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丸子炒饭
她头顶上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就像是她第一次在太极殿见到他时那样,他端坐在御案的后面问她,朕生得有那么可怕吗?
体内的这种灼热似乎像是风寒时的高烧不退,她的脑子现在就想一锅煮熟了的白米粥,苏笙迷糊间想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下子从那边到这边来的,地上还有好些东西她没来得及收拾,真的不会绊倒吗?
那人只是扶了她一下,旋即意识到这样做的失礼,等怀中的女子站稳便松开了手,然而她却知道了有人可以依靠的舒服,那人后退一步,她就往前再倚一点,最后还嫌他不够听话,一双玉臂揽住这人的颈项,啄了一口他的喉结。
元韶有些懊悔自己刚刚怎么不知道赶紧上前拉住苏娘子,结果叫圣人踏到了瓷片上面,转瞬又被苏娘子的惊人之举惊得口不能言,他身为内侍监,也知道有些主子的事情不能看,偷觑圣人神色,不动声色地退到了门外。
深宫寂寞,这些女子等不来皇帝,总会琢磨出些吸引天子注意的法子,虽则苏笙学过如何取悦男子,可是这种事情纸上得来终觉浅,她有印象归有印象,但还没有真正地用于实践,浅浅撩拨了几下就被人钳住了手腕不许动弹,她被迫自己站好,迷茫无助地瞧向那个人。
“苏娘子,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圣上的话语隐含怒气,苏笙被他钳制得有点疼,理智又被拉回来一些,她上次是喝多了酒,自己做了什么并不知道,纵然这回不由自主,好歹也是醒着的,她瞧着圣上颈项处的一点红痕,本来就已如酒醉般的红脸又添了几分热意,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木屐踩着的那一块方砖,不知道能看出些什么来。
皇帝瞧她面红如酡,竟是压倒春日桃花,身上却没有什么酒气,不像是在佛寺之中偷偷饮酒的模样。
圣上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但苏笙这般模样他也问不出什么。
她身量纤纤,穿上这黑色的海青更显得腰肢纤细,或许是因为姑娘家爱美,连这比丘尼的衣物都熏了香,适才人落到他的怀中,圣上亦在她的领口处嗅到扑鼻的清香,让人心神摇曳,即便知道这是佛寺之地也不免生出旖旎绮思。
女子秀美的双足被认为是最私密的地方,这姑娘却连菱袜也没有穿,赤着一双足踩在木屐上,似乎还怕人瞧不见似的,头埋得极低,身上的衣袍随着她的动作贴合在身上,清风拂过,时不时就会露出她那精致美妙的足踝。
苏笙感知到他放松了对自己的钳制,又有些难耐地想要往他身上去靠,自己现在的模样已经全然失去了作为太子妃的端庄持重,她有些绝望于这荡.妇一般的行径,却又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获得解脱的身心。
皇帝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当此良日,一室幽香,佳人投怀送抱,却之似有不恭,旷了这样久,她只是不得章法地亲吻了几下,连自己的衣裳也没有解开,便能叫人心猿意马。
天子无需委屈自己的心意,苏笙像是正在高烧的病人得到了一碗加了鸩毒的解药,不喝要被这种无休止的热度烧干,喝了又要忍受更大的苦痛。
过不多时,她忽然一阵眩晕,苏笙下意识向后一倒,不留意间将头触到了案几上。
现在也就只有疼痛才能驱散这本不该有的热意,她吃痛之余渐渐恢复了神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只觉四肢百骸都冷了下来,外面天光未暗,静室里的情形……却难以言明。
如果只是她身上的曼陀罗香,还不至于叫人急切至此,太子走得匆忙,忘记带走了手炉,炉中的香丸尚未燃尽,皇帝与她同处一室久了,同样会容易情动。
姑姑以香料魅惑英宗皇帝毕竟是上一朝的事情了,而伏在她身上的却是今上。
圣上现在被她身上的香气所迷惑,两人行了云雨之欢,等过后圣上清醒过来觉察到不对,或者是为行下如此失德之事而迁怒于她,那也不必太子拿出手中苏氏的把柄,现下斋戒期间勾引圣上的事情就足以叫人定了她的罪。
太子敢在佛寺里行事,必然会留有后手,倘若他将事情全然推在自己的身上,太子为国家之本,无论东宫能不能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单为一个女子的事情折损了圣上与东宫的颜面总是不值得的,那么最后被处置的是谁,也就不得而知了。
身前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大概是在笑她的笨拙。
怎么有人能这样轻而易举地伤到自己,手上被瓷片划伤了,腿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了淤痕,要是再伤到了头,不必他怎么挞伐,这姑娘自己就能哭得哀切。
“是朕弄得太急,吓到你了么?”
