼神一恨,不管不顾直奔阻隔姜言意院子和西跨院的那面墙而去。

  只要翻过那面墙,擒拿姜氏女,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轻功了得,脚在墙上一蹬眼见就要翻墙而过,一枚茶盖却猛然从凉亭中掷出,正中他后背。

  杯盖圆滑并不锋利,在这一刻却如同利器一般破开皮肉,千钧之力,让黑衣人脊柱仿佛被击碎,整个人直挺挺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大响。

  雪下的大,这会儿功夫地上就已经积了一层薄雪,黑衣人身下涌出大片鲜血,把地上的积雪染红。

  封朔从凉亭中缓步走出,看了死去的黑衣人一眼。

  邢尧上前递给封朔一块令牌:“主子,此人是大内侍卫。”

  今日冷风吹得有些久了,封朔掩唇低咳两声:“可让樊家的眼线看清了。”

  邢尧点头:“只怕此刻皇帝派人杀了樊尧年的密报,已经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

  封朔道:“让他们先狗咬狗一阵吧。”

  樊尧年落到了他手中,谢知州已锒铛下狱,突厥王子这些日子正被严密追捕,新帝如何不慌。

  樊尧年若是把勾结突厥是新帝指使的事抖出来,新帝的皇位才是真的坐不稳了。

  唯一的法子,只能是让樊尧年再也开不得口。

  新帝想樊尧年死,但樊威已经死了幼子,长子再一死,他可就没儿子了,自然会想方设法保住自己儿子。

  让樊威自己的人看到是新帝杀了樊尧年,两次杀子之仇,樊威还能再对新帝衷心就怪了。

  京城一乱,新帝无暇再给西州这边使袢子,他的人也能想趁乱把楚家人和姜夫人母子都接出来。

  等待熬汤的时辰里,姜言意把护膝拿到火炉边上,又绣了几朵精致的云纹。

  院墙外边传出一声大响时,她被吓了一跳,凝神细听片刻,又没有声音再传来了。

  她不放心捧着灯去外边看了一圈,秋葵瞌睡一向睡得沉,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半夜打雷都震不醒她,因此这点动静也没闹醒秋葵。

  姜言意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又回了厨房。

  汤已经煲得差不多了,姜言意不确定封朔会不会来,但瞧着到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想了想还是继续煮面。

  来不来是他的事,煮不煮就是她的心意了。

  面用清水煮好后,捞进干贝排骨竹荪汤打底的大海碗里,烙个煎蛋卧上去,铺几片滚过水的青菜,再撒上一点葱花,一碗长寿面就做好了。

  封朔还是没来,姜言意忍不住跑前面店里,把店门开一条小缝往外看。

  是不是封朔其实已经来过了?

  只不过他敲门自己在厨房没听见?

  姜言意各种各样的想法冒出一大堆,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原来牵挂一个人的时候,心情是这样的。

  没等到封朔,她有些失落地往回走。

  路过院子时,猛然发现墙头好像站着个人。

  姜言意举起手上的油灯一看,墙头的人身着蟒袍玉带,可不就是封朔。

  封朔也没料到自己翻墙的时候会被姜言意撞上,微微有些尴尬,他从墙头轻巧一跃,到了地上,轻咳一声道:“这样过来隐蔽些。”

  姜言意瞅了一眼他干干净净的大氅,眼尖儿地发现不是他之前穿的那件了。

  她抱着油灯,神色有些微妙。

  刚才那一声大响,莫不是他爬墙时不小心摔下去了?所以才回去换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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