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第59章

作者:伊人睽睽 标签: 古代言情

  秦随随还要再开口,她被步清源搂住肩道:“好了小随,我有些事跟你说,你不要耽误别人了。”

  秦随随被步清源带走,戚映竹哎几声,那两人跳下栏杆,她也唤不回人。戚映竹呆呆地坐在席间半晌,这处偏僻的角落里,只有她一人。她心跳咚咚,不好意思与一旁的时雨说话。

  似乎这样便代表着什么一样。

  戚映竹闷了片刻,忽然,一道手臂伸来揽住她的腰,少年温热的吻从后落在她颈上。戚映竹一僵,酒气从后传来,细密的吮如雨点一般,染红她半片脖颈。

  戚映竹低头,讷讷道:“时雨,你在做什么?”

  她恍惚之时,少年的手按入了她腰间摩挲,揉进了里面。他与往日不太一样……戚映竹一个激灵,一把抓住他胡作非为的手:“不行!”

  时雨在她耳上一咬,他侧过脸来,眼睛盯着她的唇。

  戚映竹额上开始出汗,疑心他要在这里……她艰难地维持理智:“不行,不能在这里。”

  时雨淡淡的:“好。”

  他收紧揽她腰肢的手,抱紧她,直接从栏杆跳跃出去,纵步跳上屋檐。戚映竹仓促地抬头,看到他淡漠无情的眼神,她模糊地觉得他和平时看起来不一样时,她身子已经被轻飘飘带起,眨眼间就出了侯府。

  他们在屋檐和树枝间飞跃。

  戚映竹头开始晕:“时雨、时雨……慢点。你要带我去哪里?”

  时雨淡声:“忍着。”

  他再道:“我要把你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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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随随和步清源几步回到席间,看看栽倒的酒樽和乱七八糟的桌案,以及空了的坐席。

  秦随随哀嚎:“糟,时雨喝酒了。”

  步清源嗅一下杯子,无奈道:“……他误把酒当水了。”

  二人对视一眼:“他要带戚女郎去哪里?不能让他胡来——追!”

第47章 时雨带着戚映竹在寒……

  时雨带着戚映竹在寒风彻夜间飞快穿梭, 破风穿雾。

  戚映竹面容苍白——她之前从未体会过这般快的轻功速度。

  原来时雨之前都在照顾她的承受力么?

  戚映竹虚弱万分:“时雨,停下,我不行了……”

  怀里女郎心跳紊乱, 醉酒后的时雨立刻感知到了。他在一处屋檐上将戚映竹放开,戚映竹登时蹲在地上捂住心口喘气。她勉力压着那股咳意, 只怕自己当场会咳出血来。

  时雨垂目:“歇好了我们继续。”

  戚映竹:“……”

  她虚弱地跪在屋檐鱼鳞瓦间, 闻言不禁回头, 疑惑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时雨长身直立,面容冷峻, 此时看着比往日霸道许多。他道:“出关, 出沙漠,去……”

  “上方何人喧哗?”下方巷中传来喝声,“京城宵禁不得出坊, 尔等不知?”

  戚映竹伏在屋檐上向下方看,见一队卫军在巷中巡夜。为首的青年轩昂挺拔, 眉目清正,抽出腰间刀柄,向屋檐上看来。戚映竹认出了人, 连忙将头向后一缩。

  这人是闫腾风, 京城卫军首领, 先前曾去落雁山找过戚诗瑛,似乎与戚诗瑛关系不错。他们如今这样子,若被卫军抓到, 就太可笑了。

  戚映竹回头, 急忙小声对时雨说:“时雨,我们快走。”

  时雨盯着她苍白的面色,不为所动:“你还没歇够, 等你歇够了再说。”

  戚映竹心急,她听到身后卫士脚步声,面前时雨身子一晃,就跳下了屋檐。他跃入人群,两手匕首几进几出……戚映竹:“时雨,不能伤人……我们快走!你不回来我就不跟你出京了!”

