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媚香撩人 第49章

作者:丸子炒饭 标签: 天作之和 近水楼台 古代言情

  但圣上既然做下了这种事情,也不会再有后悔,他从御座之上站起,身似渊渟岳峙,皇帝本来身高七尺,龙章凤姿,他看向地上的陈御史,自然形成了一种压迫。

  “你的意思是,立她为后乃是朕的不是,但却要让皇后来承担朕的过失吗?”

  君王如何能有错,就算是要补救,也不能伤及天子,陈御史欲再说些什么,他抬眼相望,正逢上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睛,重新又伏低了身子,跪倒在地上。

  “皇后一个内宫女子,只能听从于朕,要是有错,也该是朕的过错,她能有什么错处?”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圣上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她并不情愿从朕,更不愿意叫朕为了封后而与你们争执,是朕一定要她入宫服侍,也是朕要封她为后,与她有了孩子。”

  “若这些都是错,那卿家的意思……”皇帝的语调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陈御史的心头,“莫不是想要朕退位,方能合你心意?”

  天子此言一出,臣子们都跪倒在了地上,君王如山河日月,岂能轻言废立,陈御史顶多是知道皇帝对中宫恩眷正浓,也没想到皇帝会为了皇后而轻言废立。

  “君王岂可与一妇人相提并论?”

  陈御史绝没有逼迫君王退位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圣上此举十分不妥,男子与女子本就不同,身为君王,私德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治出一个盛世局面,叫百姓安居乐业,外侮不敢入侵。

  但是皇后最要紧的是贤良淑德,或许世人对贞洁一事看的还没有那么要紧,但是皇帝这样已经是与自己的准儿媳有私,这个女子又是婚前同其他男子有染,已然为世人所不能容。

  红颜祸水原是亡国败家的根本,勾引圣上本就是她的过失,苏皇后又如何能承担得起这个后位?

  “臣只愿陛下远离奸佞,天下女子何其之多,您又何苦非要她一个呢?”

  圣上嗤然一笑:“朕与皇后夫妻本为一体,她又有了朕的子嗣,你这样贬低皇后,要朕舍弃中宫与骨肉,与训斥朕躬又有何异?”

第6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这就是你们对君父的惕惕然吗?”

  圣上环视地上的臣子,陈御史跪在地上以额触地:“臣万不敢有此犯上之意!”

  “皇后身为国母,难道陈卿就不需要遵守君臣之礼了吗?”

  皇帝如今正是要清算逆党的时候,他们这个时候要圣上忍痛割爱,恐怕也要牵连到自身,何侍中低声道:“苏家固然有错,然而皇后嫁与天子,理当另算,只是朝野多不晓皇后身世真伪,不如就将苏氏三尺以上男子赐死,阖族流放,以平息流言。”

  “至于英宗贵妃……”何侍中想了想,那不过是先帝后宫的一个宠妃,随着先帝去世,这个宠妃的一切荣光几乎也随之而去了,圣上没什么要迁怒自己弟弟姬妾的必要,“圣上从前体恤英宗贵妃献玺有功,但苏氏如此不知惜福,想来也应入感业寺落发出家。”

  太子口出狂言之际,许多重臣宗亲都在场,但是没有证据,总做不得真,苏家与东宫的关系千丝万缕,皇帝对苏家网开一面,轻拿轻放,却对别的人家十分严苛,反而坐实了太子的言论。

  皇帝对自己的亲兄弟狠辣到不肯留下男嗣,对上太子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些涉及处死亲近皇族的事情无人敢置喙,几乎全凭皇帝圣断。

  “今日你们也受了惊吓,各自回府去,这件事情容后再议。”

  圣上负手而立,这个法子倒也合他的意,但总要知会皇后一声,她生性柔顺,家中的人待她又不大好,阿笙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兹事体大,朕亲自写一份诏书下去,三省合议过后就昭告天下罢。”

  朝臣们知道这也算是默许了的意思,都躬身后退出了皇帝的书房,英国公迟缓了几步,他抬头望了一眼圣上,天子已经吩咐身侧内侍去拿了下诏的御纸,摇了摇头,最后也退出了书房。

