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曲有银票
可很快,他又不以为意起来。
情与欲,他分得清楚。
姜洵推被起身,才更过衣,房门便被敲响了。
他理着衣领,两束鹰隼般的目光射向来人。
游渺被那一眼吓得肩颈陡缩,可转念想到昨晚,她又扣紧了手中的脸盆,羞声道:“奴来服侍大人盥洗。”
姜洵收回目光:“出去,这里不需要你服侍。”
这幅冷脸、这样的态度,简直与昨夜判若两人,游渺的笑僵在脸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她局促地咬了咬唇,试图再度搭话:“奴醒来,便发现大人已经走了…”
“听不懂我的话?”男人明显是不耐到了极点,声音像裹了寒气似的。
游渺脊背一悚,脸上红白交错起来。
才转过身,她却又牙根紧咬,属实心有不甘。
于是,她佯作体力不支,膝间颤了两颤,两手一松——
好一阵混乱的叮铃咣啷声响后,游渺身形晃了晃,整个人随着手中的盆与布巾等物,尽数摔跌在地上。那盆中溅出的水,甚至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本就薄的衣料被水浸湿,牢牢地贴在胸前,透出衣料之下,那青红青紫的几处欢啮来。
“大人…”游渺半匍匐在地上,泪眼婆娑、眉间楚楚,丰满的胸脯,随着她刻意的轻喘而微微起伏。
姜洵领好衣领后,又振了振衣袖,向她的方向走去。
游渺见状,心间一喜,连忙向他探出手去——姜洵却目不斜视地,直接绕过她,出了房门。
游渺脸上血色尽褪,彻底呆在原地。
许久许久,她才惨白着脸起了身,浑浑噩噩地,回了厢房。
一整日,游渺都不知怎么过的。她食不下咽、寐不合眼。
她努力回想昨夜的事,唯恐是自己没有伺候到位,才惹了那位不满。
可明明,她已经疲累到浑身无力了,身上之人动静仍旧不停。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忧心忡忡间,夜幕,再度降临。
这晚,游渺再不敢主动去找姜洵,她怀揣着忐忑与期待,一直坐在房中,静静地等着。
虽然时辰较晚,但总归,她还是等到了。
仍旧在灯烛燃尽、月影星稀之时,那人来了。
虽从头到尾,他还是如昨夜那般一语不发,可那股子热情也是一样的,折腾得她腰都要断了。
不止那晚,接下来好几日,都是那般。
只是,那人夜间如狼似虎,明明怎么也要不够她,让她如痴如醉,意合神昏,可白日里,却又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话传到汪由僖耳朵里,汪由僖不屑地冷笑:“装模作样罢了,定是怕他府里那个妒妇听到什么风声,令他回京不好交待。”
他顶着簸箕似的大肚腩,背起手,在房内悠闲地踱着步:“哼,碰了老夫的渺儿,他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怎么着也得给个平妻的位份,过个几年,待渺儿生下孩子,便让他后院那个给渺儿让位。”
在他身旁,面容艳丽的中年美妇浅笑盈盈:“老爷说得对,到时候啊,就靠老爷给咱们渺儿撑腰了。”
汪由僖脸上志得意满地:“你放心,我就渺儿这么一个女儿,定然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那妇人一笑,绰约的风姿尽展,只眼角的细纹暴露着她已不年轻的事实。
她起身,靠在汪由僖肩头,姿态很是温柔小意:“我就知道,老爷最疼我们娘俩了。”
被人依赖感激,汪由僖心间畅快,他拍拍那美妇的滑嫩的手:“心肝儿,你当真觉得,渺儿跟了他,是值得的?”他面色迟疑:“我怎么觉得那姓姜的就是个无用的懦夫?听说他那个妻,本该是太子殿下的妾,被偷摸换了,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真真空有一幅好皮囊,内里却是一包糠。”
美妇人眼角眉心尽是笑意:“老爷总不想,让咱们的渺儿永远待在这宁源罢?她那样好,唯有奉京城那样的好地方,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汪由僖蹙着眉,似乎仍是想不通这其中的事。
美妇人撇了撇嘴,掩下眸底的鄙夷,耐心解释道:“那姜洵虽只是个前朝皇子,但众人皆知,当今圣上那皇位,得来可是不明不白的。若按祖宗礼法,姓姜的这个,才是正宗的皇位继承人。”
汪由僖愣愣怔怔:“你的意思是?”