  闫腾风面前的匕首已经挥到他咽喉,已见血线,却被黑衣少年硬生生停住。二人一对视,闫腾风认出了这个少年是落雁山上见到的那位,不禁一怔。时雨眸子一缩,几步退出包围圈,身子腾空便飞回屋顶。

  戚映竹怕他再生事端,在他过来时当即背过身搂住他脖颈。时雨身子猛地一僵,低头看她。戚映竹只怕闫腾风认出自己,压着不适对时雨催促:“快带我走。”

  醉酒后的时雨,将她一捞,轻功运出,身走如魅。

  闫腾风等卫军岂会眼睁睁看着人这般走?巷中倒着一地卫士,闫腾风定过神后,先行跳上屋顶,去追那掳走女郎的黑衣少年。闫腾风在屋与屋之间跳跃,紧追着时雨不放。

  时雨轻功是好,但是他带着戚映竹,为了戚映竹放缓了步调,身后追随的卫军就与他距离越来越近。闫腾风奔跑间,目光凝着那黑衣少年,忽然间,他面前闪出一个人,出手便是一手刀!

  闫腾风不愿伤人,便用刀背去挡。不想此人手刀之劲之狠,一拍而出,闫腾风生生向后退了十步才停。闫腾风稳住身形,怒而抬目,眼睛看到面前人时,骤缩。

  单膝而蹲对她出招的人,不是什么威猛之士,而是一妙龄少女。她发间小辫垂下一绺,目圆而黑,肤白唇翘,天生三分笑意,万分俏皮,万分可爱。

  闫腾风生生对这少女怔了三个呼吸,而拐角处的时雨向斜下方一跃,身影便不见了。更高的树梢顶上,一道青年声音响起:“小随,还不走?”

  秦随随对发愣的闫腾风嫣然一笑,扭身便用轻功奔跑起来。闫腾风明白这几人才是一伙,他仰脸看向树梢上那青年。那青年却已背身而跑,他并未看到面孔。

  一上一下的高处,步清源和秦随随皆用轻功而行。

  闫腾风:“别跑——”

  但被人如此一耽误,他想再追上人,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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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雨带戚映竹即将出京之时,怀里的戚映竹呼吸又开始弱下。时雨不得不再次停下,戚映竹伏于屋檐上喘气间,时雨后方忽袭来两道人影。戚映竹眼睁睁看着,张口要提醒,却见时雨后背有眼一般,两手匕首齐出,身子几度拧翻,凌厉的招式回击而出。

  他几击之下,便让攻杀的秦随随和步清源各自退后,只能隔着距离,堵住时雨的路。

  戚映竹:“秦女郎……”

  秦随随道:“我就说喝醉酒的时雨最麻烦了。”

  步清源回笑:“麻烦的是他的本能。上——”

  二人再次出手,时雨毫不留情地回击。便是戚映竹这般不懂武的人看着,都觉得秦随随和步清源二人联手,都好像要被时雨反压制住一样。而在内行人眼中,时雨则是招招杀招,不留情面。

  时雨平日不喝酒。

  为了方便执行任务,他要保持冷静、理智,酒水这种东西,他轻易不沾。

  若是沾了,他顺本能行事,便是杀——时雨好像回到幼时的斗兽场,面对无数回合的厮杀。所有的杀手未功成接任务前,都被养在那里。大的杀小的,小的吃大的……在那里,人人都是杀戮器具。

  那是曾经的“秦月夜”的楼主做的一个实验。

  那位楼主觉得杀手们不够强大,便突发奇想,想从幼时培养一个真正的杀手。时雨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在那里长大……最后,时雨是走出那片斗兽场的唯一一人。

  他成为了上任楼主手中最珍惜的一把刀,潜心打磨,待他长大。然而养魔者,最终为魔反噬。时雨泯灭人性,本性为恶。人挡杀人,鬼挡杀鬼。

  那些年,时雨曾是那位楼主最好用的刀。但是这把刀太过没有人性,之后为了钱,便果断抛弃旧日楼主,跟秦随随走了。曾经的斗兽场变成了一个无人再碰的噩梦,时雨自己也不提,秦随随便从未知道他有过怎样的幼时。

  秦随随只知道——不能让时雨饮酒。

  不能让杀神觉醒。

  “砰——”

  秦随随用手挡住匕首刺来的锋,她向后断了线般摔倒,直接砸坏一间房子的屋顶,和瓦片一同跌落下去,唇角出血。时雨反身便要再杀,步清源闪身而挡。

  可即便是步清源,在时雨的弑杀下,都坚持得很艰辛。

  和碎瓦片躺在地上咳嗽的秦随随抬头,看到对面屋顶上趴跪着的戚映竹。秦随随高声:“阿竹,你不做点什么,让时雨停下来么?”

  戚映竹也已被眼前场景吓得凝滞,时雨那无情的样子让人骇然。她不禁问:“我、我能做什么?”

  秦随随大声:“我怎么知道,你想想办法啊——把他拦下!再拦不住,要么你被他带走,要么明天我们都得蹲大牢去了!”