  内侍监去送皇后回宫还没有回来,服侍圣上的是另一位着红近侍,他不疾不徐地研着墨,却悄悄抬眼打量皇帝的动作,圣上一般吩咐纸笔的时候,基本心中已经是做好了决断。

  像是上次处死襄王同党,天子的亲笔诏书十分简洁,几乎一个氏族的后面跟着的就是一个“杀”字,然而今日这道诏书写得却极为缓慢,每落一笔,几乎都要斟酌一番。

  “收了罢,朕去瞧瞧皇后。”圣上写到一半,心中忽觉烦乱不安,他将笔放到了一边的架上,让内侍收了这份未写完的诏书,“吩咐人排驾千秋殿。”

  天子话音未落,内侍监已经捧了木盒入内,圣上瞧他从千秋殿归来,难得地笑了一声,“你回来得倒有些不巧,可是皇后有什么吩咐,竟留了这样久?”

  “娘娘今日好兴致,没有传辇,步行回宫的。”内侍监将木盒放到圣上的面前,小心应和道:“娘娘还吩咐奴婢说这是陛下夜里要做的功课,这几日您忙着,先送到太极殿来。”

  “皇后又在你的面前编排朕了,”圣上已经启开了那木盒,一本《左传》醒目地躺在内里,上面还有一个做好了的锦囊,看着不像是宫中样式,忽然会心一笑,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宫中也就只有她才有这个胆子。”

  圣上原本是要每日给苏笙腹中的孩子念几页书文,苏笙也不知道一个小小胎儿二十多天听完一本《礼记》,而后就要开始听《左传》到底能不能听得懂,就央求他把念书的时辰挪到了晚间,权当是给她催眠。

  皇帝每每念完,身边的妻子几乎都是睡沉了的,这时候帘帐之内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他还能同孩子说几句亲近的话,阿笙常常抱怨他是揠苗助长,但是对着她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秋波,圣上虽想和孩子多说几句话,却总是无法对着孩子说出那些略显幼稚的话,似乎一说出口,皇后就会笑话他这些年纪白长了一般。

  因此也就只有皇后睡去之后,圣上才同这个与自己骨血相连的孩子说上几句,隔着阿笙的寝衣,感受这微弱的胎动,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莫名地叫人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圣上有心亲自教养这个孩子,因此这些批注倒也不算白做,他随手翻了几页,上次应该是讲到了恒公十五年,这几日事忙,大约得再过几日才能继续讲下去。

  一缕用红丝绳扎好的青丝从书页中间掉到了桌案上,那缕青丝带了清冷的香气,圣上几乎每夜都宿在千秋殿,一闻到这淡淡香气,就知道这该是苏笙的发丝。

  “皇后给你这个做什么?”

  圣上知道苏笙一向爱惜她的那一头乌发,也只有甘露殿那一夜才许他剪了一缕结成同心扣,《左传》平摊在书案上,圣上略扫了一眼,忽然瞥见一处自己尚未勾画过的地方。

  本来皇帝也没有心情去管书上的那些史料,但那一句“人尽夫也,父一而已”着实吸引了天子的目光,圣上执了书卷在手,看了那一段,也不待内侍监作答,径自拆了与书卷一同被送来的香囊,里面唯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当初圣上送给皇后做定情的冻石刻章,而另外一张小笺却是女子清秀娟丽的字迹。

  圣上微抿了唇,内侍监在千秋殿便瞧着皇后有些不对,现在见圣上面色不虞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躬身立在圣上身侧,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良久,元韶才听见圣上问道:“你与皇后说了些什么,她竟要与朕赌这样的气?”

  圣上语气中隐有杀意,元韶心内一惊,不知皇后在这一方小笺里写了些什么,但不管怎样,他立时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在千秋殿中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当时娘娘问了奴婢东宫情状,奴婢怕惊着皇嗣,只说些不要紧的与皇后知道,娘娘听之后淡淡问了几句,将东西交付给奴婢便叫奴婢回来了。”

  “就为这些,她竟要自请辞位,出家离宫吗?”

