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妖妖
“我不是,殿下会好起来的。我只是……”唐晓慕想起陈素灵殷勤望着季修睿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小声道,“我就是怕耽误了殿下的缘分。”
唐晓慕深吸一口气,索性把心底的想法都说了,“殿下,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我觉得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挺不容易的,有了就好好珍惜嘛。你现在虽然病着,但总有好起来的一天。人家姑娘也还喜欢你,我们早早和离,你们也能早早在一起,这多好?”
季修睿想起她上次的误会,沉声道:“要本王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本王没有心上人。”
唐晓慕想张口说什么,季修睿强调,“我没有骗你。”
他这认真的神色让唐晓慕一愣。
难道真的没有?
可太后和皇后都说有。
皇后可能骗她,但太后不会。
唐晓慕决定和季修睿开诚布公:“那上次太后想为你指婚,你说自己年纪尚小,太后问你是不是有心上人的时候,你想起的谁?”
季修睿细想半天,才从杂乱的记忆中想起这事。
那大约是四年前,允王成婚后没多久,他入宫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正为允王婚后第二日就去青楼的事训斥他,允王怕挨骂,拖了季修睿出来:“孙儿知错了,皇祖母也为七弟操心操心吧。他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太后不是亲祖母,自然不会将允王训斥太过,顺着这个台阶下了,想为季修睿指婚。
季修睿推说自己年纪还小,不着急成婚。
太后笑眯眯地说:“当初知礼那孩子也说年纪小,不着急成婚,结果第二日就巴巴来求哀家指婚。原来是早就有了心上人,姑娘家里在给姑娘相看人家,他怕心上人遭人抢了去。睿儿要是有心上人也告诉哀家,哀家先帮你把姑娘看住了。”
季修睿那这一刻的确想起了一人。
那人与他相隔千里,四年后,被送到重病的他身边。
脑海中身影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
眼前人是心上人。
季修睿的唇角弯了弯。
唐晓慕迟迟没等到他的答案,催促道:“殿下,咱们坦诚一点,你要是有心上人,就告诉我是谁呗。”
季修睿望着她,认真吐出一个名字:“唐晓慕。”
第28章 吃醋 这是他吃过最甜的糖
唐晓慕不解:“喊我干什么?”
季修睿安心闭上了眼, 缓缓道:“踏实做你的宣王妃。”
唐晓慕一点也不踏实,季修睿居然都不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说明肯定有心上人, 着急问:“那你心上人怎么办?”
季修睿不想回答, 但顿了顿, 睨着她说:“她已经成婚了。”
唐晓慕忽然有点心疼他。
怪不得一直不说对方是谁呢,原来是女方成婚了要避嫌。
那她之前总是提到这位心上人, 是不是相当于在给季修睿的伤口上撒盐?
唐晓慕特别歉疚,怕季修睿伤心难过,小声道:“殿下, 虽然你不是自愿娶我, 但给你当妻子期间,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季修睿发出一道很轻的笑:“好。”
唐晓慕更心疼他了。
殿下心里一定老难过了,还特地装出开心的模样。
唐晓慕乖乖不再提这事,贴心地展开马车内的小毛毯,为季修睿盖上。
她身上素雅的幽香钻入季修睿鼻腔,驱散了他的睡意。
季修睿轻轻撩起眼皮, 看到唐晓慕姣好的侧脸。
四年前, 太后问他有无心上人的时候,季修睿脑海中浮现的仍旧是那个灵动活泼的六岁孩子。
十一年间, 他没见过唐晓慕, 甚至都没和她写过一封信, 只是偶尔来探望太后的时候, 会从太后这里听到有关唐晓慕的一丁点的消息。
或许这也是他常去太后跟前的缘故。
当初面对太后的询问, 季修睿想他应该没有心上人,他只是有些想见唐晓慕。
十一年没见,从前那个才齐腰高的小丫头, 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他的妻子。
他本以为自己会独自一人凄惨地死去,但太后将唐晓慕送到他身边。
这是他苟延残喘时的最后一丁点奢望。
季修睿重新闭上眼。
唐晓慕为他盖好被子,想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猛然被他握住手。
唐晓慕想挣脱,但转念想到季修睿的心上人丢下他一人去成婚了,有点心疼他,便忍住了动作,乖乖被他握着,没打扰季修睿好梦。
……
晚上,唐晓慕躺在床上,因父兄沉冤得雪、家人被释放而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季修睿的手平摊在身侧,迟迟没等到她往自己怀里钻,反而听到她发出耗子偷油般细碎的笑声,有些忍不住。
季修睿抿抿唇,低声问:“怎么还不睡?”
唐晓慕意外,从背靠墙的姿态转身朝季修睿望去:“你也没睡呐?是我吵醒你了吗?”
