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雪羽
头顶上的手揉得更温柔了,再配上黑暗里格外璨若星河的弯弯笑眼。
施知鸢眼睛眨啊眨,眼泪掉下来一颗又一颗,嘴一撇,突然发现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叫自己全名。
不对,头一次唤自己。
施知鸢垂下眼眸,舔舔嘴唇,发现自己也从来没有唤过他名字。
咦……,为什么?
不是很熟好久了吗?
商安歌全然没反应过来这些,依旧坦坦荡荡,大大方方,抱着箱子,一点没察觉到自己情感早就不止赏识之情,自在满意地道,“回府~!”
阿珲被这句回府吓得一顿咳嗽。
开心地忘这茬的商安歌连忙补道,“再不回施府,怕你家该……”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啊啊啊,施知鸢像屁股着火似的,提着裙子就开始跑,“快!快快!”
“她这跑的比脱缰的野马还快吧?”商安歌惊讶地对阿珲喃喃。
阿珲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哪有什么柔弱女子,哼。”阿壮抱着膀子。
施知鸢边跑边挥手让他们跟上,马在哪来着?!
还好,秋天黑的早,再加上在陆裴那待的时间不长,骑马赶的又快,回施府的时间没有晚的太过分。
但已经到要吃晚饭的时候了。
施知鸢风驰电掣地换好衣裳,梳妆好发髻,直奔饭桌。
“鸢儿最近怎么总出去玩?”施太师刚落座,正准备喝口茶。
宁夫人把面前丫鬟没摆正的餐盘摆正,“她最近又是买花,又是去看胭脂发钗,又常去镇国大将军府。”
她一挑眉,又好事般贼笑着看施太师,“怕是孩子大了,留不住了。”
茶也不喝了,施太师脸顿时拉下来,严肃冷峻,皱着眉,极其难看,“谁家混小子?!”
呀,头一次见施太师骂人。林露吓得偷看眼施太师。
施太师脸色仍是难看,思虑一会儿,“镇国大将军?听说,他侄子现在在他家,难道?”
好像长得还一表人才,行为也还端正,颇有镇国大将军少年时神武风采,可,切,配自家宝贝闺女,不够格!
宁夫人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摆摆手,笑道,“我瞎猜的,哈哈,别当真。”
施太师心情依旧差,特别差!
施知鸢着急忙慌跑到厅边,临近赶紧住脚,调整好呼吸,神态平静自然地不紧不慢走进来,装得像就不会被发现溜出去时间久,嗯,微笑。
天呐!父亲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施知鸢吓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施太师瞥眼她,怒道,“怎么才回来?”
第93章 施知鸢:????
“我……, ”施知鸢满脑子都是一句话:不能慌、镇定、自然,不会是已经发现奇巧的,随即咧开嘴角呲着牙笑, “我去找陆陆玩,顺道逛个街。”
“小娘子家家,天黑了还不回家, 成何体统?”施太师皱着眉,板着脸, 胡子都气得吹起来些。
施知鸢面上讪讪落座,弱弱道, “下次不敢了。”
心里却开心地松一大口气。
宁夫人笑呵呵的,给她把碗筷摆好, “已经长大了,正常。”
“诶?”施知鸢没搞明白长大跟逛街有什么必然联系?
所有人一副我们都懂, 不要害羞嘛的表情,施知鸢更迷惑了, 看看父亲,发现他脸色更难看了。
施知鸢:……。
菜被一盘一盘端上来。
桌上却依旧气氛低沉沉。
施知鸢夹口菜,夹得心有余悸。
只有宁夫人依旧眉眼带笑, 就是有点……笑得不怀好意,“镇国大将军府有什么特别事吗?陆小娘子最近怎么样?其他人怎么样?”
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
施知鸢更迷惑,更紧张了,看眼施太师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管事, 想着临出门前的话,调整下吓得停住的气息,谨慎自若地道, “大将军跟平常差不多,在院子里练练拳脚,没事的时候,看见我也还再教教我兵法上的事。”
施太师咂咂嘴,“他倒还这么悠闲。官家迟迟不肯定太子,现在连话茬都不接了。都着急,就他,还置身之外。”
施知鸢不解地看眼父亲,之前不是一直很看好大将军嘛,而且他自己不也很少表态,每次都是听学子们讨论不休,怎么这次反而对他态度恶劣了?
“别管他。”宁夫人嫌弃地瞥眼施太师,接着含笑看施知鸢,“其他人呢?”
呃,是怕自己没去陆府么,问这么仔细。施知鸢尽量让自己松弛些,可还是被家里人看出来有点紧张,看出来是看出来了,想的却是果真有心上人了,瞧,还开始掩饰了。
施知鸢笑,“陆陆难得想看除了兵法的书,我就把我这的藏书带过去好多,还有些画本子,书摘注解什么的。和她讨论好久呢。”
管事闻言,低头隐隐笑了。
宁夫人还是那个姿势,笑着等她接着说。
施知鸢看看她,看看脸阴沉的父亲,一本正经的哥哥,提着耳朵听的弟弟,宠溺含笑的嫂子,懵懂地眨下眼,怎么感觉怪怪的?他们想听啥?
