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第43章

作者:伊人睽睽 标签: 古代言情

  戚映竹一噎,心里又在同时充满了对他的喜爱。她嗔他一眼,伸指在他额头上一戳,怪罪他:“坏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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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落雁山上,戚诗瑛和成姆妈面面相觑。

  这里已经乱了套,成姆妈找了戚映竹一天而未果,戚诗瑛莫名其妙的时候,那老婆子发现戚映竹丢了几件衣衫、几件首饰,就开始哭哭啼啼了。

  找人一天一夜后没消息,山下那威猛镖局的胡老大他们也见不到人,成姆妈便只能哭。

  戚诗瑛黑着脸拍桌子:“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也许人家只是出门玩两天呢?她这什么毛病,一吵架就离家出走,就这还什么闺秀呢!”

  成姆妈忍不住道:“诗瑛女郎,你觉得这只是‘离家出走’么?我们女郎,衣裳首饰都带走了,还是时雨、时雨……那个坏小子!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小子,他也不见了!他分明是带走了我们女郎,再不肯将女郎还回来了……我们女郎那般娇弱,连药都没带,她可怎么活啊?”

  成姆妈越想越伤心:“那个穷小子……不行,明日我就要去镖局问问,怎么能这样?女郎……我们女郎,难道真的要丢下这一切,转身走么?”

  戚诗瑛凉凉道:“走就走了,这本来就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成姆妈蓦地抬头:“所以你高兴了是不是?”

  戚诗瑛翻白眼:“关我什么事?我是很高兴啊,但她自己疯疯癫癫……”

  侍女们跟成姆妈使眼色,要她记住侯夫人的吩咐。成姆妈却忘了,她厉声打断:“如果不是你们逼她,事情能到这一步么!我实在不懂,我们女郎病弱如此,又不在侯府住,为何还会碍你的眼?让你克扣她的药材,克扣她的月钱?她并没有抢你的位子,你何必这么容不下她!”

  戚诗瑛:“住口!胡说!我什么时候克扣过药材,克扣过月钱?真是奇怪,你们穷疯了吧,什么事都往我身子扯。要不是她让人去京城里杀我,我才懒得来这个穷乡僻野……”

  成姆妈:“女郎你也知这是穷乡僻野?有没有克扣药材,克扣月例,一问便知,做什么假呢?”

  戚诗瑛不耐烦:“我行得端坐得正!给我查!”

  正这般吵着,屋外有仆从小跑着来通报:“女郎、女郎!闫郎君和唐二郎来了……闫郎君说路过此地,想到女郎你,来看看。”

  仆从小小瞥一眼成姆妈,嘀咕:“那个唐二郎,肯定是冲映竹女郎来的。”

  成姆妈登时欣喜,站了起来:“什么,唐二郎回京城了?他一回来,就来找我们女郎么?”

  仆从自然说不出来,成姆妈却是一喜后,想到如今情况,又开始掉眼泪:“可是……我们女郎,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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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下的客栈中,戚映竹与时雨在商量回山之事。

  时雨坚持:“你的姆妈把你送给我玩的,我还不想还呢。”

  戚映竹好声好气:“又不是说回到山上,我们便见不了面了。这样……时雨,你来我身边,保护我好不好?”

  她寻思着绑关系,给他安个护卫之类的身份,谁知时雨开口便拒绝:“我不要。我保护人的价格很贵,我不会免费保护人的。”

  戚映竹被他噎住:“……”

  她吞吞吐吐道:“难道我和你这般的关系,都不足以让你放弃原则么?”

  时雨奇怪地看她:“我和你什么关系啊?好朋友也要明算账啊。”

  戚映竹呆傻看他,半天道:“可是我们、我们……睡过啊。”

  时雨坐下来,托着腮打量她:“性很奇怪么,欲不能说么?为什么我和你睡了,我就要保护你啊?好像我占了便宜一样。”

  戚映竹目瞪口呆,问:“难道你没占便宜么?”

  时雨理直气壮:“那你这么说的话,你也占我便宜了啊!难道我不好睡么?”

  他忽一下站到了她面前,弯下腰仰脸,从下方看她,黑岑岑的眼珠荡漾着碎开的日光,潋滟万分:“我不好睡么?”

  戚映竹别过脸,咬住唇。

  他为什么这般可爱,又这般与众不同,另有一套思维方式呢?

