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雪羽
“那王爷要接住所有橘子呦!”
施知鸢松开树枝,笑着跃跃欲试。
“郡主放马过来。”
商安歌笑着应。
瞄准合适的橘子, 施知鸢像只金丝猴似的灵活地爬过去,利落地唰唰唰勾下来橘子。
商安歌嗖嗖地穿梭树下, 一个个都准确无误地接住。
有个橘子熟透了,施知鸢轻轻碰到树枝, 它就掉下去。
商安歌正专心接施知鸢正在勾下来的橘子,没发现它。
她发现它的时候, 它已经直奔商安歌脑袋而去,“商安歌!!小心头顶!!”
“嗯?”
商安歌愣了一下,脑袋没反应过来, 习武多年的身子反应过来了,矫捷地一挪, 精准避开橘子。
橘子摔土上,轱辘轱辘,滚出去好远。
施知鸢连忙爬下来树, “你没事吧?”
满心都是她叫自己全名了的安王爷,笑得超级开心,“没事。”
施知鸢生气地喃喃, “之前就让你戴个斗笠的。”
商安歌知错地低头,可不改。戴斗笠仰头不方便,她在上面,怎么能不时时刻刻地抬头?
不过……,他悄悄抬眼笑着看施知鸢愠怒的样子。
她神色好像这些日子看见的媳妇训斥丈夫的模样。
可爱得紧。
从兜里拿出来一个橘子,商安歌递给她,“尝尝甜不?”
“哼。”妄想用橘子贿赂我,不可能!施知鸢气鼓鼓,手却诚实地接过来,扒了皮,尝一瓣,一下眼睛里激发出来小星星,“好甜!”
忙又掰下来一瓣,喂给两只手占着的他。
一咬全是爆开的甜甜橘汁。
商安歌边吃边点头,“好吃。”
施知鸢甜甜地笑。
麻雀叽叽喳喳地唱,一片金灿灿、绿油油的橘子树中,笑颜如花的他俩田中农夫的衣裳,和谐纯粹得那么温馨,那么甜蜜。
好像这个画面自然而然地存在在每一天,细水长流般美好。
跑出来叫他俩的女娃娃,不由得笑着看这俩大哥哥大姐姐半天,最后还是一挥手,“哥哥姐姐!开饭了!”
“来嘞!”
施知鸢笑着应,把商安歌兜里地扑些进自己兜里,好让他走的方便些。
低下头,施知鸢认真数下两个人的战果,“一个,两个,三个……”
商安歌侧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一起劳作,一起打闹,一起回家……,和她一起!洋溢起幸福无比的笑容,真好。
好像从小到大捆着他心的绳索全没了。
心就悬在春色盎然中。
还时不时有股温馨的小风撩·拨着心。
美好、温暖、舒坦,前所未有的舒坦。
明明一切那么寻常,可是又好难得啊!
莫名地想笑,甚至想深深地大吸口气,空气是甜的。
“不想回汴梁了。”
商安歌笑着道,眼睛一点不移施知鸢。
施知鸢扬睫看他,眼一弯,笑,“好~。”
商安歌低头灿烂地笑,知道不可能,可她这么说,还是好开心。
城主府里闹闹腾腾,都在收拾行李。三天的美好日子转瞬即逝,终究要启程回汴梁了。
士兵把魏禺押进囚车里,他嗷嗷地喊着帮他带些什么,可没人管。
城主府门口站满了百姓,施南鹄和清儿站在门口,怀里被塞满了东西。
“这些是硒城的特产,别地没那么好吃的!”妇人不舍得抹泪。
“路上颠簸,我纳了棉垫给几位。”小娘子害羞地把坐垫塞进他们怀里。
一男子捧着个包袱,踌躇道,“王爷郡主,什么都见过,这点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反正我就是想送!”
把包袱丢在清儿脚边,他就嗖地跑了。
“还有我的!”
“呜呜,再待得久些啊!”
一男子哭着边说,边把东西放施南鹄怀里。
一件件一层层,多得都盖过他俩的头。
抱得摇摇欲坠,施南鹄连连道,“谢谢父老乡亲!够了!真的够了!!”
