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人睽睽
和巅峰之期的金光御比,步大哥奈何不了人吧?
若是时雨在就好了。
可惜时雨有别的任务在身,不能来接应他们。
不过……也未必。金光御今天强弩之末,不是步大哥对手。
秦随随满心烦躁,一边担心步清源,一边又恨时雨年少,此时还不是金光御的对手……她要等时雨长大,得等多久啊?
眼前,还有这个难缠的——秦随随手中刀落,眼中笑盈:“哥哥,真的不能对我们网开一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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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随随拖住了宿卫军的脚程,步清源独自追击金光御。金光御之前受了伤,今天也没有落到好处,几方争斗下,金光御内伤加重,脚步趔趄。
身后如影相随的追杀越来越近。
金光御几次回身,用杀手的暗招对于步清源,都未能将那人甩脱。
此时京城城门已封,二人绕城而走,一追一逃间,二人登上了城西的土峰。金光御本要再走,但前方无路,只有笔直一道“天堑”。
云雾缭绕,悬崖无底。
金光御蓦地刹住脚。
叶动簌簌,飞鸟穿云。淅沥雨追随,天地空寂,身后脚步声若有若无。
金光御回头,他立在寒风凛冽中,周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烈风让他身子一晃,金光御缓缓回头,看到那清风明月般的“狐狸刀”向他走来。
步清源彬彬有礼:“金光御。”
金光御不语。
步清源叹道:“人间儿女情长,皆是虚妄。你没必要困住自己,跟我回‘秦月夜’吧。”
金光御嗤笑:“跟你回去?秦随随可是向着宋凝思,宋凝思可是要我死。我落到你们手上,还有活路么?”
步清源温润的声音从面具后流出:“小楼主身为女子,自然忍不住同情宋女郎的立场。但是小楼主也要为整个‘秦月夜’考虑,若是因为一女子背叛你,我们便要杀你,其他杀手们,未免寒心。”
金光御如听到笑话一般,他忍不住笑了,嘴角鲜血流下:“步清源,你说的什么屁话,你自己信么?寒心?我可是背叛了你和秦随随,你可是秦随随的狗腿子……我们杀手楼,什么时候在乎过杀手的性命了?”
步清源突然从手中晃出一把扇子,山间风大,青年衣袂随风而舞。他摇着扇子,垂目含笑:“小楼主会带给我们一个不一样的‘秦月夜’,你怎么总不信呢?回来吧。我们顶多关你几年——小楼主早就说过,不会杀你。”
金光御沉默半晌。
他说:“让我考虑考虑。”
步清源盯着他,突然道:“其实你还是不信我们吧?”
金光御彬彬有礼地回答:“阁下诚心要我回头的话,拿出‘铁骨扇’做什么?”
这二人相识时间最久,对彼此了解至深。步清源从一个打杂内务的,做到副楼主,在“秦月夜”里诚诚恳恳为整个楼和杀手们核算内务和钱财……“秦月夜”的大部分人便都忘了,步清源初开杀戒时的武器,就是一把铁骨扇。
金光御从未小看步清源。
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步清源一言不发,手中扇子倾泻飞出,他身子同样迎上,贴上悬崖。金光御左手扬起匕首,与步清源的铁骨扇在悬崖口交手。
一人身形如电,一人身如浮云。一冷烈,一飘逸。
过招数十,风云皆起,云雾作衣。余光漫不经心地向身后一瞥,金光御蓦地向后一退,整个人脚下踏空,向悬崖下摔去。
步清源反应慢一拍,那人已经从他眼前消失。
步清源微笑:“想‘金蝉脱壳’?”
他摇了摇扇子,另一手擦擦汗,轻笑:“金光御这人,诡计多端,闹得我都有些紧张了。”
话音一落,步清源向前一步,同样跳下了悬崖。慢半拍赶到悬崖边的闫腾风和秦随随,看到的便是这一步。
宿卫军等人扑到悬崖边:“他们掉下去了!怎么办!”
闫腾风面无表情地看向秦随随,一言不发,他挥掌而出。
秦随随嫣然笑:“咦,我这是被牵连了么?”
虽这么说,她却稳稳地向后跃出数丈,闫腾风相随而打。
身后宿卫军干着急:“闫郎君,怎么办——”
闫腾风打斗中,抽空咬牙:“下山搜!这些贼人,一个都别放过。”
慢腾腾、悄悄的远远跟在后方的唐琢的卫士们,也跟着宿卫军下山搜查,说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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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那边,她和唐琢、戚星垂一起将柏家父母搬回屋中,简单包扎后,等来了御医。宋凝思抱着柏知节的尸体落泪,戚映竹不好说什么,待柏家父母脱离危险,她向宋凝思提出告辞。
宋凝思此时哪有心情理会戚映竹,她落落点头。
戚映竹临出门前,忍不住回头,轻声:“表姐,你听我一声劝。若是那个恶人今日死了也罢,今日他若不死,为了不连累无辜人事,你还是与大家脱离关系为好,莫要连累更多人。”
宋凝思怔怔抬头。
她问:“你是说,是我害死了师兄?”
