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贵婿 第77章

作者:落日蔷薇 标签: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就这般各自怀揣心事,陆徜和明舒跟在曾氏身后祭过神明,各饮了一小杯菖蒲酒,结束仪式。

  “一会我带明舒去国公府赴宴,待晚上回来咱们三人再行家宴。”曾氏一边说着一边又找曲嫂子交代厨房上的事。

  “明舒。”陆徜叫住跟在曾氏身后鹌鹑一样的人。

  明舒站停,垂头小声:“阿兄。”

  “我是老虎吗?能吃了你?”陆徜气道,“你是打算一辈子不看我?抬起头来说话。”

  明舒委委屈屈抬头,露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瞧得陆徜火气更旺。

  “阿兄,你别生我气,我再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随便乱抱。

  这话明舒没敢说,只道:“没什么。我要陪阿娘去宋家赴宴,阿兄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行一步……”

  “手伸出来。”陆徜打断她的话。

  明舒伸出左手,手腕上是她随身的金镯。

  “换一边。”

  明舒又换右手。

  一条五彩线编成的长命缕搭到她腕上,陆徜一边认认真真替她绑长命缕,一边道:“‘清晓会披香,朱丝续命长。’明舒,长命百岁。”

  明舒怔怔看了两眼,心头顿暖。面对这么慈祥的阿兄,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谢谢阿兄。”她亦笑了。

  陆徜却也伸出左手,摊开掌,掌心另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长命缕。

  “帮我戴上。”他道。

  明舒心道:阿兄几时喜欢这些小姑娘家家的玩意儿了?

  想归想,她还是老实替他绑好长命缕,也道:“阿兄,长命百岁。”

  陆徜满意地收手,衣袖垂落,遮住了那条长命缕。

  “戴着不许摘下来。”他又道。

  “嗯。”明舒点头。

  “要去宋家?要见宋清沼?”他仍未放过她。

  “怎么了?”她和阿娘是赴许姨的约,能不能见着宋清沼那可说不准。

  “记清楚,你梦里男人,不是宋清沼。”陆徜大掌按在她脑上,逼她看着自己。

  明舒一把扫掉他的手,冲他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梦是她的,梦里的男人……她说的算。

  ————

  老国公夫人爱花,年轻的老国公就在自家府邸里花重金给她建了个大园子,专门用来搜罗各种奇花,每年到了四五月份花期最盛时,那个园子百花盛开,最是美丽,其中尤以牡丹为最。

  如今国公夫人虽故去多年,但那园子仍还留着,老国公年年都让人往里添新鲜花木,现下这园子便成了汴京有名的百花园。

  国公府的端午宴就安排在百花园中,园里搭了戏台子,既可赏花又能吃酒听戏,好不快意。

  时辰不早,许氏做为国公府主持中馈的主母,现下正在园中临时搭的幔帷亭中坐着,听大儿媳妇回禀宴饮的准备情况。

  “母亲瞧瞧,这是给来府里的各位小娘子小哥儿们准备的精巧玩意儿。母亲先拣一支戴上?”大儿媳妇笑着让下人们端上几盘东西。

  许氏伸头看了几眼,都是端午节物,编得精巧的五彩长命缕,戴在头上的五毒符钗、健儿,还有给小孩子的艾虎、百索,以及装着艾叶雄黄的香囊等等,无不样子精巧,颜色鲜亮。许氏笑着摆手:“小孩子家家的东西,我可不戴。”

  大儿媳妇笑了笑,刚要回话,那边有人唤了声:“阿娘,大嫂。”

  宋清沼来了。

  “小叔来了,替娘挑一支符钗吧。”大儿媳妇便让宋清沼替许氏挑。

  宋清沼扫了几眼,给许氏挑了枚符钗戴上后,又拣起盘里一条五色长命缕置于掌中反复看。

  “小叔也喜欢这个?”大儿媳妇好奇道。

  “哪里是他喜欢,怕是给人挑的。”许氏一眼看出宋清沼心事。

  宋清沼只问道:“大嫂,这个能给我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管拿去。清沼这是……要送哪家娘子?”大儿媳妇大为好奇。

  宋清沼不肯明说,但也未否认:“若有缘分,大嫂迟早会知道的。”

  语毕他道声谢,又匆匆离园而去。

  “母亲,我可从没见过他对谁这般上心过。”大儿媳妇感慨道。

  许氏心中洞明,只是摇头:“可不是嘛,以前见他石头人一般,哪知也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唉……”