那至高无上的男子正流连于她面上的白腻肌肤,听见她口中在呢喃些什么,便不急于一时的攻城掠地,俯耳到她唇边,才听清了她反复说的几个字。
“陛下,您走。”
圣上微微感到诧异,她见皇帝还能听进去她的话,又艰难地重复了一遍,“您不该在这里的。”
第2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将朕当做什么了?”
圣上到底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虽自矜君王的身份而不愿意对女子用强,然而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圣上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心意,他语带怒气,却又舍不得这片温柔乡。
除了月信之外,从来没有后宫中人敢拒绝君王的临幸,她先起的意,在这种紧要关头,又突然就要停下来?
“臣女岂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苏笙的手抵在圣上的肩上,药效使她想叫人靠近些,然而想想后果,她最后还是将皇帝推远了一些,“陛下身为圣可汗,如日月辉照四方万国,因一女子而行背德之事,岂不是令圣名有污?”
她只有在失去神智的时候才是那样热切妩媚,稍微清醒一些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背德……历来君主推崇以仁孝治国,两人之间相隔的不是天子常服与女郎的缁衣,而是东宫与礼法。
他低头望着这个女子,周遭暖香浮动,让人忍不住想沉进去。
但这份无双的姝丽绝色被他亲口许给了太子
没有尝过荤腥的滋味,便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太过渴求,他从前倒也还好,今日这样急不可耐,也是有外力所致的缘故。
其实就这样幸了她,也没有她想的那样严重,对皇帝来说不过就是御案上多几本奏折的事情,臣子们总不可能以此来定天子的罪,然而苏笙身处在这样的位置,逢上的又是自己,自然是要她来背负骂名。
皇帝怎么会有错呢?即便是真的有些什么,前朝的那些言官和后宫的女子也不会认为这是天子的错误,而是会把过错归咎于一个女子,她是祸水红颜,是离间天家父子的元凶。
她的位置、权势、手段都不足以承受天子一时之幸带来的后果,太子到底还是她的未婚夫婿,他强纳了三郎的妻子,父子从此必然生出嫌隙,无论如何遮掩,后面的事情都不好收尾。
圣上从那种迫切的想法中缓过神来,他本来也没有在佛寺,特别是在为大圣皇后忌日斋戒沐浴的时候临幸女子的打算,即便出口责问,也还是起身稍微离远了一些。
“既非心甘情愿,朕也不愿勉强于你。”皇帝虽仍有情动的心思,但还是吩咐人去请了太医来,“你身子不适,便早些歇下罢。”
他耳闻过一些前朝的宫廷逸事,君王驾临的宫殿总会燃起助情的香料,令人心旷神怡,然而却也容易叫君王享祚不长。
虽然本朝没有这种规矩,然而只要皇帝不怪罪,有些嫔妃还是会用这些香料做做文章,希求皇帝一夕之幸。
苏氏本就擅长制香,若是苏笙因为误用了香料而动情,也是有可能的。
“你身边服侍的人呢?”元韶倒是过分精明,皇帝亲手打开了雕花窗户的搭扣,叫凉风吹拂进来,原本跟随皇帝进入静室外院的内侍宫娥悉数退到了院外,整个院子空空荡荡。
他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侧,非礼勿视,他虽存非分之念,还不会偷窥一个姑娘穿衣服,“苏娘子平日就是这样约束侍女的吗?”
皇家禁地,未来太子妃的身边竟没有人跟随服侍,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一些,殊失天家气度。
苏笙见圣上稍离身侧,羞愧地拢好自己的衣服,刚刚她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一回事,两个人居然就差点成了周公礼。
她现在还是难受得紧,手指受了伤,又是当着圣上的面,苏笙就是想那桩事情也得暂且压下心思。
苏笙强忍住自己向案几那侧靠去的手,紧紧攥着那木兰色的衣裳,她不能叫皇帝请太医过来,若是陛下查出这是他们苏家的香料,非但自己名誉尽失,家中男女也全要被牵连进来。
“她们被女尼带去安顿了,臣女不知道感业寺的规矩,也没有多心。”那种难受的劲儿上来,苏笙却避开了圣上探究的神色,“臣女刚刚只是中了风邪暑热,圣上不必请太医过来的。”
圣上听不见衣料窸窣之声,料得她已经将衣物掩好,觑了她一眼,美人那纤细的手指又去抓紧膝上的海青黑纱,手指上本来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又因为用力而流出新的血,他大概知道刚刚瞥见的那几处淤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身上如今不难受了么?”