  小笺上只有寥寥几行,却叫天子变了脸色,苏家算得上什么,居然能叫皇后为了这些谋逆的人说出要以己身代人受过的话,什么青灯古佛,终身替圣上祈福,他尚且在位,她腹中又有自己的孩子,哪里来的青灯古佛!

  “朕又不曾驾崩,皇后是当朕咽气了么,还要削发为尼!”

  圣上将《左传》重重地丢到了案几上,阿笙一向是一个很温柔娴静的姑娘,宫变之际也是向着他的,皇帝本是想着过去安抚几句,但眼下却不好动身,他手中捏着苏笙自请辞位的小笺,忽然觉得有些头痛欲裂。

  她在这个时候将青丝夹在书中送过来,显然是刻意为之,郑厉公忌惮大夫祭仲,想要借祭仲女婿的手将他除去,祭仲的女儿雍姬无意得知之后痛苦不堪,回家向母亲求教,而后才有了那句广为流传的“人尽夫也,父一而已。”

  天下所有的男子都可以做这个女子的丈夫,但父亲却只有一个。因此雍姬向父亲告发了丈夫,祭仲杀了女婿,而后郑厉公身为一国之君也出逃国外。

  苏笙与雍姬或许有几分相似,但皇后的选择却与雍姬是反过来的。

  虽然圣上不会同她说起关于东宫与苏氏的一些事情,但身在君王卧榻之侧,她倒也不是全然不晓得皇帝的一些安排,可她一点也没有向父亲透露过圣上的调动安排,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丈夫将自己的族人一网打尽,甚至还在离千秋殿咫尺之距的地方商议如何处置自己的三族。

  于君王与丈夫而言,她尽到了一个做皇后和妻子的责任,但是身为女儿,却很不孝顺。

  “往常也不见她对苏氏的人如此上心。”圣上这一生除了从前与母亲不大相睦,并没有被人怎么威胁过,皇后以出家要挟,也是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苏家谋逆与她有何相干,苏承弼不忠君上,哪里配做国丈?”

  今日内殿的宫人似乎忘记管住那白鹦鹉的口了,鹦鹉听见圣上声音略高,突然也开始跟着他的语调说话,只是圣上这些时日也没有心思教它什么新的话,只还是颠来倒去那几句:“阿笙,你好端端的,又同朕生什么气?”

  殿内忽然就寂静了下来,皇帝那未说出口的怒火被鹦鹉的拟人之声噎了回去,这是许久之前教过的话来,圣上突然想起之前两人偶尔行欢,调笑时的言语也曾被笼架上的鹦鹉听去,预感到这样放任它叽叽喳喳下去或许会有些不妙,那一团怒气尽数消散,连忙吩咐内侍取了口笼来。

  “还不叫人锁了它的嘴,”圣上面上一热,颇有些恼羞成怒道,“今夜不许人喂给它水米。”

  内侍监见天子神色郁郁,小心问道:“圣人,今夜您还到千秋殿去看望皇后吗?”

  平日说起皇后时,圣上多是语带笑意,哪会像今日这样?中宫有孕,元韶也害怕皇帝会一怒之下不管不顾,伤到了皇后腹中皇嗣也是不妥。

  圣上抬眼瞧他,那淡淡的一瞥叫元韶领会到了圣人的意思,“朕当着众臣的面说要去的,天子一诺岂可轻负,她不懂事也就罢了,朕难道还要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

  就算是陛下在外人面前说过这样的话,臣子们怎么知道入夜以后皇帝去哪里……更何况,宫中有这样面对甬道上尸体也面不改色的姑娘吗?

  “说来她现在怀着身孕,心思格外敏感,有些出格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圣上缓了缓心神,将书册与冻石青丝都收到了匣子里,起身向外,“皇后平日每到这个时辰都要用膳的,要是为着等朕饿坏了也不好。”

  内侍监本来见皇帝雷霆震怒,还以为皇后此举是拂到了天子逆鳞,然而圣上还不待人规劝,三两语却是自己寻了台阶下来,知道皇后纵然任性,但仍是简在帝心,就算是剪了青丝也不过是虚惊一场,便含笑应了一声是,随在圣上身后,一同乘辇到了皇后所居的千秋殿。

