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雪羽
老婆婆笑得腼腆,“大家盛行什么,我这老婆子就搭配什么卖,能赚得稍微多些。”
施乡君本人丝毫没料到随手一指选的布料,竟然成就盛行风向。
“小娘子,买只花簪呀。”老婆婆枯老的手握着枝娇嫩的花簪,期待地笑着看施知鸢。
施知鸢心一软,还真买下那只嫩黄的花簪,老婆婆欣喜地合个掌,然后就接着问下一个小娘子。
施知鸢把花簪又插清儿发髻上,“瞧你得意的小模样。”
清儿听着那些话,洋洋得意的模样就没下去过。
“我家娘子就是好看!”清儿抬着头,骄傲道。
施知鸢寻思寻思,点个头,“这倒是。”
“哈哈哈哈。”说完,施知鸢自己都被自己的自恋逗笑了。
花市的酒楼内,天南海北的文人也正在闲聊,““云抱红山眠,地纳百江流。”我倒是更喜欢这句。”
“这五言字字都是精彩。”一老子摸着胡子,真心的感叹。
年轻的文人乐道,“听说了么?南方那帮学子因为李柠小娘子,都格外在意秋游比诗。他们听有人和她叫板,一个个全维护起来,打听到是什么诗后,全闭嘴了。现在南方那边,也开始大卖《施知鸢诗集》了!”
“这是来钱的机会!!”个别精明的商人嗅到不一样的气息。
李柠听着这些话,脸煞白,越来越白。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愧羞的。
听不下去,她转身想走,结果正好看见正蹲在那,乐呵呵挑花的施知鸢。
第82章 她就是那个意料之外
施知鸢逛一圈花市, 觉得她家花养的最用心,不说是开的最好,但绝对是土最多, 根长得最深,干干净净的。
卖花人是惜花的,施知鸢笑着蹲在摊子前, 在这买差不了,欣赏地端详花。
菊花们似是知道有人在看自己, 一个个昂首挺胸,花冠开得极有精气神。
“姐姐,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该挑哪朵呀?”四岁大的胖乎乎的女娃娃,奶里奶气的, 也学着施知鸢动作,蹲在她对面。
“都好看, ”女娃娃为难地嘀咕,“要是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选。”
女娃娃梳着两个发髻,白胖白胖的,像个年画娃娃般可爱。
施知鸢也学着她, 奶里奶气地道,“那你给我推荐一盆吧。”
女娃娃发愁地鼓起嘴, 认认真真地挑起来,看到一盆,眼睛一亮, 小胖手指着一盆含苞待放的菊花,“这个好!这个一点要长新芽的样子都没有!”
选完,女娃娃还抬头, 生怕给漂亮姐姐选错了,赶紧询问母亲。
卖花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素雅干净,称不上多美,但让人看着很舒服。
她微笑着宠溺看闺女,赞许地揉揉她的头,“的确很好。”
女娃娃瞬间开心地嘻嘻笑起来,自信满满地看施知鸢,“这个好。”
施知鸢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就疑惑地看看这盆,再看看旁的,看不出来哪里有差距,不解地看卖花姑娘,“怎么看出来不会长新芽的?有新芽不好么?”
卖花姑娘怔楞一下,还头一次有贵人问自己问题。看这小娘子的气质,非富即贵,慕地多交流几句,还有点紧张。
“回小娘子,这新芽……可以从茎的颜色里看出来。”卖花姑娘有点磕巴,“新芽倒也不是不好,不过会争营养,花开的不好看罢了。”
“哦哦~。”施知鸢恍然大悟,赶紧念叨几遍,牢牢记在脑海里,回去再誊笔记上。
见贵人真的当回事,卖花姑娘莞尔一笑,还头一次教显贵知识,有点不好意思。
李柠一直冷眼看着这边,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她的丫鬟倒不屑地冷哼一声,“装,还在这装不耻下问。显得多难得,多讨喜似的。”
女娃娃在旁得意道,“我是总看阿娘剪新芽,学会的!”
“好聪明呀!”施知鸢笑着挑眉,这小表情,施知鸢还猜不到她想听到啥?
女娃娃果然哈哈地大笑起来,乐得直围着卖花姑娘转。
施知鸢也乐起来,指下她选的那盆,又指了几盆,“这些都要,我还要些菊花种子和刚长根的新花。”
卖花姑娘还没从这么大单子的震惊里出来,就更诧异地看施知鸢,头一次遇见要买刚长根的新花的。
旁边摊主一见这阵仗,大买主啊!赶紧凑过来,“来看看我家的吧!你看,她们家菊花都不够黄,不够娇艳。我家的多黄多水嫩。”
女娃娃不知道他在抢生意,但听不得别人说自家花不好,这都是母亲心血!叉个腰,直接道,“你家花都拿黄色石头熏过!买回去,都会死的。”
“喂!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那摊主急了,气急败坏地吼。
女娃娃怒道,“你总到处说我家的不好!我看得见我阿娘如何养花,也看见过你熏花!”
卖花姑娘赶紧把她嘴捂住,着急地揽回怀里,结果女娃娃挣脱开大手,愣是说全,“我不知道是啥,看变好看了,就告诉阿娘也可以这么做,结果阿娘说这是不好的行为!不可以!”
