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点花开
安平侯怒瞪过去,傻眼了:“周晋,你这是干什么?!”
周晋松开手退到一边,看方氏的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别,不过语气却是轻描淡写惹人恼怒的:“爹何必着急,二婶这般污蔑我,自是得给个教训,爹急急想将她打晕,你一个大伯这么护着弟媳,怕是不太好吧?”
安平侯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
尤其是,这离谱的话还是他那混账儿子说的!
他这些日子护着的难不成是旁人?
方氏则笑了,笑安平侯白白护着的竟是个小狼崽子,也笑周晋竟直接挑明了她和安平侯的关系。她已经彻底忘记什么是害怕了,瞪着周晋,恶狠狠道:“污蔑?你跟那沈兰茵不清不楚,当没人知道?你二叔是好色,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怎么会叔侄争一个女人,最后做侄儿的竟还把做二叔的给打成活死人?周晋,你可真是厉害啊,先是觊觎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后又把嫡亲的二叔打成活死人,我真想知道,若这些事传了出去,你还有资格做安平侯府的世子吗?!”
周晋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反问道:“证据呢?”
证据?
方氏笑:“将你那未婚妻,永宁公主的义女叫出来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安平侯惊讶问。
周晋没答,也没给方氏回答的时间,只道:“二婶,我若是没资格做安平侯府的世子,那谁有资格?你跟我爹……生的孽种周弘吗?”
“你胡说!弘哥儿不是!弘哥儿才不是!”孽种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二夫人的心,她整个人都变得癫狂起来。
周晋却没看她,转而看向上首已经起身,这会儿正被他的话惊的目龇欲裂摇摇欲坠的周老夫人,疾走两步上前扶住了老人家,道:“祖母,周弘不是二叔的亲生儿子,他是方氏跟我爹生的孽种,您若是不信,大可以滴血来验!”
周老夫人浑浊的双眼里不断有泪滚出来,她浑身颤抖,不断的摇着头,却一句不信的话都说不出。
周晋继续道:“祖母,我已经找到证据,我娘当年之所以会难产,全是拜方氏所赐!不仅是我娘,还有如今的母亲孕时肚大如箩,生产时险些一尸两命,也是被方氏下了药导致!甚至……”他转而看了眼下首站着的已经呆滞的安平侯,道:“甚至爹自打周茜之后再无子嗣,也是因方氏嫉妒,给爹下了绝子药!”
周老夫人再也撑不住,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双眼一番,彻底昏死过去。
安平侯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还撑着没昏,却已经惊怒交加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像看恶鬼又像是看恨不得踩死的蝼蚁般看着方氏,嘴唇剧烈抖着,最终也只问出一句:“你……你当真给我下了药?”
方氏是打算豁出去什么都说了,但并没打算把自己曾经干的这些好事说出来,没想到周晋一件一件全说了出来,她吓得整个人像被塞进了冰窖里似的,冷的直哆嗦。
她知道不能承认,这任何一条,她只要承认,只怕就没命了!
“胡……胡说!他、他胡说!”方氏冲安平侯摇头,又看向周晋,“血口喷人,证……证据呢?你……你有证据吗?”
周晋将昏死过去的周老夫人放在圈椅里,冷冷道:“你想要证据是吗?好,来人,将刘嬷嬷带上来!”
刘嬷嬷!
她干过什么事,刘嬷嬷可是全是都知道的,但她……她怎么会背叛她?
二夫人知道今儿肯定逃不脱了,绝望的瘫在了地上。
第100章 她亲口说的,心心念念……
周晋进荣安堂的时候, 着人打发了下人。
因此虽然上房闹成这样,但听到的无非也就是本就在上房的一个老嬷嬷。不用周晋开口,那老嬷嬷就浑身颤抖的跪下发了誓, 因此倒不必担心这一堆乱事传出去。
周老夫人被扶去内室,安平侯则被送去宜安堂。
至于二夫人, 周晋直接命人挑断了她的手筋, 并灌下了一碗哑药。倒不是怕她还有胆子乱说话, 而是原本想要杀了她给亲娘报仇的, 但看了一回她对安平侯爱而不得的好戏,周晋忽然觉得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因此便决定留她一命, 好叫她日日受罪。
太医是早就请好了的,分别给周老夫人和安平侯看过,周晋便亲自送二夫人去了二房。他前脚刚进上房的门, 周弘后脚就满额头汗的冲了进来。
亲爹在床上躺着不省人事, 亲娘满身狼狈的昏死在地,再看周晋衣衫整齐悠闲的坐在一侧, 怒意直冲周弘天灵感:“周晋!!!”