  然而等圣驾行到千秋殿外时,却发现千秋殿的宫门已经紧紧闭上,即便是圣驾前面的引路内侍击节声传之甚远,也不见里面的人听见开门。

  内侍监出了一身冷汗,皇后再怎么生气伤心,私下铰一缕头发也就算了,就这样将皇帝公然拒之门外,元韶也是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当众叫圣上下不来台,万一陛下当真恼怒,厌弃了皇后,那中宫当真是得不偿失了。

  内侍喊了三声“圣上驾到”,皇帝皱了眉,叫传声的人停下来,这甬道空寂,只有御前的内侍在这里传声,圣上自觉脸面上也是有些挂不住的。

  内侍监见这两边僵持不下,连忙走到宫门前敲了敲,这还没到夜间宫门下钥的时候,千秋殿私自闭门必然是得到了皇后的旨意,然而皇后也是天子所立,到底该听谁的,这些内侍和宫娥也该心里掂量一番。

  “圣上驾临,你们这些宫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将天子拒之门外?”

  元韶摆出了总管的威风,心里也只能寄希望于皇后不要做得太过,否则这件事情得怎么收场,难不成要这些御前的人像是今日作乱的叛军一样拿了长梯翻进去,从里面把门开了?

  过了不久,千秋殿大门的里面传来了皇后贴身侍女的声音,“总管,不是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娘娘说要斋戒沐浴,不许擅开宫门。”

  藏珠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无奈,这叫内侍监心里发急,他压低了声音,尽量好声好气地同她隔着一道厚重的宫门说话,“藏珠姑娘,圣驾可是在外面等着呢,就算是民间夫妻吵嘴,那不能将丈夫一个人丢在门外,娘娘再怎么不高兴,总也得识些大体,不能教圣人等在外面罢?”

  “娘娘的吩咐,奴婢能有什么办法?”

  藏珠叹了一口气,圣上与皇后的话都得听,圣上固然尊贵,但她毕竟是跟随皇后的,如果这个时候听总管的话开了门,娘娘定然要生气的:“皇后娘娘疲倦得厉害,晚间只用了一盅红枣甜粥,现下正在更衣沐浴,圣人这时候进来,恐怕也有些不妥。”

  皇帝蹙眉听完了藏珠的回话,阿笙不等他用膳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但皇后的孕吐期已经过去了,她要用自身的精气养着两个人,过了短暂的孕吐期后,平日的食量其实是要比他这个男子还要大些的,但现在只用了一碗粥就要撤膳,拿自己的身体与他赌气,未免有些太不值当了。

  “朕知道皇后今日有些不适,那今日朕暂且先回去,若是皇后有什么不舒服,便差人去寻太医院使来诊脉。”

  圣上吃了闭门羹,说不难堪那是假的,自古以来恐怕也很少有女子像是她这般,阖族谋逆不向君王求饶,反倒是自己将皇帝拒之门外,他想着苏笙夹在书中的乌发,沉声吩咐道:“这些时日不许皇后接触刀剪针线,她要管着内廷,就不必替朕做香囊了。”

  天子中气十足,这话传得很远,门那一侧的侍女应声称是,圣上便不在此处过多停留,吩咐御驾回转太极殿了。

  自从娶了她之后,圣上几乎不曾独眠御榻,但皇后已经做出了拒绝姿态,他若是不顾中宫心意,硬要内侍开了千秋殿的门,恐怕会伤了皇后在宫中的威严。

  内侍监瞧着圣上回转太极殿,知道圣人如今心情定然不好,跟随在辇车一侧不敢发声,但圣上在辇车中静坐良久,忽然开口道:“派人到英国公府去,就说皇后近些日子思念家人,让阿瑶入宫再陪皇后住上半月。”

  后妃有孕可以让家人入宫照拂本是不成文的惯例,但多半是母亲或嫂嫂入宫陪侍,苏笙与英国公夫人不相熟,倒不如叫温舟瑶进宫陪一陪,她们两个从前到底在一起住过,叫她劝一劝皇后,比自己现在这样与她僵持着还好些。

