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14章

作者:荔箫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古代言情

  “哦。”他脚下停了一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沉沉地点了下头,“那给你制上五十身,余下的你看着分下去吧。”

  说完他就又向前行去。温疏眉觉得五十身还是太多,想跟上再辩,但那织造官员赶了上来,试探着一唤:“这位姑娘?”

  她回过脸,对方带着讨好意味拱手:“小人私下还备了些上好的貂皮狐皮,拿来直接制衣亦或镶在那些缎子上做领子、衬里都是极好的,改日给姑娘送来。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温疏眉秀眉越拧越紧:“我姓梅。”说完便又提步跟着谢无去了,行色匆匆,好似有事,实则太不想与那织造来的官员多说什么。

  父亲一生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这些好处,眼下她直觉得自己在作孽。

  府里的人情世故也是不好打理的。后院足足三十号人,她虽是大多都还没见过,可凭先前明娟那一出,也足以让她知道她们绝非人人都好相与。

  苏蘅儿这样能相处得宜的不会只有苏蘅儿一个,明娟那样视她为敌的也不会只有明娟一人。

  于是翌日上午,趁谢无不在,她私下里去找了阿井。

  阿井名义上是西厂的人,其实只在谢无府里侍奉,也不似孙旭那样会功夫,只管打理谢无饮食起居上的事情。

  她便与阿井打商量,央他说:“那些料子总要分下去,你帮我去送,只说是督主赏的,行不行?”

  阿井一听就缩脖子:“这怎么行!督主听说了怕是要打死我。”

  “本身就是他的东西呀。”温疏眉思索着同他打商量,“他只是让我帮着分下去,我这样说也不算骗人的。”

  “不行不行。”阿井一味地摇头,“若定要这么干,姑娘先与督主说个明白去。若姑娘不说,又非要我这么办,我便去与督主说了。”

  温疏眉忙道:“不要!”

  她怕自己大张旗鼓地分衣料得罪人,但更怕得罪谢无。

  他不许她有事情瞒着他,倘若阿井这么办,她又要挨打了。

  她觉得还是自己同谢无说为好,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更摸不清他会不会恼。傍晚时估摸着他该回来了,她便在茶榻边坐立不安地苦思起来。

  是以谢无进门一绕过影壁,就看到小美人坐在那里,低头用手指搓着衣边,直搓出了小小的一个卷儿。

  万般愁绪都写在脸上,活似一个愁眉苦脸的漂亮陶俑。

  怎么了?

  温衡那个老不死的出事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没听说啊。

  她没道理比他消息更快。

  谢无走过去,坐到榻桌另一边,她还没反应过来,专心致志地还在撮衣边。他不作声,支着额头看她,目光滑至她簪尾以珍珠穿成的流苏上,顿住,仔仔细细地审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疏眉终于发觉他已在身边,惊了一跳:“督主回来了?”

  他打量着她霎然发白的小脸,慢条斯理道:“你簪上的流苏一共十一条穗,每条以八颗珍珠穿成,一共八十八颗。”

  温疏眉心慌之下抬手便攥了一把那串流苏,继而意识到,这话意味着他已在这里坐了许久了。

  她嗓音发哑:“……我想跟督主商量件事,可以么?”

  谢无一哂:“你先说,我才知道可不可以。”

  “我是说……”她明眸轻眨,“可以商量么?”

  他睇着她噤若寒蝉的模样:“可以。”

  温疏眉的忐忑消减了几许:“那些衣料……”她平心静气,做出从容不迫的样子,“我分下去的时候,说是督主赏的,可以么?”

  嗯?

  就这事?

  谢无眼眸微眯,

  温疏眉提着心看他。

  他身后有盏一人高的立灯,暖黄的光晕从他背后投过来,将他的脸照得半侧明半侧暗,愈发有了那股阴晴难辨的味道。

  不多时,他笑了声。微微偏头,面容就全映在了暖光里,温润俊秀。

  “可以啊。”他点头。

  假作没注意到她如蒙大赦松气的样子,他接过阿井奉来的茶,抿了一口,又说:“过几日你跟我离京一趟。”

  “离京?”

  温疏眉下意识地抗拒。他离京该是去办差的,西厂的事情,她不想沾。

  可她还是问了句:“去哪儿?”

  他说:“宁州。”

  “好!”

  她当即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就这点事,紧张成这样,看来吓唬过火了。

  后悔,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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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离京

  她应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谢无睃着她:“你很想去?”

  温疏眉颔一颔首,收敛了三分情绪:“温家的祖籍在宁州,我有好几位叔伯长辈在那里。”

  “哦。”他又抿一口茶,“那不带你去了。”

  她小脸一白,茫然望向他,他只顾饮茶。

  温疏眉锁锁眉头,哭丧了脸。

  若是旁的事,倒也没什么。偏是这事,她太想见一见家人了。

  她于是站起身,蹭到他跟前去,低着头,细语轻声地央他:“带我去好不好……我乖乖的,不给督主惹麻烦。”

  谢无抬头,神色淡漠:“想让你去,是想有人给我暖床、陪我吃饭。你若回家去,我要你何用?”