  大儿媳妇便掩唇笑了。

  ————

  到了巳时中,国公府门外马车络绎不绝,各府赴宴的人陆续抵达。

  曾氏与明舒带着新的丫鬟轻摇下了马车,拿着邀帖往门房手中一递,很快就被迎入府里。

  另一边,皇子车辇也往国公府驶去,马车上坐着的,除了三殿下赵景然外,还有陆徜。

  国公府的端午花宴,也邀了赵景然,赵景然便带上了来找自己禀事的陆徜。

  “吕春莲的那封万民请愿书,是出自子翱之手吧?”赵景然指尖扣着窗棂问道。

  子翱,便是陆徜的字。

  “逃不过三殿下的眼。”陆徜并无隐瞒。

  赵景然看着窗外,沉默片刻道:“子翱,若是吾出任开封府尹之职,你可愿调任开封府辅佐吾?”

第80章 相亲吧少年

  国公府很大, 若是无人带领,外人进来是会迷路的,管事妈妈早早站在门口等着替人领路。明舒扶着曾氏跟着接引的管事妈妈一路走到二门。那妈妈满脸堆笑, 很是热情, 一边恭维曾氏和明舒, 一边给她们介绍着国公府这一路过来的风景。曾氏没见过这样积年的世家府邸, 便只听不说,一路上都是明舒在回应管事妈妈的热情。

  “曾夫人,明舒。”二门里头站着个人, 着一袭青衫, 朝着曾氏与明舒拱手行礼。

  “二公子。”管事妈妈认出人来。

  “我带她们进去, 你去忙你的吧。”宋清沼朝管事妈妈点点头。

  管事妈妈便笑着告退了,宋清沼便朝曾氏与明舒二人做了人“请”的手势,道:“这边走,母亲已经在园子里面等你们了。”

  “多谢。”曾氏道声谢, 跟着宋清沼继续往里走。

  明舒初见宋清沼时尚有两分不自在, 不过瞧着宋清沼神情淡淡,举止客气有礼,与往日并无不同, 一派君子坦荡作风,她便也抛下小小的纠结,跟他进了二门,不想才到百花园外的翠湖畔, 便听得一声清脆的笑声传来。

  “瞧瞧, 果然是去接陆家夫人与陆小娘子了。我说我去迎接吧, 他还不愿, 偏要亲自去接。”

  接着便是两声笑语附和而起, 园子的花门处走出几个人来,穿红着绿都是通身的富贵气派,模样生得也皆标致,尤以当前那位为最。

  只听宋清沼道了声:“大嫂。”四平八稳的腔调起了半分急意,似乎有些怪那人的取笑。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那人便收起取笑的意思,与旁边的两个姑娘一道上前迎接曾氏与明舒,宋清沼这才两边介绍起来。明舒方知,说笑的那位妇人是宋清沼的大嫂,他大嫂娘家姓孟,这场端午宴就是孟氏帮着许氏操持的。

  花园里头已经来了许多人,孟氏与曾氏二人见完礼,又催宋清沼:“行了,人你也带到,我自会替你照顾好的,你就别担心了。我瞧三殿下也快到了,祖父与公公他们都在书房里候着,你也赶紧过去吧,别误了正事。”

  宋清沼便没多说什么,告辞离去。孟氏又笑了笑,上来亲亲热热的扶挽曾氏。明舒在旁边瞅着,许氏的这个大儿媳妇,倒是个爽朗干练的性子,和许氏大不一样。

  就这般一边说笑一边互相打量着,一群人进了园子。百花园果然园如其名,园内遍植花木,眼下春深夏初,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刻,牡丹、芍药等不说,还有开成墙的各种蔷薇花,花香袭人,又兼园中女眷已多,皆着各色薄春衫,满头珠玉,如同在浓绿间撒落轻红俏黄各种颜色,紫粉黄蓝分散在百花丛间,莺声燕语笑不绝,一眼望去如同鲜活画卷,花艳人娇夺人眼眸。

  许氏坐在花墙下的罗汉榻上,四周围坐了几位贵妇人说笑,正看丫鬟们剪来的几盘生花,各自挑拣喜欢的花簪在头上。

  “挑些开得好的剪几盘送到前头给宋清沼他们,招待男客。”许氏边挑边吩咐道,一抬眼看到孟氏几人,忙直了身子招手,“快到这里来。”也不等她们见礼,便道,“你们娘俩来得刚好,刚剪的花,快拣两朵戴起来。”

  一时间,四周的目光便都聚集到曾氏与明舒身上。明舒察觉曾氏开始紧张,便暗暗捏捏曾氏的手,小声道了句:“阿娘,有我在呢,莫忧。”语毕笑吟吟地扶着曾氏上前,目光从那几盘生花上一扫而过,只落落大方行礼。曾氏定了定神,跟着上前来,也与众人见礼,孟氏便在一旁引见。今日赴宴的,除了宋家的亲眷外,也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女眷,在孟氏的引见下,都各自在心底打量里这对汴京新贵母女来。