季修睿没出声,想起自己等着她钻过来的怀抱,有些心虚地想收回手。
可手指微微蜷曲了下,他又忍住了。
唐晓慕沉浸在喜悦中,没注意到季修睿的小心思,含笑道:“现在祖母等人都回家了,也证明了爹爹和哥哥的清白,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我在想会不会过两天就能收到爹爹他们平安的消息。”
唐元明不是寻常百姓,他失踪这么久,十有八-九是已经死了。否则皇帝不会认可唐晓慕在宫宴上的说辞,放心把唐家诸人放出来。
黑暗中,季修睿看不见唐晓慕的神色,但猜她一定是眉眼弯弯,嘴角含笑。
他没有给唐晓慕泼冷水,轻轻应声:“嗯,或许哪天他们就回来了。”
“嗯嗯。”唐晓慕用力应声,她知道希望渺茫,可她不敢往最坏方向去想。
这晚上,一直到季修睿扛不住了,迟迟睡去,唐晓慕还精神抖擞。
第二天一早,她更是早早起床,去了唐国公府。
管家正带人在更换那扇被李奇打烂的大门,门顶的牌匾被摘了,如今空荡荡的,叫人有些不习惯。
宣王府的下人办事麻利,昨晚已经帮着将国公府简单收拾过一遍。今日府中各处都在洒扫,一派欣欣向荣。
唐晓慕去了老夫人那儿,大伯父唐元海、大伯母萧氏、堂哥唐知礼都在,正与老夫人说话。
见她来,老夫人喜笑颜开:“正念叨你呢,你就来了。”
“我这是听到您念叨啦。”唐晓慕笑眯眯地坐到她身边。
唐元海看了眼门外没有别人,试探性地问:“宣王殿下没来吗?”
“我出来时殿下还睡着,他病中嗜睡。”唐晓慕解释。
唐元海微微颔首,感叹道:“昨晚夜宴的事我听说了,还得多谢宣王殿下。要不是他,陛下也不一定会松口让你验信件。”
“殿下的病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唐知礼欲言又止,把后面不好的话忍住了。
唐国公府原本与宣王府并没有交情,他们是太后外戚,跟任意一位皇子走得近,都有可能被怀疑太后支持这位皇子。
唐元海自认没有朝中那些老狐狸的阴险狡诈,更不想被卷入皇家漩涡,只在朝中挂了个闲职,明哲保身。
只是没想到该问罪还是一样被问罪。
昨晚乱糟糟的,老夫人便没问季修睿的事,如今也担忧地望着唐晓慕。
他们也想季修睿好起来,一是谢他出手相助,二是希望他能和唐晓慕长相厮守。
唐晓慕道:“正要跟祖母和大伯父说这事呢,等家里安顿下来后,我想请府里派人去南疆寻裴神医。”
虽然宣王府已经派人去找,但人多力量大,国公府这边若是能抽调人手,那最好不过。
唐元海立马答应下来:“这是应该的。另外,当初为我们家求情的大人们,我也该准备厚礼,一一上门拜访,表示感谢。”
萧氏轻哼一声:“那也得有银子才行。母亲,不是我这个做媳妇的不行,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皇帝不仅没有将抄没的家产还给他们,而且爵位也没恢复,只是将人放了,允许他们继续住在国公府而已。
昨晚宫宴上,能将人救出昭狱、证明唐元明父子的清白已着实不易,太后与唐晓慕都识趣地没有再要求更多,免得激怒皇帝,弄巧成拙。
萧氏眼中闪过精光,怂恿唐晓慕,“慕姐儿这么厉害,要不再去求求陛下,让他把家产和爵位还我们?”
老夫人低斥:“你知道慕慕为了把我们救出昭狱,费了多大的功夫吗?能全须全尾回到府中就该烧高香了,怎么还能让她去跟陛下要东西?”
更何况他们这位陛下从小就叛逆,越是跟他要什么,越是不给什么。
萧氏不满地轻声嘟囔:“费什么功夫,还白捡一宣王妃当呢。”
赐婚圣旨到的时候,萧氏在昭狱就差点闹起来,想要将大房的唐雨灿嫁去宣王府。
唐雨灿是唐知礼的女儿,虽然辈分比唐晓慕小一辈,但年纪与唐晓慕相同。
老夫人横了眼萧氏:“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去求陛下?”
萧氏委屈:“那您让儿媳怎么办?府中一百张嘴巴可都等着吃饭呢。”
老夫人拧起眉头。
这次抄家抄得彻底,连她那点体己钱都没了。早膳还是昨晚宣王府的下人提前采买好的,这样下去,没有银子的确不行。
唐晓慕道:“祖母,孙女带了些银子来,您先用着。”
唐晓慕匆忙嫁给季修睿是为了唐家,老夫人一点嫁妆都没给她准备,正为此愧疚。一听要用她的嫁妆,老夫人说什么也不同意:“怎么能用你的?这不行。”
“就当是我孝敬您的,您一定得收下。”唐晓慕道。
萧氏撇撇嘴:“母亲,您就收下吧,慕姐儿能给出多少银子?”
唐晓慕笑眼弯弯:“是呀,也没多少。我不知道该放哪里,就还让他们先停在院中。”
萧氏不解地走到门口,只见院中停着四辆小车,每辆车上都捆着一大口箱子。
她不可置信地问:“这里面都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