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 第89章

作者:绿药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裴徊光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酒,细细思索沈茴从何时开始饮酒。

  ——自从那日在茶水摊见过那对小夫妻。

  他以为的无微不至,对她而言当真是无微不至?裴徊光冷眼睥着沈茴蹙眉合眼的旖容,听她唇齿间发出的细微声喘。

  她要的只是这些吗?兴许,她想要的是与真正男子的欢好。他所不能给她的欢好。

  裴徊光漆色的眸底渐次染上了红色。

  沈茴残存的理智让她想睁开眼睛,望一望此时裴徊光的模样。她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双眸。可是裴徊光先一步抬手,用微凉的手掌覆在她的双眼,不准她看他眼底不正常的猩红。

  扑闪的眼睫柔软划过裴徊光的掌心,裴徊光手掌僵了一下。

  沈茴忽然觉得很泄气。

  沈茴在裴徊光的怀里睡着了。

  裴徊光低着头,他的双眸又恢复了往日的一片寒潭漆色,不带情绪。他目光虚置,沉默了一会儿,才抱起睡在怀里的沈茴往床榻去。

  沈茴刚一离开裴徊光的怀抱,不太舒服地嗯哼了一声。裴徊光面无表情,用蜷起的指背敲了敲沈茴的脸颊,低声说:“让你再喝那么多酒。”

  沈茴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呜哼着。

  裴徊光弯腰,凑过去拎着她的耳朵尖,将轻浅的声线送进她的耳朵:“娘娘折腾什么呢,嗯?”

  裴徊光只能从沈茴口中隐约听见一个“失败”。

  他用微凉的唇角蹭了蹭沈茴的耳朵尖,声音放软,诱着逼问:“什么失败了?”

  “美人计……”

  沈茴整个小眉头都揪了起来。耳朵好痒,她不舒服地躲。

  裴徊光啧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娘娘觉得美人计失败了?娘娘还想怎么样才算成功?咱家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双手捧给娘娘当球踢,在娘娘眼里才算成功?”

  沈茴红红的小嘴微微张着,睡得渐酣。

  “啧,熊心豹子胆的小东西。”裴徊光剐了她一眼,熄了灯,放下床幔,在沈茴身边躺下来。

  沈茴委屈的细小声音忽然飘进裴徊光耳中。

  “怎么才能让他更快乐些呢……”

  裴徊光整理被子的动作顿住。半晌,他重新整理好被子。在一片漆黑里,他转过头,望向身侧的沈茴。

  原来她饮酒、换妆,是想换个微醺妩媚美人的风格,来……取悦他吗?

  裴徊光的眸色柔和下来。他用指背动作轻柔地蹭蹭沈茴的脸。

  傻孩子,不可能的。

  男欢女爱的欲,裴徊光不知道别的阉人是否有。

  于他而言,从未有过。

  裴徊光拉起沈茴的手,攥在掌中。他在一片漆黑里,凝望着酣眠的沈茴。

  傻孩子,若你不觉得遗憾,就好。

  不过……

  裴徊光眸色渐次浓暗下去,带着点疯痴。他拉着沈茴的手,轻轻啃咬她白软的指尖。

  傻孩子,就算你遗憾,也得给咱家忍着。

  要是你忍不住去找别的男人尝鲜,看咱家怎么把你身上的小骨头敲碎成千万块,再一块块嚼碎了吃进腹中。

  裴徊光啃咬的力道逐渐加重,睡梦中的沈茴觉得疼,她哼哼两声,拧着眉头把自己的手抽开,还不小心打了裴徊光的嘴。

  裴徊光笑笑,舌尖舔了舔沈茴打过的唇角。

  ·

  沈茴与裴徊光虽然是离开皇帝的船队,可是一直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到了三月末,皇帝船队停靠在安昌城河岸。

  安昌城是到关凌前最后一个落脚地。

  皇帝船队停在这里时三四日后,沈茴和裴徊光也坐着马车到了这里。

  此地繁荣不输容阳,沈茴觉得正是给身边几个宫人挑选礼物的好时机。她不仅要给身边的人挑选,更要给家人选礼物。

  因为皇帝的船队停在这里,沈茴担心宫人上岸采买东西时撞见,又在脸上贴了丑陋的疤痕,扮起了小丑妻。

  沈茴和裴徊光去铺子买了些糖果,才回裴徊光半个时辰前买下的新院子。萤尘在打扫房间,顺年和顺岁都不在院子里,到街市买些全新的用具去了。

  沈茴刚和裴徊光坐下,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吓了一跳。

  裴徊光冷眼扫过去:“不会走路?”

  东厂来的人脸色一白,直接跪下去了:“掌印恕罪。”

  “说。”

  见裴徊光没有避讳沈茴的意思,禀话人才开口:“前日陛下遭遇了行刺。”

  沈茴惊讶望过去,很想在心里问一句:死透了没?

  虽然她晓得必然没有。否则不会这样太.平。

  皇帝遭到行刺,被人挡剑救下。为皇帝挡剑的人,是萧牧。

  “谁?”沈茴在心里想着当是同名同姓的人。

  可禀话人说的详细,正是沈茴的表兄。

  沈茴懵了。

  这怎么可能呢?表哥为什么会在安昌?再言,表哥心里当是恨皇帝,以前没少听他大骂皇帝的昏庸淫暴,他怎么可能会为皇帝挡刀?