他目光深深,苏笙面上红晕更增,尽管圣上正襟危坐,神情与往常无异,但她的眼睛也不是瞎的,皇帝在这里久了,多少也被曼陀罗香勾起了兴致,哪里是说散就能散的。一开始不能平复倒还说得过去,若是再过一会儿那渴求不减反增,这谎话也瞒不住的。
她编出的理由并不足以叫人信服,端看圣上愿不愿意听信。
依苏笙现在的时而清晰时而混沌的思路,她圆不出一个完整的谎言,如果圣上愿意掩盖此事,只要她编出些理由,皇帝也就此不了了之。
圣上与东宫之间彼此尚且戴着一层温情的面纱,若教圣上知道自己亲立的储君私底下费心安排了这么一出,丝毫不在乎这是圣上母亲的忌日,恐怕还会后悔为何要查下去。
东宫知道圣人与自己的未婚妻有了几次肌肤之亲,难说会不会祸起萧墙,学着当年拥立圣上那样再谋算一场宫变。
“感业寺酷夏难耐,臣女以温水沐浴,应该便能消解暑气的。”沐浴能不能将体内翻腾的渴求平复她不清楚,然而圣上总不可能看着她沐浴更衣,趁着那时候苏笙才有机会把那些不该出现在佛寺的东西“毁尸灭迹”。
“圣人日理万机,臣女不敢耽搁陛下,想来宋司簿很快就会回来,此处就不劳圣人费心了。”苏笙没眼看圣上仍未消解的那处,“您若是想……臣女的意思是圣上乃是君王,若是想要恩施雨露,想来寺庙之外也有许多女子心甘情愿。”
英宗贵妃不知道是花在她身上多少心血财力,才将她这身肌肤养得如此莹白,却被苏笙自己这样毫不心疼地掐按,屋内无人侍候,圣上微微沉吟,他教坏一个小姑娘或许不是什么好事,但总胜过她自己这样不得章法地残害自己的身体。
男女愉情,他比起苏笙要更看得开些,这姑娘学了许多秘戏图,却也是懵懵懂懂,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奥妙。
苏笙感觉到圣上倏然的靠近,她心底并不厌恶圣上的亲近 ,不过还是后退了几分。
药效使然,她现在像是青楼楚馆的女子,甚至在渴求男子的靠近。然而这种亲近并不为礼法朝纲所允许,花无百日红,而她自己也要掂量清楚圣上的亲昵能维持多久,若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同他有了首尾,等到宠爱尽失,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今日之事都是臣女的过错,臣女还请圣上准许,让妾入感业寺削发修行,为圣上祈福。”苏笙横下了心道:“若是陛下将臣女药哑或是赐死,臣女也不敢有怨言。”
那曾握过朱笔的手强硬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苏笙苦笑了一声,她想倚仗圣上的一点慈爱仁和,以退为进,然而或许天家的父子都是一样的脾性,太子要鱼与熊掌兼得,圣上起兴之后也不会顾惜她的心意。
这里本就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圣上何须用那爱民如子的面纱遮掩,他想要的,必然可以得到。
他没有说好与不好,苏笙反抗不了太子,更加无法拒绝一位帝王,一切进行得沉默无声,但这次直到她软软地惊呼了一声,伏在案几上感受那份奇妙后,圣上也没有真正地将她怎么样。
皇帝用绢帕擦拭了手指,面上也带了微不可察的羞赧,他淡淡道:“番邦使臣常说天.朝风气开放,朕却不以为然,你们这些孩子正处在最好的年纪,却古板得很。解决的办法又不止那一种,怎么遇上一点事情除了出家和自尽,就想不到第二条路吗?”