摊主气得脸通红,也不管围过来多少人,抡胳膊就要上前。
卖花姑娘慌张地把丫头藏身后,直面那男摊主,“对不起,孩子瞎说话。”
女娃娃委屈地喃喃,“我没有。”
“一通乱说,若影响我生意,你们有的好看!”摊主恶狠狠地道,手里握紧的拳头一直没松。
施知鸢上前半步,挡住他部分恶意,微笑地看着他,“熏花的石头又不止硫磺,这么生气会让人误会的。”
摊主愣了一下,余光看看围观的众人,轻咳几下,戾气撤了些,可看她们的恶意不减。
母女俩缩下头,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咋办。
施知鸢又挡下一点,接着道,“那小娘子说的不错,确实是不好的行为。”
那摊主一下怒气又回来了,可不等他再开口,施知鸢接着微笑道,“毕竟看见你能把花弄好看,就复刻这方法用在自身是不好。”
“不……”女娃娃刚要说阿娘说的不好的行为不是指这个,就被卖花姑娘赶紧捂住了。
看客部分小声道,“原来是指这个,不是拿石头熏花骗人。”
摊主脸色好许多,白了母女俩一眼,倒恶意全清了。
施知鸢又道,“毕竟好多人买菊花后都是采菊晒干,留着泡茶。一旦入口,菊花被熏过就自然清楚。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若是进的高门,怕会追讨卖花人,到时候有多遭殃就不言而喻了。谁会这么傻呢?”
摊主越听脸色越白,背越弯,势气全无,甚至隐隐哆嗦起来。
施知鸢的微笑扬得更翘了。
“对……对啊。”摊主神色异常地逞个强,缩回位置,是撤摊也不是,不撤也不是,如坐针毡。
被捂住嘴的娃娃痛快地想笑,可惜笑不出声。
卖花姑娘感激地看施知鸢,这时候清白对错不重要,以后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位贵人明显真的体恤她们。“谢谢……,这些银两我不……”
施知鸢制止住她,“买花给钱很正常。”
施知鸢甜甜地笑。
卖花姑娘心顿时特别暖,手一松,女娃娃跑出来,小跑着一把抱住施知鸢小腿,喜爱又欢喜地仰头看她,“姐姐,是知道我没撒谎的,对不对?”
施知鸢笑笑,蹲下来,平视她,没忍住,揉了揉肉嘟嘟的小脸,“对。”
女娃娃呲牙乐,“原来那个石头叫硫磺啊。”
施知鸢点点头。
卖花姑娘随口赞赏道,“小娘子学识果真渊博。这些旁枝末节的下九流民方都知道。”
“呃。”施知鸢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心里有点难受。
卖花姑娘没注意到,正专心给她包花,也没想太多,单纯好奇道,“小娘子买回去,是要验证什么吗?”
唰,有种自己忐忑抱着的金鱼缸上的黑布,一下被人掀开,暴露在世人视线里的感觉。
施知鸢下意识地慌道,“没有!……喜欢罢了。”
眼神躲闪开。
这下卖花姑娘发现了,知道自己说错话,咬下嘴唇,不敢再言。
远处的李柠主仆看的是眉头越皱越紧。
“堂堂太师之女,在这跟卖花的拉拉扯扯,还当街吵架,真是丢人。”丫鬟嫌弃极了。
丫鬟越看越咧嘴鄙夷,“就这,粗野丫头,姿态比不上我家娘子分毫。”
旁的李柠定定地看着施知鸢,眼中竟有些说不定的怒意。
“不过正好。”丫鬟突然笑道,“公主让咱调查下她跟谁暧昧,这下不可以正好偷偷跟着,查出来蛛丝马迹吗?”
盯着施知鸢的李柠,像是充耳不闻她的话,只眼中怒意更盛,抿紧下嘴,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别样神色。
见施知鸢又往自己这边走些,李柠下巴轻抬,姿态优雅清丽,抬步迎去,冷若雪莲般,拒人千里,偏又美得让人仰望瞻仰。
她没直接找施知鸢,而是在离施知鸢不远的必经之地处,寻个卖花的摊,清雅高贵地亭亭而立,狭长的凤眸轻轻俯视打量地上群花。
小摊主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娘子绝非寻常客!而且,好美!不禁不自知地把自己放低好几档,殷勤地凑上前一步,“小娘子,看上哪盆了?”
李柠也不弯腰,更不可能蹲下来看,依旧款款而立,只纤纤玉手,轻轻点了盆花。
小摊主立马把那盆拿起来给她看。
李柠瞥了瞥小摊主搬花弄的灰土的手。
小摊主顿时尴尬得脸通红,赶紧放下花,把手胡乱在衣裳上擦干净,这才又拿起那盆花。
“这是重瓣山茶花。”李柠温和地含笑道。
小摊主欣喜道,“小娘子好眼力!”
全然不把刚刚的嫌弃当回事。
走过路过的人都被姿态万千、清雅动人的美人吸引住了,不自觉地为多看她几眼,而聚到她周围。
不敢吵,怕惹她不悦,只静静地不敢打扰的寻个地看她。
李柠怎会没发现,但无任何变化,只如清风般浅笑,动人却不闹人,撩拨人心,又不敢亵玩。
清丽地看花,李柠也不急,好像真的心情很好,来买花而已。
慢慢的,人越聚越多,议论赞美也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