  除非……这本身就是苦肉计。

  裴徊光冷眼瞥着沈茴,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禀话人继续说:“陛下直接让萧公子担了左丞一职。”

  “荒唐!”官员调度任免,是这样随意的?沈茴被皇帝的荒谬之举气得拍了桌子,震动桌上茶器嗡响。

  裴徊光朝一侧歪了歪身,免得桌上茶碗里茶水溅到身上。他慢悠悠地说:“担就担了呗。区区左丞。”

  区区左丞?沈茴目瞪口呆。

第89章 坦白

  沈茴忽然想起原本的左丞, 她急忙问:“原来的左丞苏大人呢?”

  禀话人一直在宫外做事,不怎么在宫中走动,之前就没怎么见过沈茴, 如今沈茴脸上又贴着疤痕,更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听着沈茴又是拍桌子,又是气愤问话, 犹豫了一下,偷偷去看裴徊光的表情, 然后才继续回话:“当日陛下带着几个大臣上了岸,打算逛逛安昌。刺客行刺时, 左丞离陛下最近。陛下责怪左丞没有第一时刻站出来护驾,将左丞大人……罢了职贬为庶民。”

  沈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半晌, 又拍了下桌子,闷声再道一遍:“荒唐!”

  可是当今圣上, 什么荒唐事情没有做过?满朝文武竟然都阻拦不了皇帝的荒谬行径?思及此处,沈茴更是感于如今朝堂的荒诞无用。

  裴徊光摆摆手, 让禀话人退下。

  禀话人行了礼悄声退下,离开小院后还在琢磨掌印大人的这位对食。如今都知道掌印身边有了女人,只是身份不明。他之前听东厂的人说掌印夫人面目丑陋, 他并不相信。掌印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怎么可能挑个丑八怪。今日亲眼所见夫人那张可怖的脸,他才信了传言。

  现在回想起夫人的面貌, 他竟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夫人左边脸全烧毁了,那样的疤痕不仅是丑陋,更是骇人。他只看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 不敢再看。也不知道掌印大人每日是如何对着这样一张脸……

  这夫人不仅人长得丑,胆子还大,居然敢在掌印大人面前拍桌子!

  他当时都要吓傻了, 生怕裴徊光一怒之下将夫人掐死,他也要受到牵连。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再一琢磨掌印大人望着夫人的目光……

  禀话太监小声嘀咕一句:“没想到掌印大人好这一口……”

  ·

  庭院里,沈茴板着脸,还在生气呢。

  “消消气。”裴徊光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递给沈茴,“左丞是皇后娘娘的表兄来担,这于娘娘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娘娘气什么呢?”

  沈茴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喝,听裴徊光这样说。她皱眉摇头:“这话不对。这样随心所欲的任命毫无规矩可言,还如何政.治清明?这说明如今官职任免有极大的问题。再言,表哥年纪尚小,更无从仕经验,如何直接担任左丞这样的高位?纵使他有一颗清正的心,也没有坐在这个位置上理事的能力啊!”

  裴徊光却不甚在意地喝着茶,甚至心情带着点愉悦。

  沈茴抿了口茶水。

  最初的气愤之后,她又想到另一方面。这事太不同寻常,她不相信萧牧当真会那么巧忽然出现给皇帝挡刀。这只能是一个阴谋。

  那么,表哥成了谁的棋子?

  沈茴眼前忽然浮现表哥望着她痛苦落泪的样子。

  沈茴已经很久不曾想到萧牧,如今再忆起旧事,忆想向来爱笑的表哥悲痛无力的神情,沈茴的心情不由低落下去。

  低落的情绪一层层涂抹,她好像整个人都陷在了闷人的暗处。

  她记得,表哥红着眼睛让她等他。

  沈茴低下头来,双手捏着茶杯,将碧绿的茶杯在纤细白皙的指间慢悠悠地转着。气愤与低落之后,沈茴的心里逐渐升起了担忧。

  是谁将表哥当成棋子送上这样危险的位置?

  很多事情没有头绪,可是沈茴心里清楚,萧牧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有人在利用他,这当是一步险棋。身为棋子的他,必然危机重重。

  “娘娘想什么呢?”

  耳边忽然传来裴徊光的声音,沈茴一怔,抬起眼睛,对上裴徊光含笑的漆眸。四目相对,沈茴盯着裴徊光眼里的笑,忽觉一阵冷意。

  裴徊光起身。

  沈茴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

  裴徊光回头,瞥向她。

  沈茴的整颗心揪紧了,她心里产生了剧烈的挣扎。有些机会稍纵即逝,必须在第一时刻抓紧,可这样的机会又太过冒险。

  裴徊光神色莫名,慢悠悠地说:“咱家只是要去买几盒糖吃。”

  沈茴僵僵松手,裴徊光回过头,继续往外走。

  沈茴心中瞬间做了决断。她说:“若我没有得到封后的圣旨,过两年会嫁给他。”

  裴徊光停下脚步,慢悠悠地问:“定过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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