戚映竹轻轻看她一眼,嘴角微动:“表姐不是小孩子,自己认识的人是什么品行,心中当有数。”
宋凝思不语,看着戚映竹羸弱身影走向木门。
戚映竹要推门而出时,宋凝思开口喃声:“杀手都是没有心的,都是不能理解俗事的。表妹,你吸取我的教训,莫要铸下错果。”
戚映竹一顿,温声回答:“表姐,个人为个人负责,无愧于心便好。表姐家中琐事多,近日恐没心情招待我们,我便告辞,不打扰了。”
戚映竹挂念着唐琢之前为帮她而手臂受伤,此时杀手们已经离开,唐琢上马车后,戚映竹提出为他包扎伤口。
戚星垂也厚着脸皮,挤在同一辆马车中。
戚映竹低头为唐琢处理伤势,唐琢不解道:“阿竹妹妹,你方才和宋女郎打什么哑谜?什么杀手,什么吸取教训?她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将疑惑表达得如此真挚,让戚映竹听到后心中一紧。
戚星垂在旁边凑热闹:“不会是因为姐你身边也有杀手吧?”
戚映竹手一颤,抬目瞪戚星垂一眼:“小孩子不要插话。”
戚星垂:“……”
他不可置信道:“我都被说亲、快成亲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
唐琢盯着戚映竹清冷又微白的面容,心间一沉。
阿竹妹妹莫不是知道时雨就是“恶时雨”?她明明知道,还和那少年……唐琢心间发冷,沉默下去。
戚映竹察觉他的异样,轻声:“唐二哥,连累你因我受伤了,你此时可好?”
唐琢勾起眼,一点点撩眼皮。马车轻轻晃动,车顶流苏缓缓流动,车中的光也因外部景物变动而时明时暗。
唐琢一点点抬眼,就这般看着戚映竹。他的眼神专注又古怪,从这一眼中,他看到他和戚映竹太多相识的片刻。
冷冷清清的戚映竹;
缠绵病榻的戚映竹;
倚着绿竹叹息的戚映竹。
刻骨铭心。
唐琢盯着戚映竹,深深道:“阿竹妹妹,我喜欢你。”
戚映竹冷不丁一愣,她蓦地收回扶着唐琢手臂给他包扎伤口的手。唐琢反应快,立马握住她的手。
戚星垂在旁:“我人还在呢,你怎么突然就跟我姐表情?”
唐琢看他一眼,微笑:“忘了你了。”
他抬手,抓过手边趁手的一只茶壶,向戚星垂头上砸去。车中姐弟二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的狼子野心,戚映竹眼睁睁看着戚星垂被砸倒,噗通趴下,鲜血从后脑勺流出。
戚映竹心脏猛跳,脸色煞白。
她这一下差点晕过去,唐琢握住她手安慰:“阿竹妹妹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找人给他治伤,送他回府,保他平安。我只是想和阿竹妹妹好好说说话。”
戚映竹盯着他,如同不认识他一般。
她颤着唇想开口,泠泠美目抬起望他。美人风骨如此,纤瘦婀娜,抬目便是一段风情。唐琢看得心中荡漾,忍不住低头,将她抱入怀中。
戚映竹声音艰难又极轻,她揪着自己的心口:“放开我……”
唐琢温柔又紧紧地抱住她:“不放。阿竹妹妹,我之前说的祝福你另寻所爱的话,都是骗你的。我这般喜欢你,怎么会看着你落入他人之手……阿竹妹妹,我就要好了,只要我当了世子,没有人能够抢走你……”
他从后抱着她腰身喃喃自语,戚映竹听得又惊又糊涂,想不通世子之位和他有什么关系。她努力挣扎,也努力辩驳唐琢的话。
唐琢低头,见她珊珊动人,白玉琳琅,红血妩媚。他喉间一烫,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耳上轻轻一吻。
戚映竹身子一颤,厉声:“放开我!”
唐琢安抚她:“阿竹妹妹,你是我的。”
他食髓知味,捧着她的脸想亲吻更多。却见怀中女郎身子颤抖,气息一下子变弱,她虚弱地抓着他袖子想挣脱,可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这并非羞涩的反应……
唐琢低头,脸色猛变:“阿竹妹妹,你怎么了?快,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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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停,唐琢怀里出气多进气少的女郎忽地抬手推开车门,整个人从车中跌撞滚下去。
没反应过来的唐琢一呆。
马车门晃动,坐在车上发呆的唐琢看着戚映竹跌跌撞撞向外跑的样子,这才知道女郎方才是在装病。
他又气又惊。
阿竹妹妹——不愧是他的阿竹妹妹!
到这时候,她也永远很冷静,很聪明,会装病脱身。
可是她能往哪里逃?
眼下过了这么久,唐璨应该已经死了,时雨也应该得到恶果了。等他当了世子,宣平侯府敢反抗他么?
何况戚映竹如今什么什么都没有!
唐琢笑叹:“阿竹妹妹,真是调皮。”
他心中不急,下了马车,缓缓追向戚映竹逃跑的方向。戚映竹那般柔弱,能往哪里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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