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贵婿 第49章

作者:落日蔷薇 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郡王妃还要说什么,外头忽然哭哭啼啼跑进来几个人,其中哭得最可怜的,正是许氏邀来赏春的闺秀之一。

  “这是怎么了?”许氏已然站起,忙命人扶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娘子进亭子。

  小姑娘哭得妆也花了,钗鬓散落,衣裳上也俱是泥巴,委实有些狼狈,在许氏面前哭哭啼啼告状“我见陆娘子她们正玩纸鸢玩得高兴,有心结交,不想上去才说了没几句话,她就骂起我来,说我要抢清沼哥哥送她的纸鸢,还说这纸鸢是清沼哥哥送的谁都不许碰,话里话外说得不中听,我气不过同她争辩了几句,她就动起手来。后来清沼哥哥出来了,也帮着她数落我,我……”

  这话一出,许氏当即变了脸色。

  ————

  另一头,明舒气炸了肺。

  她同闻安、殷淑君两人好端端放纸鸢,不知道哪里跑出个刁蛮千金来,上来就是一通明讽暗贬,说她出身差教养坏,配不上国公府云云,见她不加理会,又指使丫鬟上手抢纸鸢,闻安与殷淑君自然帮着她,两相起了争执,纸鸢被人扯断了线,通通飞走。

  “那是阿兄亲手给我做的纸鸢,画的还是我,就这么飞走了!而且她们骂我就算了,还骂阿兄你,我气不过……”明舒气得两腮鼓鼓,胸口起伏,往脸上狠狠抹了把,反倒把泥沾在了颊上。

  陆徜与宋清沼都已赶到,宋清沼已经把那惹事的千金劝走,但依旧不能平复明舒的火气。

  “别气了,纸鸢飞了就飞了,改天我给你再扎一只。今日你是出来玩耍的,莫因此坏了兴致。”陆徜亦劝道,他抬眸看了看天际,那两只纸鸢都已飞得看不到影子。

  说来也好笑,他和宋清沼争了半天,到头来没有一只纸鸢能留在明舒手中。

  “对不起,都是因我而起。”宋清沼道歉。

  见他道歉,明舒反不好意思再怨,只道“与你何干。”

  闻安亦跟着安慰“你要气不过,改天我帮你教训那人就是。”

  “是啊是啊,难得出来一趟,别气了。”殷淑君也道。

  众人都在劝她,明舒自然不能再气,便道“罢了,被狗咬一口,没道理要你们一起帮我去咬狗的。”

  说罢她转头,正招呼众人过去吃点心,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陆娘子。”

  众人回头,宋清沼认出来人,是他母亲身边的大丫鬟。

  “我家夫人想请娘子移步凉亭。”

  “何事?”陆徜代为问道。

  “适才何家娘子哭着来求我家夫人做主,说是在此受了欺辱。今日是我家夫人做东邀请何娘子赏春,她却在此受了委屈,我家夫人想请娘子过去一趟,若有误会好好解释,再同何娘子道个歉,将此事揭过就是。”

  闻安闻言顿觉不妙,刚想圆场,明舒俏脸已沉,刚才是孩子脾气,现在化成冷冽怒火。

  她甩开闻安与殷淑君的手,上前半步冷道“你家夫人都已要我向她道歉,怕是心内早已断案,要我过去哪里是问缘由,分明是想借权势威吓于我。我不会道歉,也不会过去,想听解释可以,让他们自己过来!”

  “你!”那丫鬟没想到明舒半分脸面都不给,亦气得色变。

  “便是开封府尹断案都需听取双方供词,你家夫人听了一面之辞就要我妹妹道歉?这是什么道理?烦请转告你家夫人,我兄妹二人,恕不奉陪。”陆徜冷冷一语,朝明舒道,“明舒,我们走。”

  “嗯。”明舒转头跟着陆徜离去。

  宋清沼双眉紧蹙,交代了一句“我去同母亲解释。”人跟着丫鬟走了。

  闻安在后面摇了摇头,心中只道,他不解释还好,若是开口必然是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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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亭内,丫鬟一五一十将明舒和陆徜的话转述给了许氏。

  那何家娘子听完哭得更加厉害,许氏更是气得险些摔杯——一个平民女子公然挑衅她的威信,这叫她颜面往何处摆放?

  当下连宋清沼的解释也不听,许氏只冷笑着道“好一个陆明舒!”

  日暮时分,赏春宴散,许氏怒气冲冲坐在马车中吩咐心腹嬷嬷孙氏。

  “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眉头?”

  “老妈已经打听到了。”孙嬷嬷便将打听到的关于陆家的事说予许氏。

  “不过一介布衣,就算高中,他妹妹也配不起国公府门第,麻雀也想飞上枝头?”许氏一边嘲讽,一边思忖道,“你去替我敲打敲打那陆明舒,让她明白何为门当户对,少做些白日梦。”

  “是。”孙嬷嬷领命。

第50章 亲爹来了

  明舒那股气一直憋到了归家之时都没散去。

  “我就是气他们狗眼看人低,凭什么瞧不起咱们?”明舒拍着车窗棂道,“阿兄,你争气点,咱们出人头地给他们瞧!”