  “我……”温疏眉心弦一紧,无暇想太多,忙做了退让,“我不回家。”

  她想若不能去宁州的温府,能在宁州住上几日也很好。自从爹娘离开,她就不再觉得京城是家了,宁州成了她的寄托。

  她太想回去看一看。吃一吃宁州的米,尝一尝宁州的清泉。谢无不愿放她回家,她就一直在他身边待着。

  嗤地一声,谢无笑出来,伸手一拉,令她坐到膝头:“回去好生玩几日。”

  他脸色说变就变,弄得温疏眉心里七上八下的:“……真的?”

  “不想就算了。”他立时改口,她忙一攥他的胳膊:“好!”

  他挑眉:“亲我一口。”

  “什么?!”

  “亲我一口。”他重复了一遍,以手支颐,斜斜地倚向榻桌。

  这副气定神闲的神色,俨然就是山林间一只成了精的大狐妖抓了只小白兔,偏不吃,悠哉哉玩弄,逗着小白兔就范的样子。

  温疏眉红了脸,心跳也快起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需要亲他。哪怕她原以为自己入府那日就会被迫着做许多可怕的事情,能想到的也不过是许至儒那般的粗暴对待。

  那种粗暴,她觉得若是咬紧牙关,熬过去便也熬过去了。哪怕日复一日,也左不过一个熬字。

  可他没有逼她,最多不过晚上睡觉时搂着她动手动脚。如今突然给了她这样一句,说得虽温和,她却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她不动,谢无就等着。

  温疏眉如芒刺背,死死低着头,一点点往他面前凑。

  好几息的工夫,她才将这几寸距离挪完。

  两个人近在咫尺,她抬眸便迎上了他的眼睛。视线相触,她蓦地更慌,已几乎已碰到他唇边的樱唇忽而一偏,她闭着眼触在他侧颊上。

  只那么一下,她就离开了。贝齿咬住下唇,看也不敢看他。

  谢无扬起笑,双臂将她一拢,毫无顾忌地也吻在她侧颊上:“去了你叔伯家里,不许说我坏话啊。”

  “督主放心,我不敢的。”她小声道。

  谢无眉心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他更希望她说出的是“我不会的”。

  .

  五六日后,百余人踏着洛京的初雪出了城。

  宁州地处江南,要先行四五日的陆路,再在江边乘船,乘船复行五六日才能到。

  百余西厂宦官都骑着马,唯温疏眉坐在马车中。他们赶路也并不专门去找什么驿站,头几日晚上正好赶上经过官驿就住了进去。到离码头还有一日时,附近并无驿站,便就地扎了营。

  外头扎起帐篷、升起篝火,篝火上又架起一口锅,谢无差了人出去,与附近的农户采买了些食材来,鸡蛋、青菜、面条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熬了半晌,凑凑合合地煮了一锅烂汤面。

  孙旭呈了一碗,端到车边递给温疏眉。孙旭刚走,车帘又被揭开,谢无端着碗坐进了车里。

  “督主。”她低一低头,往侧旁挪了挪,低着头挑面。檀口轻启,她细细地将面条吹凉,送进口中。

  谢无自顾自也吃了一口,默不作声地看她。她未有察觉,吃完口中这一口,又挑起一小口来。

  三五口吃下去,听到他漫不经心地发问:“吃得惯?”

  她一怔,抬头:“这有什么吃不惯?”话说出口,她忽而明白了他为何会那样问。

  在他眼里,她大概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从小娇生惯养,进了浓云馆,也仍被锦衣玉食地娇养。

  她垂眸,抿唇抿起的笑意平静淡雅:“到浓云馆之前,我在天牢里待了半个月。”

  谢无面色未动,眼底划过一抹难以言述的情绪。筷子一翻,正好泛出一块凝的大些的蛋花,便夹出来,放到了她的面上:“明日上船,让人钓鱼给你吃。”

  他说完就起身下了马车。温疏眉愣神的一瞬工夫,就已瞧不见他的身影了。

  翌日清晨,一行人抵达码头比原定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包下的几艘船尚未靠岸,众人都只得等着。索性码头不远处有座规模尚可的庙,庙中还有个素菜馆子,正可进去用个早膳。

  素菜馆子开在一幢独立的二层小楼里,馆中的厨子、伙计皆是庙里的僧人。时辰尚早,店中一个客人也无,谢无挑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温疏眉侧首看去,窗下是条石子路,石子路沿山坡蜿蜒而上,视线穿过重峦叠嶂,便可望见佛殿的一角殿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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