  戚映竹心急如焚,秦随随和时雨认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如何拦住时雨,她怎会知道?戚映竹慌乱中,见步清源被时雨一掌劈出,下一刻,时雨贴身迎上,匕首擦向步清源……

  戚映竹脱口而出:“时雨!”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鼓起勇气向前扑一步,整个身子登时凌空。时雨蓦地回头,看到戚映竹从屋顶向下跌落。他一愣,翻身就跳去接她。戚映竹闭着眼,慌乱无比,完全是拿自己当赌注……她赌一把,自己也不知会迎来什么……

  一双手臂稳稳地抱住了她。

  戚映竹怔忡地睁开眼,看到了时雨低下来的眼睛。少年低头看她的这一刹那,他身上的血腥被风吹散,望来的眼眸如清湖照星。他依然是醉酒后让人害怕、让人觉得陌生的时雨,眼里也依然是没什么情绪的。

  没有平日的扮乖、无辜、委屈、撒娇。

  没有平时的可爱、顽皮、逗趣、任性。

  他看着她,眼神空落落,万物不过心。可他一双手臂,紧紧地接住了她,将她抱入怀里。

  戚映竹呆呆地看着他,步清源和秦随随从后追来,趁着这短暂机会,二人一左一右点住时雨的穴道,终于制住了难缠的时雨。二人帮忙戚映竹从时雨怀中跳下,秦随随擦汗:“多亏阿竹,总算绑住时雨了。”

  步清源温和道:“委屈女郎了,女郎受惊了。”

  他低头见戚映竹面色惨白,顿了一下,脱下外衫,披在了戚映竹身上。戚映竹抬目,被步清源推着走,她却不禁回头,看向身后那全身不能动弹、只用一双眼笔直地追随着她的时雨。

  时雨眼中依然没有情绪,但那里有她。

  夜风拂面,面颊冰凉,戚映竹心口却在这时重重一跌。她呆呆地与时雨对视,问步清源:“步大哥,你们要将时雨如何?”

  步清源道:“带走吧。绑他一晚上,等他明天醒酒了再放他出来……他这样,吓着女郎了。女郎放心,我和小随会善后的。”

  步清源看看这压塌的屋顶,再想想闫腾风的追捕,觉得头痛万分。他必得解决这些琐事,将事情引到旁的京城里的江湖人身上。步清源沉思间,听到戚映竹轻声:“步大哥,小随,你们能将时雨给我么?”

  秦随随正在用绳子对时雨五花大绑,闻言,她不由回头,诧异地看戚映竹。

  在他们眼中,那总是过分矜持、十足温柔的戚映竹低下头。戚映竹是害羞的、紧张的,是不愿将自己和时雨关系透露得那么明白的。但是,她微偏头,想到方才时雨抱住她的样子……

  戚映竹轻声:“请二位帮忙,将时雨送去我寝舍中。我会看着他一晚,不会让他乱跑的。时雨,他、他……他是听我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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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之日,戚诗瑛估计十足出风头,戚映竹却也过得……惊心动魄,让她难忘。

  回到寝舍中,戚映竹不让侍女们进屋,却向她们要了醒酒汤。侍女们以为女郎在宴席上饮了酒,便不疑有他。戚映竹将他人都打发掉,掩着砰砰心跳,端着醒酒汤回内舍。

  她没在别的地方找到时雨,翻开自己的床帐,被绑着的靠着墙的少年仰头,黑目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分明没有旁人看,戚映竹的脸却更红了——步大哥、步大哥真是的……怎么就将时雨直接绑在了她床上。

  烛火摇落,放下帐子,戚映竹跪在自己的床板上,她将醒酒汤端到时雨唇边。时雨一动不动,只看着她,戚映竹低声:“时雨,这是醒酒汤,你喝了就好受一些。”

  时雨开口,声音沙哑:“你骗我。”

  戚映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道:“时雨,没办法的。你喝醉了酒,还杀你的朋友……只有这样能让你停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头看他,见他眼神波澜不惊。

  她弄不懂他有没有听明白,戚映竹只好将醒酒汤推得离他唇再近一点。他依然不动,戚映竹呆呆地看着他,目中充满恳求。但是醉酒的时雨更像他真正的性情,他不为所动,也许仍在生她的气。

  戚映竹想了半天,低下头,自己抿一口酒。她睫毛颤抖,哆哆嗦嗦,身子前倾,贴上少年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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