对周弘,从前周晋无感。
现在么, 倒是挺厌恶的。
因此他长话短说:“我来,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你的身世,实际上你并不是二叔亲生, 你是你娘和我爹, □□生下的孽种。第二,或许你知道,那就是你娘曾干过的三件恶事, 她曾在我娘孕期的饮食中下了药,导致我娘早产加难产,早早丧了命。母亲生小安险些一尸两命,同样也是出自你娘的手。还有最后一件,或许并不算恶事吧,那就是我爹之所以自周茜之后再无子嗣,也是你娘给他下了绝子药。”
两件事说完,周晋起身:“你若是想要证据,便去问刘嬷嬷,也可问你娘。”
周弘得了下人传信说二夫人有危险,急匆匆赶回了家,却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的晴天霹雳。若说关于身世他还不信,但之后周晋说的二夫人曾做的三件事,给魏氏下药时他还没出生,自是不知道。但给江氏下药,虽不是他亲自去办的,但却一清二楚。至于给安平侯下绝子药,他想都不敢想,但联想到这段时间安平侯突然给他升了不少份例,若他真是安平侯的亲生儿子,那这或许也有可能。
他娘从来都看不上他爹,从前他没多想,但现在……
或许是他娘心里的人一直都是大伯吧,所以才那般看不上他爹。
看着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二老爷,纵内心也从未看得起过,但这一刻,周弘还是为之悲哀。他没有出声叫住周晋,他只呆呆站立片刻,叫了下人来扶起二夫人。
·
因着这般天大的丑闻暴露,周老夫人气得中风了。
被人扶着勉强能起身,但却嘴歪眼斜,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
安平侯年纪轻轻身体又好,虽狠气了回,但本该是没事的,却没想到第二天就得知了两个坏消息。一个是周弘带着二老爷二夫人以及周丹趁夜悄悄离开了侯府,另一个让他气得吐了口血的,则是江氏和小安不见了。不仅如此,江氏还留下了一份和离书,而那和离书上,不仅有他亲笔写的名字,还有他的私章!
这是江氏早早就有谋划,趁他没防备时候骗取的!
亲生儿子不肯认他,他捏着鼻子娶的女人也要离开他!
安平侯气得吐了口血厥了过去,待清醒后吩咐人去找江氏和周弘,却得知周晋已经将安平侯围的像个铁桶,他堂堂侯爷别说出门,竟连个消息都无法往外送!
周晋避而不见。
倒是周琼,因周晋要娶妻需要人操持,便回来帮忙,寻了时间去见了安平侯。
消失三个月的女儿再次出现,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瞧就是这三个月过得极好。但安平侯也顾不上计较这女儿让他受王家的那些气了,他急急上前握了周琼的手,道:“琼姐儿你回来的正好,你可知你弟弟……”
“我不知。”周琼直接打断安平侯,道:“但我知你和方氏做的丑事,知周弘是你的孽种,知我娘之所以会早早去了,全跟你和方氏有关!”
周琼没忍住落了泪。
哭自己小小年纪没了那么疼爱自己的亲娘,哭自己的亲爹,竟是这种人。
安平侯被周琼的疾言厉色惊的连退两步,站稳后却是大怒:“我再如何,也是生你养你的亲爹!你要和周晋一样,做那等连孝顺二字如何写都不知道的畜生吗?!”
这话对周琼来说,不痛不痒。
她看着安平侯,只是有些失望:“你竟半点不知愧疚吗?”
安平侯还真不知。
他和方氏,那是他醉酒后方氏的设计,就算他没忍住又如何,他后院那么多女人,醉酒的情况下他能认出谁是谁,他堂堂侯爷,难道睡个女人的权力都没有?
至于魏氏的死,他真是不清楚,若是他知道,他绝不会纵容方氏的。
眼看着安平侯当真是半点愧疚都没有的模样,周琼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琼姐儿!”安平侯再次上前抓住周琼的手,力气极大。
周琼疼得微微变了脸色,但出口的话却依然冷漠绝情:“你死了那个心吧,我是不可能帮你的。晋哥儿做的决定,我完全支持。”
安平侯怒意冲天,几乎要把周琼的手骨捏断。
“你当我真的没有后手吗?这侯府在我手下二十多年,你当我真没法子治服周晋?我不过念在你们是我的亲生骨肉,不忍罢了!琼姐儿,你若是不帮我,便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周琼微微变了脸色,随即却浅浅笑了。
若是周晋一个,她当真不放心,但如今周晋身后站着的可是薛延。
她便凑近安平侯耳边,低声道:“爹,你可知这三个月,女儿是在哪里,又是和谁在一起?”她摸了摸肚子,明明一直喝避子汤药的,这会儿非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道:“我这肚子里,揣着的,又是谁的孩子?”