一花季少女抹着泪,大着胆子,上去抱了下施南鹄,“呜呜呜,舍不得!”
施南鹄吓一跳,也知道她是好意,苦笑着道,“以后来汴梁找我玩。”
少女哭得更凶了。
院子里,施知鸢正在和怪老头辞行。
“走吧走吧,本就是京里人。我们这小地方哪留得住。”怪老头嫌弃地挥挥手,错开头,眼眶却通红。
“师父,你老多保重!”
施知鸢也舍不得,哽咽着强撑着笑,“下次和任老先生约见面,可以叫我啊!我也凑凑热闹!”
“那感情好,哈哈哈。”怪老头红着眼眶,爽朗地笑。
墨茶在门外等了许久,可也不出声打扰,就一直乖巧地站在那。
怀里抱着一把油纸伞。
施知鸢跟怪老头聊完,才发现他在,抹了下泪,笑着唤进他。
墨茶笑得依旧灿烂,不过想是治上病,吃上饭,清瘦的面庞白润许多,更显俊秀,珍重又像给朋友似的随意地递上伞,“郡主,先前瞧您爱玩,日头要越来越毒了。就做了把伞给您……”
挠挠头,他有点害羞地笑道,“献丑了。”
“没~。”施知鸢笑着接过,颠了颠,惊讶道,“这么轻?!”
墨茶笑得更害羞了。
“墨茶!”一个钟灵毓秀的小娘子笑着跑过来,“可算找到你了!”
墨茶见到她,眼眸一亮,笑得更灿烂了,“少东家?!怎么了么?”
小娘子满眼都是他,替他特别开心道,“你瞧,谁来找你?!”
墨茶顺着看过去,只见一对年近四旬的夫妇。他俩身着麻衣,手紧攥着彼此,紧张又激动地站在那看他,愧疚地不敢上前。
墨茶本笑着的脸逐渐麻木平静。
“小茶,对不起。”妇人泪眼婆娑。
男子也愧疚地哽咽道,“我们来接你走了。”
“……。”少女惊愕地看他俩,“叔、婶,走?”
墨茶回身给施知鸢行个礼,“郡主,我先处理下家事,抱歉。”
茫然的施知鸢点点头,目送墨茶带着他们离开,她才惊讶地看怪老头,“那两位是谁?”
怪老头一声叹,摇摇头,“他父母。”
“??!!”施知鸢震惊了,“他不是孤儿?!”
怎么会父母健在,孩子却食不果腹,狼狈至此?!
“瘟疫刚刚有点苗头的时候,他俩就逃出城了。”怪老头叹息道,“许是嫌弃墨茶身体不好,是累赘吧。其中艰辛,外人也不知道,反正是独留他一人在这瘟疫的城,也没给他留下什么钱。”
“……。”
施知鸢看着墨茶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启程之时,百姓万里长街相送。
商安歌骑着马,走在最前端,其次是施南鹄、周立,施知鸢则跟曾婆婆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不舍地挥手告别。
“一路顺风!好人长年百岁!!”带着哭腔地一声喊。
“一路顺风!!!”女娃娃抱着施知鸢送的奇巧,声嘶力竭地喊。
“王爷最棒!施公子最棒!!常回来看看!”
“曾婆婆!郡主!!吉祥如意啊!呜呜呜。”舍不得地嚎啕大哭。
施知鸢也泪眼婆娑,“你们也保重!!”
沿街的人家都从上而下的为他们洒下花瓣,以鲜花为他们铺锦绣前程,一帆风顺。
所有人都在呼喊他们的名字。
人群里不少人都在抹眼泪,“真是谣言不可信,安王爷哪是活阎王,明明是菩萨,呜呜。这么好的人,以后谁再说他不好,我跟他拼了。”
“是啊,有这么好的王爷是福气。”
一小娘子擦着满脸的泪,哭道,“若没王爷,哪来的这好不容易才有的太平盛世啊。”
商安歌骑着高头大马,俊逸昂然,肩头落满百姓喜欢他的花瓣,目之所及,心里满满的,说不出来的满足。
“难得被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