“臣女污了佛寺,受罚也是应该的。”圣上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苏笙是料不到的,然而她在感业寺行出如此不合佛法的事情,叫旁人知道也不得了。
苏笙看太子当时遗落在这里的手炉已经不再散发香气,这叫她心内略感安慰,她刚刚糊里糊涂地就到了极乐之境,只差将尴尬二字写在脸上,她提心吊胆,圣上倒对此事不在意。
“苏娘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顾惜自己,难道佛祖就会原谅你吗?”两人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一时静默无言,圣上待她脸上的红晕消散,才对她道:“人命并非草芥,在佛陀看来,这些身外之物远不如众生一命重要。”
她的模样看起来并非出自本心,圣上自问他也不是教人害怕到能止小儿夜啼的程度,何必这样苛责自己。
“若要罚,就罚你在这里抄上一卷经书,明日送到主持面前。”
圣上瞥见苏笙的眼睛有意无意地飘向案上的香炉,与主持叙旧时他似乎在三郎的衣袖中见过一个十分相似的。
但有些东西却并不急在一时,今日的事情传出去,无论是在前朝后宫都会掀起千层风浪,太子妃失德,大概御史台也要上书求皇帝严惩不贷,三郎这个太子也做不安生。
可只要天子不愿意声张,这件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笙正跪在罗汉床上,她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轻飘飘地发落了她,圣上多少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应该也有些未曾消解的火气,然而苏笙担心了半晌,圣上却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步出了这间静室。
元韶或许是以为圣上还会在里间停留许久,恪尽职守地守在院门外,生怕有人进来撞破了皇帝的好事,见圣人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便衣冠齐楚地从内走出还有些惊异,像是这等难得的人间春色,圣上骤然得手,正该如胶似漆,居然也舍得放下?
他暗自纳罕,却还是躬身向皇帝禀报:“奴婢叫厨房烧了热水,江掌衣也拿了新的衣裳供圣人穿戴,不知今日之事该不该请女官记上?”
“衣裳便不必换了,”又没成事,他在这处更衣做什么?
圣上的眉峰渐渐耸起,做到这一步,同幸了她也没什么区别,最后只叫人送了水进去,“留下一些人看牢了苏氏,她若是寻死,叫宋司簿多在她耳边提点两句。”
宋氏在宫中当差这么些年,居然不知道时刻跟随在服侍贵人的身边,苏氏不懂的事情,她难道还不明白吗,竟留了苏笙一人在静室燃了助情香?
若能叫苏娘子有寻死之意,就该是幸过了的,然而没有记档也没说要送避子汤药,元韶也琢磨不透圣上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低头立在圣人身侧,见皇帝衣摆处的异样微微一惊,旋即听见圣上吩咐事情,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三郎见完了英宗德妃便叫他先过来,朕沐浴过后在大殿见他。这里毕竟都是修行的比丘尼,纵然是三郎生身母亲,禅房规矩还是要守的。”
元韶应了声,虽然圣上刚入感业寺便与太子一道在佛前进了香,然则圣心难测,皇帝刚刚幸过苏家娘子,或许是有心要与殿下交代几句苏娘子以后的去处,他一个奴婢还是不要过问为好。
那曼陀罗香仍旧萦绕在他的指尖,圣上不自觉地蜷起了手掌:“叫人私下查查,今日出入苏氏所居静室的都有些什么人!”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太子在英宗德妃的禅房不敢停留太长时间,一则他今日好不容易布下了一场局,却因为娘亲这一病被打乱了计划,要是被人发现了,不管圣上如何处置,终归是他这位东宫太子私德有亏;二则母亲是英宗的嫔妃,论理他已经被过继给了当今圣上,是不该与自己生身父母再有瓜葛的。
他的阿娘是个苦命的女子,英宗爱秦后与苏贵妃,英宗德妃彼时不过是一个小才人,等他成为东宫太子后,又变成了别人的儿子,为了不让别人时时记得东宫有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母亲,英宗德妃虽然受了皇帝的册封,但还是和众嫔妃一起出家修行,法号圆空,省得叫当今圣上见了碍眼。
苏月莹在这里照看着英宗德妃,德妃和太子说了许多的话,精神竟然好了一些,她仰在枕上吩咐这位太子良娣去看着炉上坐的药,等苏月莹出去之后才和自己的儿子说几句要紧的话。
“三郎,这苏良娣就是你太子妃的阿姊么?”圆空虚弱无力地说道,她虽然才三十左右,望之已如四十有余的妇人,“我瞧她虽然面上端庄,但实际上却一副狐媚子的模样,你比去年看着瘦了好些,平日里可要仔细些,别叫人掏空了还不知道。”
太子面上羞红,他平日确实与苏良娣待在一处最多,但苏氏除了在他施虐之时柔顺听话,其实与别的美人相较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最近也淡了许多,然而母亲说起他的房中事,东宫又不能反驳,毕竟他刚刚才从苏氏的静室中出来,心下发虚。
圆空喟叹一声,太子虽说做过几件大事,但终究只是个未曾及笄的孩子,他这时候血气方刚也是应该的,“你那位还没过门的太子妃呢,我病得这么厉害,圣上和你的良娣是不曾知会与她吗,也不见她过来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