美妇人轻声:“自然是要他的血脉。那姜洵惧妻,足以说明他是个好拔弄的。让新霁圣使吊着圣上的命,若赶在圣上薨逝前,渺儿能诞下子嗣,那咱们可做,岂不是多了去了?”说着,她将一双手缠上汪由僖肥厚的颈子,娇笑道:“到时候,老爷便能脱了那姚氏的掌控,届时高爵丰禄、怀金垂紫,说不定,还能封个摄政王当当…”
汪由僖揽着那细软的腰肢,顿时被这等描绘拖入狂喜之中,他想得眼冒金星,腰杆子都挺得越发直了。
能弃了家中悍妇、不再用伏低作小,还能身居高位、拔弄朝政。
汪由僖的心间,浮起殷切的企望来。这企望一生,他整个人都激越得不行,连带着其它的欲望都蠢蠢发作起来。
他双手往下游移,大力捏了两把,嘿嘿笑道:“心肝儿…”
美妇人摁捺下心间不适,轻轻挣脱了汪由僖不安分的手,佯嗔道:“老爷忘了新午圣使走前的话了么?这三年内啊,您都不能近女色,否则,便会破了气运。”
汪由僖一僵。
气运之于他,固然、固然重要,可要做三年的苦行僧,真得有神仙般的定力才成。
汪由僖重新把人拉了过来,蹭了几下:“好好好,不近女色,心肝儿,你替我纾解纾解便成…”
美妇人摇头推拒道:“老爷不瞧瞧这什么时辰了,您再不回府,那姓姚的母夜叉啊,又得给您好瞧的。”
显然这句话,比方才的劝告有用。
汪由僖看了眼天色,又瞅了瞅墙上的更漏,霎时变了脸色:“对对对,心肝儿你不提醒,我险些忘了这茬儿…”临走前,他不忘凑过去,香了两口:“老爷我先走了,改日再来陪你。”
笑着将人送走后,美妇人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该死的呆狗醮,待渺儿得了富贵,定要立马想个法子,除了这老猪狗。
第33章 干女儿 给姜大人做个平妻
-------------
郡守府。
汪由僖甫一踏过影壁, 就听到下人来传话,说夫人在寻。
瞬间,汪由僖头皮都扯紧了。
他松了松脸, 在一堆横肉中, 挤出幅讨好的笑,往后院走去。
摆设阔气的堂屋中、花梨木的躺椅之上, 仰靠着一名妇人。
那妇人的体型, 很是丰腴。
四肢粗壮、两耳肥大。
身形使然,即使是浅寐,她也在微微打着鼻酣。
因为仰面,显得那脸是越发宽了,活像一坨塌陷的面团。
还未及盛夏, 她身边已围了两三个打扇的丫鬟。堂屋中, 还摆着几盆冰,丝丝缕缕沁着寒气的冰雾袭来, 汪由僖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下意识将那美妇人与自己眼前这个比较了下, 由衷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亏,守着这么个肥悍的母夜叉,活得窝窝囊囊的, 在后宅半点威风劲都没有。
转瞬, 他又想到自己将来贵不可言的前程,眼中射出精光来。只是他那腰杆子才往前顶了顶, 就听躺椅上那肥壮妇人自嗓子间溢出声咳嗽来,接着,那双阖起的眼也睁开了,视线一斜,目光就打在了他身上。
被那眼风一扫, 汪由僖的胆子马上便软了下来,不待人开腔,便扯着双眯缝眼,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夫人醒了…”
姚氏觑了他一眼,张口便发号施令:“去,给我取几颗荔枝来,口干得很。”
不敢有分毫迟疑,汪由僖熟门熟路地去寻了冰鉴,取出一碟荔枝,又殷切地亲手剥开红艳的荔枝皮,一颗颗摆正了,放在象牙白釉的骨瓷碟上,再双手递了过去。
姚氏捻了一颗,推到嘴里,腮帮子才攘动了两下,汪由僖另只手已取了另一只空白的骨碟,弯腰放到她下巴底,稳稳地接了吐出的核。
“扶我起来。”姚氏伸出右手。
汪由僖赶忙放下碟盘,又仔细在外袍上擦了擦手,这才小心翼翼去扶姚氏。
姚氏借着汪由僖的力起了身,许是嫌坐得过低,她又把身子往上挪了挪,动作大了,身上的肉都跟起了浪一样在打颤。
好不容易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姚氏用下巴点了点前方,示意汪由僖坐到脚踏上去。
汪由僖才会了意坐下,她便两脚一蹬,把鞋给甩脱了,两只光□□叉着,搭到汪由僖肩上。
分量不轻的一双腿扛在肩上,压得汪由僖身子都矮了矮。
姚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两眼:“大暑天的,这是打哪儿死回来了?”