安平侯被问的发懵,只本能道:“你……你不知廉耻!”
周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不知廉耻?我已经和离了,是自由身!可不像你和方氏,一个有妇一个有夫,却偏偏有了孽种,你们才是不知廉耻!”
安平侯被骂的几欲崩溃:“我是被她设计的!是她害了我!”
那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不慎重!
何况做了那事后,这么多年你避嫌过吗?就算你字里行间看不上方氏,但你可是请方氏帮你管着家,任她捞了不知多少好处呢!
更何况,你还被她下了绝子药!
周琼忽然有些同情安平侯,不过很快她就一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只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爹,咱们家早就和太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便是出去,不论是三皇子还是六皇子,皆容不下你。所以你若是聪明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享福,盼着我和晋哥儿心想事成的好。”
太子殿下的?
安平侯看着周琼平坦的腹部,不敢置信道:“周晋把你卖给了太子?!”
这跟晋哥儿有什么关系,晋哥儿根本就不知道!
周琼不想再跟安平侯浪费时间了,但为了弟弟的名声,违心道:“你想多了,我跟太子殿下是真心相爱,跟晋哥儿无关。行了,我走了,你若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记得叫下人跟我说,我和晋哥儿在这点上是不会亏待你的。”
安平侯知道这个女儿是不肯帮他了,便退而求其次提最后一个要求:“想来我叫你们请周弘回来,你们定是不愿的了。那么把江氏抓回来,这你们总能同意吧?”
周琼摇了摇头,道:“爹,你又不是真心喜欢她,何必呢?再说,她从不曾喜欢过你,能离开你她欢喜得紧,你便放过她吧!”
她从不曾喜欢过你。
安平侯虽没想过自己对江氏到底是怎样的喜欢,又有多喜欢,但听到周琼说江氏从不曾喜欢过他,还是觉得心口突然没来由的揪在一起疼了下。
他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对她那样好,她……”
“她亲口说的,心心念念亡夫,对你无一丝一毫情义。”打断安平侯的话,周琼说完,转身走了。
心心念念亡夫,对他无一丝一毫情义!
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安平侯突然紧皱眉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来。下一刻则猛地弯腰,吐出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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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晋直到成亲前一晚才踏足宜安堂,没了江氏小安以及沈兰茵的宜安堂,虽厢房里有安置过来照顾安平侯的妾室,但宜安堂仍是冷冷清清,便因他要成婚处处布置了大红,仍是半点瞧不见热闹的感觉。
不过这些周晋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安平侯。
人才中年的安平侯,从前也是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美大叔,但短短两月时间,美大叔不仅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了,人也整整瘦了一圈。
看见周晋,安平侯难得的竟很平静,他靠在软榻上没起来,甚至原本半眯着的眼仍半眯着,只不过语气却有些不好:“你来干什么?新安平侯?”
周晋没理会安平侯的嘲讽,语气平淡说明来意:“明日我成亲,祖母身子不适且还是守寡之人,不便出面。但你若是不强撑病体出面,这事儿在大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安平侯身上的戾气像是被磨平了般,呵呵冷笑一声道:“强撑病体出面?我强撑不起来了,病的太严重,怕是大限将至。至于你好不好看,与我何干?”
周晋道:“不知周弘,周勇以及周茜,他们与你有没有干系?”
提及子女,安平侯情绪到底有了波动,他猛地一下坐起,语气也急促起来:“周晋,你想对他们干什么?他们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妹妹!”
周晋语气凉薄:“我从小在法原寺长大,十六年的远离红尘,这家里除了大姐和祖母,其他人我并没有亲人的感觉。何况周弘的娘给我娘下药导致我娘难产,周勇周茜的生母激怒我娘引发我娘早产,若不是顾忌着大面上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早就送他们和费姨娘一起,去给我娘赔罪了。”
安平侯实际上直到周晋说这些话之前,都没觉得他有任何错,他堂堂侯爷女人多些本就正常,而女人一多有些纷争也很正常,他不曾喜欢过方氏,对费姨娘虽宠爱多些,但也并没有宠妾灭妻。魏氏被设计难产早早没了命,这只能说是魏氏技不如人,魏氏命不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是魏氏的丈夫,又不是魏氏的保护神!
但听周晋说对周弘几人没有任何亲人的感觉,听周晋说若不是顾忌着大面上他们是弟弟妹妹,早就要了他们的命,为着自己的这些孩子,安平侯人生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是错了吧,因为他的错,他的孩子们几乎反目成仇;因为他的错,他被方氏害得年纪轻轻就再没了生育能力;因为他的错,他的嫡子嫡女不仅全跟他离了心,甚至还半点不拿他亲爹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