  太子发动宫变,圣上这几日本来也是有些不得闲的,叫温舟瑶将她那些念头悉数打消了,自己那时再来千秋殿陪她,阿笙是个肯听劝的人,不会叫他为难的。

  藏珠领了皇帝的吩咐,回转到皇后寝殿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见苏笙已经出浴换好了一袭素衣,还是有些后怕的“娘娘,您说您这是何苦呢,这一头青丝谁瞧了不羡慕,您还将头发铰了下来,奴婢见了都替您心疼。”

  苏笙执了一本佛经在手,倚坐在窗下床榻翻阅,宋司簿眼看着自己卸去了皇后衣冠,差点要被骇死,但又不敢惹恼了皇后,只能听从她的吩咐,全部退出了内殿,只留藏珠一人侍候。

  听藏珠这样抱怨,她只好安慰道:“剪了就剪了,以后还会长出来的,我还嫌顶着这些头发太沉了呢!”

  “娘娘,依奴婢看您这样是何必呢,圣上这样疼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瞧在您的面子上,说不定会赦免了主母他们。”藏珠有些天真道:“刚刚圣上在外面很是难堪,可就是这样都不曾生您的气,临走前还吩咐奴婢们将殿内的刀尺之物都拿走,怕您伤了眼睛做针线活。”

  “陛下哪里是怕我伤了眼睛,他是怕我出家,或者自戕。”

  经过后殿汤池的浸浴,皇后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些血色,苏笙随手推开了窗扇,听着殿外逐渐远去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藏珠,你跟在我身边这样久,还不清楚陛下的性子吗?”

  “他看似什么都听我的,给我一个好的出身,又许我干政,可是一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圣上什么事都是要瞒着我的。”

  苏笙苦笑一声,她靠在枕上,腹中的孩子叫她行动有些笨拙,已经无法像从前那般随意环住自己的膝头,“圣人是被人从东宫位子的上面赶下去的,杀了废帝与秦氏才得以重返太极,他对皇位看得重极了,阿耶跟随太子谋反,太子又将圣上与我的事情说了出来,阿耶与他必然是要赐死的。”

  她与圣上夜夜同枕,多少也能猜得出皇帝对这些罪人的安排。圣上平生逆鳞,皇位算是一桩,大言不惭一些,她或许也算一桩,苏家与东宫在这两件事情上都犯了忌讳,这叫圣上如何不动杀心?

  “地藏奴还这么小,或许还有几年活头,或许将来某一天也会死于一场风寒。至于良娣,她大约要去太极宫东门同襄王妃和那几个县主做伴,但圣上要撇清我同苏氏的关系,必然要对长乐郡主的耶娘兄弟严正无私,抄没家财倒没什么,唯恐灭族之祸。”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我与陛下站在天下至高之处,却也是时亲时疏。”

  哪怕是听了圣上那么多甜言蜜语,苏笙偶尔也会觉得心中失落,她会像天底下大多数女子一样纠结,自己的夫君到底爱不爱她呢?

  圣上在光华殿临行前曾与她私下缱绻,但即便是那一刻,圣上也不愿意透露一星半点他要经历的事情,他口中说着太子的事情是国事也是家事,实际上半分也不曾说与她。

  皇帝立她做皇后、处置太子,是为了讨她开心,还是因为圣上本身不喜欢东宫久居储君的位置,想要换下自己的骨肉呢?

  他每次都将事情瞒得彻彻底底,到底是怕她心中担忧,还是害怕她也学了雍姬,向自己的父亲告密?

  圣上待她的好固然有许多,实际上却都是按照他的心意而来,委屈天子自己而顺从她的时候并不算多。

  她做准太子妃时,不愿与太子的父亲在一起时,明里暗里多次拒绝,然而圣上却怎么也不肯放她,哪怕口中所不再逼迫,可是实际上仍是势在必得。

  皇帝要她有一个好的出身,要她与从前的自己断绝联系,他总是十分强势的,有时她会心软,有时也是出于对郎君的爱慕,顺从天子的心意,尽力地叫自己郎君高兴一些,她自己也不愿意叫苏家沾了自己的光向上攀爬,奢求他们不配得到的东西,可是真到了丈夫要杀死岳父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置身事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接着同圣上做一对恩爱夫妻。

上一篇:猎户家的小娇娇

下一篇:东宫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