  “你已经气了大半天,要怎样才肯消气?”明舒生气,陆徜也无奈,哄不平。

  “我赔了只纸鸢进去,是阿兄你亲手画的,亲手扎的!”明舒念念不忘陆徜给自己扎的美人纸鸢。

  “我改日给你画十个!”陆徜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翻了翻。

  明舒忙把他的手抓下来,道“别人的错,哪能算在阿兄头上……阿兄的手,是要做学问的……”

  “那你不要?”陆徜又问。

  “要!就……随随便便做三个够了!”明舒终于笑开。

  陆徜笑了笑,有些无奈。

  “阿兄,我觉得你最近变得爱笑了。”明舒盯着他直看。

  “是吗?可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陆徜没有否认她这个看法。

  “那定然是近朱者赤!”明舒拍拍胸口,担下那个“朱”字。

  陆徜难得没有与她斗嘴,只转而问道“你今日与你的小姐妹谈得如何?”

  提起这事,明舒便收起笑正色回他“殷娘说铺面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拿到,到时候需要修缮,我要开始物色泥瓦木匠,过些天就找人先去看看铺面,让给出个图纸,另外还要着手采买摆件,雇请伙计,最关键的是得与五哥商量下货物,该挑的都要挑起。一个月时间用来修缮,再一个月用来筹备,最快三个月……也就是今年六月左右开张。”

  做生意明舒可比陆徜在行,她的计划很周全,基本无需他再提点什么,陆徜便只静静听着,瞧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

  明舒说着说着,却有些顾虑“阿兄,你定能金榜题名,他日也许能夺三甲,仕途必定顺遂,而我身为你的妹妹,却去做那不入流的商贾,我会不会给你招来非议,影响你的仕途?”

  陆徜抬手轻覆她发顶,声虽轻,语却重“我十年寒窗选了这条路,为的就是护我想护之人,若我连你都护不住帮不了,我走这条路又有何意义?”

  从前是他母亲,如今添了明舒。

  “阿兄……”明舒大眼眨了眨,“谢谢。”

  余话再无。

  ————

  翌日,天阴,春雨又临。

  陆徜一早就出了门,放榜之日将近,同时也意味着殿试之期马上就到,他还有需要准备之事。明舒起身下楼时,楼下只有曾氏一人,正拿着封信站在门边。

  “阿娘。”明舒唤了曾氏一声。

  曾氏回头“你来得正好,才刚有个孩子送了封信到咱家,是给你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信递予明舒。

  大清早的谁给她送信?

  明舒狐疑地接过信,信上果然写着“陆明舒亲启”等字,信封亦被妥善封了口。

  她翻翻信封,没见落款,便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坐到桌前看起。

  看着看着,她眉头微蹙。

  “什么人给你来信?”曾氏问道。

  明舒不瞒曾氏,一边将信递予曾氏一边回道“是殿前司都指挥史卫家的二夫人……给我来的信。”

  信上落款报了身份,可明舒不认识这人,与卫家更是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那你要赴约么?”曾氏很快看完信,问明舒。

  “我去看看什么事吧。”明舒点点头。信上只说听闻她在京中事迹,因而想要见面。

  如果是打听到殷家的事和闻安及松灵书院的事而寻上门,那很可能是慕名找她调查的,赚钱的事,她不能不去,况且日后满堂辉开张,也打算承接此类案子,明舒没有拒绝的理由。

  “记得带上伞,瞧这天是要下雨了。”曾氏对她外出已经习以为常,只叮嘱她注意天气。

  明舒“嗯”了声,拿起油纸伞出门。

  ————

  待明舒出了门,曾氏又将大门关上,自己在灶间忙起别的事来。

  约忙了半个时辰,屋外传来敲门声,每三下一顿。曾氏只当是明舒回来,匆匆放下手上活计,拿围裙擦着手出来,一边道“来了来了!”一边开门。

  木门“吱戛”打开,曾氏正数落明舒“这么快就回来……”

  可那话却随着她抬起的目光戛然而止。

  门外站的不是明舒。

  “玉卿。”那人唤出她的闺名。

  曾氏名玉卿。

  她怔了怔,看着门外穿戴富贵的男人,一时间竟找不到言语,直到他看了看屋内,道“方便进去说话吗?”

  曾氏才终于回神,神色淡然地将门彻底打开,待他进屋后,她又砰地关上门,落下门闩。

  该来的人,终是会来。

  灶间的水刚开烧沸,曾氏顾不上招呼他,径直去了灶间,出来时手里端了杯茶,那人已经坐在桌旁,看着她端茶走来的模样,依稀还有十八年前的温柔,可那眼眸,却是冷冷淡淡。

  “陆大人,贫家无好茶,您若不弃,便请润润喉。”

  她的声音依旧动听,轻轻柔柔,纵是绝情亦惹怜惜。

  “玉卿,你我和离已逾十八年了吧,两个孩子都已长成,这些年,辛苦你了。”陆文瀚端起茶来,吹去浮沫,小饮半口。

  曾氏覆在小腹上的手一攥,道“你是为了两个孩子来的?”

  “你别误会,我不是来与你夺子,只是此前在松灵书院见到陆徜与明舒,他二人着实聪明,你将他们教养得很好,陆某有愧于你。”陆文瀚道。

  曾氏一笑,那笑,含嘲带苦。

  十八年没见,当初鲜衣怒马肆意而为的少年,也已经被磨得棱角全无,说起这样的场面话来,全然没有和离之前与她争执得面红耳赤,半步不肯退让的模样。

  而她,也已经没了昔年怨气。

  一场少年夫妻,不过换今日陌生眉眼。

  “我自己的孩子,当然要用心教导,你不必谢我,亦不必觉得有愧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