汪由僖笑着回道:“去了趟城郊,看看灾民。”
姚氏的声音轻慢:“一群臭泥腿子有什么好看的?有那闲功夫,你不晓得去会馆瞧瞧渺儿?”
汪由僖为难道:“夫人…这人已送给姜大人了,我若去瞧,不大合适罢?”
“有什么不合适的?总要瞧瞧他有没有慢怠渺儿、有没有轻视渺儿。”姚氏一眼剐过去:“都怪你,府里明明有舞女,你偏要让渺儿去露面作甚?我就这么一个得使唤的,你还要让人糟践她。”
汪由僖:“怎么能是糟践呢?那姜大人可是朝廷派来治患的官员,不把他给伺候好了,回头给咱们使绊子可怎么好?”
姚氏不屑地动了动嘴角:“使什么绊子?他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阶,在我舅公跟前都不够看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敢阴咱们,新午圣使也能摆得平,你这胆子真真比头毛还细,怕他作甚?”
说着,姚氏立起眉来,诘问道:“还有,当个舞女送过去,回头跟他去了奉京,那不就是个低贱的妾?我早知你瞧渺儿不顺心了,总是挑她的错,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再说我身边就渺儿那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你也要给我寻摸走了,我看你是最瞧不惯我,存心不想让我好过!”
汪由僖眸子微微一闪,立即赔起笑,察言观色地提议道:“夫人若是真怕委屈了那孩子,不如这样,回头,咱们给她把籍册给改了,把她收到名下做干女儿…”他嘿嘿笑着:“咱们要求也不高,有了咱们这层关系,给姜大人做个平妻,总使得罢?”
姚氏眼色疑问:“这话我先时提过几回,你都不答应,怎么这回反倒主动提了?”
自然是那会儿时机不成熟,又怕你这多心人生疑罢了。
汪由僖心道。
他想了想,把方才与那美妇人的盘算,掐茎去叶地,与姚氏说了。
“若只是个侍婢的身份,恐怕,姜大人最当拿她当个妾,可若是、若是有了咱们这一层关系,咱们便能给她安个平妻当当……到时候,咱们再与舅公那边联络联络,这关系绕来绕去的,说不定,咱们也能与太子殿下攀个亲戚呢?”
姚氏听了这话,眼神停滞了会儿。就在汪由僖心生忐忑,紧张得脖颈子都发了硬的当口,她才出声道:“听说姜大人那发妻是个庶女?和她一起做平妻,岂不是委屈了渺儿那丫头?”
汪由僖暗中吁了一口气,又扬起脸来笑道:“无妨,他与那女子成亲也不过月余,只要渺儿先她一步怀上胎,孩子一生,位置不就正了么?”
姚氏面色不快:“你的意思是,让把那女子降作妾?那可不成,爷们儿身边就不能留其它女人,全都是恶心人的玩意儿,别说妾了,一个通房也不许他留!”
虽是为了自己女儿着想,但姚氏的话这样霸道,联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汪由僖心间复杂。
他笑得牵强,附和道:“是是是,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到,到时候啊,就把那女子、并那两个妾一道同赶将出去。”
“这还差不多。”姚氏松了神情,踹了踹汪由僖的脸:“睡得腰酸背痛的,来,给我捏捏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