第38章 因为时雨的古怪,戚……

  因为时雨的古怪, 戚映竹收了想让他做护卫的心。

  她心中自嘲自己想多了,她怎能让风停驻脚步呢?

  戚映竹拿捏不住时雨的想法,他的奇奇怪怪, 总是和世人不同。戚映竹便去写字,寻思起自己的出路。她重新打起精神, 收拾自己这一边的乱局——

  回到山上后, 她便要与侯府说清楚。日后, 她再不用侯府送来的药,也不要什么月例了。她自己写写字画挣点钱, 反正山中清闲, 只要不吃药,本也用不了多少钱。

  至于药……其实戚映竹隐隐觉得,那些昂贵的药材, 对自己如今的体质,已没什么用了。补也补不下什么, 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而她今日的身体,仍在不可避免地差下去……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郎君一声问:“央央,你平时都吃些什么药啊?”

  披衣写字的戚映竹抬眸, 怔然望向时雨。时雨趴在案头对面, 虽是趴着, 坐姿却十分正经,仰脸看她的神态也分外乖巧。他目中更有些闪烁,带些讨好:显然, 先前他拒绝给戚映竹当护卫, 他怕戚映竹生他的气。

  戚映竹心中一暖,对他道:“我不用吃药的。”

  时雨质疑:“你骗我。我平时见你,你吃药比吃饭还多。你身上总有一股药味, 特别苦……前天我们睡的时候,我都尝到了。”

  戚映竹呆滞片刻,仍无法习惯他将“性”说得稀疏平常,随口就来。她拧眉半天,涨红脸半天,憋出一句:“……我身上很苦?”

  时雨眨眼。

  他漆黑的眼睛里跳跃起了笑,但他顽皮道:“我不告诉你。”

  他又催促:“快说,你要吃什么药?我出去买零嘴儿,给你带点儿你的药。”

  戚映竹心怜他小小年纪跑江湖,身上能有多少钱呢?自从她和他认识,他都帮她掏了许多钱了,她至今还不上。何况她的身体,也不是靠药能补回来的了……只是她若执迷不说,时雨去过那药铺,直接问药铺掌柜,他不照样什么都知道了么?

  戚映竹踟蹰间,时雨高声宣布:“我要养我的女人!”

  戚映竹震惊万分,愕然许久。她与时雨对视片刻,时雨倾身凑过来,修长的上身跃过案面,他笑嘻嘻地伸手来捧她的脸。时雨与她面颊轻蹭,他判断不出她这呆滞的神情是哪般意思,便纳闷道:“不是这样么?你不感动么?”

  戚映竹深吸口气,将自己跳得剧烈的心脏缓缓放回心窝,告诉自己时雨什么也不懂,自己不可对他有期待。戚映竹轻轻推开他的脸,道:“时雨,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要总拿你看到的世人男女那样套用。我们……”

  阳光落在案头的宣纸上,光明晃晃的,将字照得晕然。少女垂首,语气带些怅然:“我们不是那般关系。”

  时雨打量她片刻,他问:“你生气了么?”

  戚映竹温柔地摇摇头,时雨却是看着她落落寡欢的模样,心中忐忑许久。时雨站了一会儿,突然推开窗翻身,当着戚映竹的面跳了下去。戚映竹被他吓住,连忙去看,待看到时雨轻飘飘地落地,她才舒口气。

  戚映竹:“时雨……你去哪里?”

  时雨抬头:“我去落雁山上给你偷点儿药。”

  戚映竹一怔,心里觉得哪里很奇怪,却也只是懵懵地点了点头。

  时雨露出笑容,劝阻不得的戚映竹看到他身影几个跃动后不见了,她竟也有些欢喜。她重新坐回去,一边写字一边想着时雨。戚映竹模模糊糊的,想着时雨的奇怪点:

  只买一个蜜饼,两个人分着吃;

  自己在山上吭吭哧哧地盖房子;

  饿着肚子嗷嗷叫着等她投喂;

  两人在客栈只住一间房;

  他不肯当她护卫,口口声声说他价格很高,不肯免费;

  不买药,回山上去偷药……

  若只是些许迹象,戚映竹便当做时雨是太喜欢缠着自己。她也一径那般认为。但是这么多的行为聚在一起……戚映竹傻眼,想自己不会探知到了时雨一个很大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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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月如昼,地铺银霜。

  时雨熟门熟路地翻窗而入,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他一掀帐子,整个人缩入其中,抱着帐中人便索吻。自二人发生关系,他越来越沉迷于此,每逢见到戚映竹的面,就想要亲她。

  戚映竹本就睡得浅,他的呼吸拂在面上与颈间时,她就醒了过来。她心里有事等着他,是以他的手揉入她怀中时,戚映竹吸口气,抓住他的手,拿了出去。

  时雨不悦:“为什么还不能睡?都好几天了!好几天了!”