  好容易打完一圈招呼,诸人都相互见过了礼,这才各自落座。许氏仍让她们拣花,明舒这时方挑了朵牡丹花簪到曾氏脑后,自己则挑了两朵半开芍药戴上,高高兴兴坐到曾氏身边。

  “明舒,那边都是与你年纪相仿的小娘子,正在园子里玩呢,你也别拘着,让雯娘带你过去一起。”许氏今日心情很好,笑得格外慈和。

  雯娘就是她大儿媳妇孟氏闺名。

  “不了,我想在这里陪各位夫人说话。”明舒拒绝了许氏的好意。曾氏还是紧张,她若是离席,只怕曾氏更不自在,再加上周围这些人皆出身良好,多少有些眼高于顶,她可不想曾氏被人怠慢轻视时无人在旁。

  所以,她哪儿也不去,就守着阿娘。

  谁都不能欺负她的家人。

  “这孩子……陪我们说话也不嫌闷?”许氏笑道。

  明舒挨着曾氏笑着回答许氏:“不闷,我喜欢。”

  几位夫人便都笑了,既笑她天真可爱,也笑她这般年纪还要粘在母亲身边。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在这种场合内容易层场,不敢单独与人交际,也是正常,只是未免让人觉得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了些。

  ————

  另一厢,三皇子的车驾还在驶往国公府的路途上。

  车轱辘的声音与马车的铃声,彻底掩盖赵景然与陆徜间的对话声。

  “江宁简家的案子,查得如何了?”谈完开封府之事,赵景然又问起简家案子来。

  江宁府的这桩劫掠案性质极其恶劣,当时不仅在江宁掀起巨浪,也在朝野内掀起巨浪。

  “江宁乃富庶之地,如今又是太平盛世,纵有匪患,也绝无可能闯城劫掠。这案子往小的说才是山匪劫掠,往大的说,匪患入城,恐藏兵祸。”陆徜道。

  也正因此,朝延对这桩案子极为关注,十分重视。什么样的盗匪能够强大到闯进一座富庶且有驻兵的城中为所欲为,纵火劫杀富商一家三十七口人?这在太平盛世的大安朝听来就像天方夜谭。

  “但这案子如今已结,大理寺复核基本完毕,并无疑点。当日潜入江宁劫掠简家的那批山匪已被江宁军击溃,匪首钟铭已在围擒之时被杀,另外与这批山匪勾结的官员也已查明,乃是江宁县主簿王恒,另包括受其指使与山匪里应外合的江宁县守城卫三人,江宁县胥吏两人,役员三人,所有涉案人员已全部抓拿归案,王恒自戕而亡,余者皆认罪伏法,江宁知府、江宁县知县等数名官员亦因监管不利而被朝廷裁撤更换。”

  “江宁主簿九品官员,且年事已高,马上可告老还乡的人,何必冒这么大风险贪此不义之财,又如何能使唤守城卫?城守隶属江宁厢军,论理厢军治下出现这般严重的问题,却只拿三个城守问罪?一个钟铭,一个王恒,就是这桩案子的罪魁祸首?”陆徜已看过完整卷宗,蹙眉分析,又道,“还有一点,就是简家家产。虽然如今简家家产悉数暂由江宁县衙接手封管,可这一部分全是铺面田庄等死物,山匪还从简家抢走另一部分财物,却至今下落未明。简家经营黄金玉石生意,家中挖有财库专存金银贵物,官差赶到之时,财库已经全空。若我没有估算错误,这笔金银,才是简家家产中的最大头。”

  赵景然闻言眉头亦跟着深蹙,陆徜的话却没完。

  “卷宗显示,从劫案发生到官差赶到,这其中大约只有三个时辰时间,山匪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套问出财库位置,搬空钱物,再杀人焚宅,逃出城去……这点时间恐怕不够,除非在简家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一早就泄露简家财库的存在与位置,这个人会是谁?除了明舒以外,简家死了三十七口人,几近灭门,可还有两个人与这笔钱财一样,至今下落未明。”

  陆徜又道。

  “明舒的姨娘周艳柔与她两岁的儿子,这两人皆失了踪。我是在云华山下救的明舒,她应该是在盘山路上逃亡时坠落的,云华山上只有云华寺和一间水仙庵,云华寺是江宁府有名的古寺,料来没有大问题,但是水仙庵就不同了。”陆徜说话间顿了顿,将关于水仙庵的种种阴秽勾当都说给赵景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