施南鹄急脾气,等不及,“听说府里还有个侄子?”
好像听陆陆提起来过,施知鸢点下头。
“咋样?”施南鹄眼睛直冒光。
“呃……。“施知鸢根本没在陆府待多久,完全没见过这个侄子,连他圆的扁的都不知道,可说没见过,会不会暴露?瞥眼施太师,下意识的无措地舔下嘴唇,“一般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施知鸢眼睛一弯,尴尬地笑。
试图蒙混过关。
施南鹄蹙眉摇摇头,完了,果真有事,看姐瞥父亲这眼心虚的,就是知道父亲对姐夫要求向来高,怕父亲不喜,还特意掩饰。
哎,可惜,姐的表情控制得太不好了。
施知鸢也这么觉得,看桌上气氛顿时更凝重了,连怎么狡辩,怎么最大限度地保住奇巧材料,还有不牵连到美人和胭脂铺,都在脑海里电光火石地过了一遍又一遍。
“挺好,没缺点什么。”宁夫人对家里男子一致的高标准很不认同,“不过,缺点什么也没事。行军打仗难免有个伤,可能也在所难免。”
宁夫人想了想,又打个圆场。
“文人墨客,儒雅有礼,更有话说,切磋探讨,还能更好地为百姓谋福祉。”
施太师还是觉得文人更好,眉头皱的都成个川字。
宁夫人拍拍施太师的手:闺女心意最重要,施太师难得反驳宁夫人,把头扭过去些。
无奈地笑笑,宁夫人接着道,“我听夫人们闲聊,这个侄子好像英武不凡,颇有风范,还不是像安王爷那种沙场上风餐露宿,饱经风霜的老态?”
宁夫人向来最在意外貌,特别期待地看施知鸢,眼睛弯得贼亮。
施知鸢心里大嚎一声,没见过啊!咋还纠结在个外男样貌上了?面上却点点头,您说是就是,赶紧过去这个话题吧。
宁夫人满意了,看闺女低头轻点的害羞模样,肯定好看。
“品行也是重要的。”施项云生怕施知鸢已经深陷太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是太快得到,必不长久。”
施知鸢:???
得到?得到什么??
施南鹄一拍胸脯,配得上我姐的人必须实打实的优秀!“我去打听打听他到底什么样。”
施项云认真地点头,“我也问问。”
施知鸢已经彻底懵了。
“好啦好啦,吃饭吧。”宁夫人看看施太师,笑着想是没到时候,不着急,现在说开了,没转圜余地,说不定过一阵鸢儿就不喜欢他了。
大家各怀心事的缓慢地动筷。
宁夫人调解下气氛,笑道,“鸢儿,汴梁现在都被水波裙摆和永生花簪淹了。花市上现在好多家都说你戴过他们的簪子,搞得娘子们不知道真假,全来问我。”
“确实都有。”施知鸢吃完嘴里的菜才道。
宁夫人蹙眉,施知鸢动筷间的手腕格外抢眼,竟还系块布,难不成是陆孩子系的?顿时又莞尔一笑。
顺着母亲目光,施知鸢看见那布吓了一大跳,美人的竟然忘解开了!!连忙把袖子一拉,遮住,再藏到桌子底下,赶紧解开。
天爷呀,施知鸢连连叫惨,怎么这么大意!!
看看宁夫人,见她虽是在笑,却没有要追问的意思,施知鸢松口气。
她攥着系布,想到商安歌,不舍得摩挲一下,然后藏进腰带里。
这顿饭总算是在心惊胆战里吃完了,施知鸢道声晚安,就撒丫子逃回屋里。
把自己一埋床头叠的整整齐齐的被里,施知鸢赶紧想对策。
那边,施太师回书房里写文章,写着写着,毛笔停下来。
“去详细查一下陆家这个侄子。”他思虑着对管事道。
管事道,“是。”
“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刚归在安王爷的麾下?现在平常应当在北营练武场?”
管事遗憾道,“太师,您之前没跟我提过他,我还不知道……”
是呀,若不是因为鸢儿,谁要关心他。施太师烦躁地蹙眉,“不能让鸢儿被假象蒙蔽,给让她看看他为职时不伪装的真实模样。”
管事默默地祝福下那年轻少年,哎,不知道说什么。
施太师似是决定了,又低头写下去,过会儿,眉头又皱起来,定睛思考一会儿,还是觉得闺女不像会坠入爱河里的人,知女莫若父,这诡异的行为若是旁人,很大可能是有心上人,可鸢儿……
“查一下她常去的那个胭脂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