  刚开荤的少年难免欲.求不满,可是他的女郎又是体弱多病,让他不敢乱碰。时雨忍了许多天,整日盯着她,他饿得眼冒绿光,她竟然还不肯。

  戚映竹一是年少,二是体弱,她并未有时雨那般强烈的欲。何况,还有大家闺秀的约束在身,不是每一晚,她都如那一晚那般崩溃……戚映竹糊里糊涂地抱住时雨,安抚他情绪:“时雨,这是在外面啊。”

  她主动搂他,时雨脸埋在她颈下,情绪却仍是低落的。他手搂着她的腰,灼灼抵着她,他闷声不说话,密密的、潮湿的吻,落在她颈间。戚映竹心跳欺负,心里慌得厉害。

  戚映竹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给我取到药了?”

  时雨漫不经心地“嗯”一声,他垂着眼睫,眼睛盯着她绯红的耳珠。他脸一偏,将其含入口中,声细若潺,少女忍不住浅叫一声,时雨蓦地仰头看她。

  戚映竹一下子捂住脸,埋脸入枕。

  时雨笑起来,他将她一翻身,整个人长手长脚地箍住她娇弱的身体。动作间,身下的木板“吱吱”叫着,黑夜中,声音隐晦又清晰,巨大得如同心跳声。

  戚映竹脸红如烧,她手指抠着枕面上的鸳鸯花纹,脑子乱如浆糊,却仍试图反抗。戚映竹被他亲吻,口与口分离时,她快速道:“山上情况如何?我姆妈如何?”

  时雨:“她死了。”

  戚映竹一惊,面色瞬如白纸。时雨亲她间,忽然觉得身下少女气息闭住,脉搏轻微。他立时去看,登时也跟着慌了。他顾不上自己的欲,连忙将戚映竹抱入怀中,掐着她的人中。

  时雨低头渡气给她,气急败坏:“她没死,除了哭哭啼啼要找你,她活得挺开心的。你家院子里,多了好多人呢……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戚映竹在他的帮助下,渐渐定了神,回了魂。她被抱在时雨怀中,与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相对。戚映竹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戚映竹张口欲言,时雨忽而弯下腰,将她抱入怀中。

  他的搂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紧。

  他闷闷道:“我讨厌央央。”

  ——她让他觉得,杀人竟然是一件需要犹豫、需要斟酌的事。

  戚映竹心中微酸,自是知道自己方才的闭气,有多吓着时雨。她低声:“对不起……我、我身体不好。”

  时雨摇头。他没说话,却偏头,在她耳上亲了一下。

  戚映竹犹豫着,转了话题:“时雨,我们回山上吧?”

  时雨不回答,戚映竹想到自己对他的猜测,便试探着说:“山下住客栈,多……贵呀。”

  时雨有了反应,他微松开她,抬目看她。皎白的月光照在帐外,昏昏的光虽不清晰,但不知为何,戚映竹就是觉得,时雨在用一种分外挣扎、迟疑的眼神看她。

  戚映竹便与他算账:“吃喝用度,桩桩件件,比起我们在山上,每日要多花八百文。而且吃的也未必多精致……时雨,你都瘦了,你是不是挨饿了?”

  时雨目光闪烁。

  戚映竹感慨:“一天八百文,一月下来,是不是都能去买个小店,赚点儿钱了?有了钱,都能娶老婆了……”

  她偷看他,观察他那挣扎的神色,小声补充:“时雨这般俊俏,若再有家财万贯,谁不想嫁你呢?”

  说到此处,她一顿后,忍下心中酸楚。然而时雨说:“我不娶妻的。”

  戚映竹便改口:“哪个女郎不愿意与你好一场呢?”

  时雨眼睛直勾勾看过来,语气幽怨:“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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