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丸子炒饭
那是他与阿笙的骨中骨、血中血、肉中肉,是阿笙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来的。
圣上的心下一片柔软,想着床上仍在昏睡的妻子,温柔了声音:“你们仔细照料着娘娘,朕同阁臣们先去议事,再过一个时辰便回来陪着皇后。”
天子在千秋殿中连射三箭,昭告六宫,中宫得嫡,而后御驾即往太极殿去,吩咐人请了几位君王近臣与宰执入宫相贺。
朝中每逢初一十五会举行大朝,然而八月十五是中秋节的好日子,圣上是将大朝免了的,而且三省六部的衙门都不必开门理事,皇帝清晨就派内侍往诸府传了口谕,又召了几位宰执入太极殿书房,拟了一道亲笔诏交由两位侍中,待到节后便发往各地,晓谕天下。
沉睡中的苏笙是不知道这些的,待她一觉醒来,自己的孩子便已经成了大唐的新太子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圣上正倚在她床边浅眠,苏笙瞧见皇帝手上齿痕,忽然想起来自己晕厥时的景象,启唇一笑,但她略微动一动,身子就疼得受不了,唇上也有些干得发裂。
藏珠见娘娘醒来,正要禀明皇帝,却看到皇后娘娘勉强抬起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噤声,将皇子抱过来给自己看一看。
刚出生的孩子软得不可思议,乳母刚喂过孩子,这位新晋的太子沉沉地睡着,乳母将孩子放在了皇后的身边,躬身退了下去。
苏笙抬头可以看见圣上略带疲倦的睡颜,低头又能瞧到初生的孩子,尽管身上有说不出的乏累疲倦,但心里却有无限的甜蜜柔软,自己于无人处浅声一笑,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圣上虽然已经一夜一日没有睡过,但今天是他长子降生的日子,身边又有产后脆弱的妻子,睡得极轻,藏珠进来之时他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感知到苏笙示意人噤声的动作,皇帝不忍拂逆了她的美意,还是假寐在一侧的。
直到听见那一声笑,皇帝才像是刚醒一般缓缓睁开了眼,他捉住了苏笙的手指,小心地捏了捏:“傻姑娘,有什么好笑的?”
苏笙想说些什么,发出的声音却还是哑的,圣上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孩子就这样好看,不知道吩咐侍女拿水,只一味地瞧着他。”
她现在喝水都有些费力,圣上便按着稳婆教的办法,拿了一条干净的丝帕,沾了些水替她润唇,慢慢让她喝下去。
“不光是我们的孩子好看,”苏笙感觉恢复了一些,“圣上也很好看,我沉迷于男色,一时无法自拔。”
圣上被人奉承,语带笑意:“以后有你沉迷的时候,现下多喝几口水,比说好听话叫朕欢喜得多。”
苏笙慢慢地喝完了一杯水,她身上仍旧疼得厉害,只能卧在床上,听圣上说起她生产过后的事情。
“阿笙替朕生了一个很好的孩子,朕晨间就同几位阁臣商议了,明日便册封他为太子,待到满月赐名,就可以上玉碟了。”圣上珍而重之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朕今日实在是欢喜得很,不知道该如何谢阿笙才好。”
“有什么好谢的?”
苏笙没想到圣上这样迅速,孩子才降生就要册封,不过她和皇帝对这个孩子都是倾注了十分的心力,期盼他能成为天下之主,担负起圣可汗的责任,既然皇帝都已经做下了,她也就不说什么会不会这孩子承受不住天下气运的话扫兴了:“这是陛下的孩子,不也同样是我的孩子吗?”
她浅浅一笑:“郎君,这可不是我替你生的。”
“过几日叫鲁国夫人入宫陪陪你罢。”
圣上夜半听见苏笙那声喊叫,几乎要心神俱碎,他赦免过许多人,也下诏处死过许多人,可从不知道要养育一个生命出来是如此不易,“你昨夜迷迷糊糊地还喊了几声阿娘,朕想着让鲁国夫人入宫,应该也会叫娘娘高兴。”
她欢喜非常,但瞧瞧外面的光亮,有些惊奇:“郎君现在还留在这里,不怕误了晚宴的时辰么?”
苏笙又惊又喜,圣上见她眼中神采,知道这一桩很合她的意,便又俯身亲了亲她的唇:“朕已经免了晚宴,今年中秋只我们一家三口过。”
宫宴每年都会翻些花样,但是就算是有天大的热闹,又怎能比得过身边的娇妻幼子?
第74章 大结局
皇后诞下太子的消息不过一日便传遍了长安内外,圣上连着罢了三日朝,留在千秋殿里陪着皇后与太子,直到洗三宴才命乳母抱了太子到太极殿与臣子们瞧一瞧。
新太子是皇后所出,臣子们知道圣上对自己这个长子的重视,只瞧了太子两眼便是赞不绝口,说东宫天庭饱满,模样与圣上极为相似,将来必定是一位贤明的君王。
这是圣上的第一子,又是刚出生见不得风,皇帝不过是给几位宰执瞧过就又叫人抱回了内殿。
若叫圣上自己来看,这孩子还太小,哪里就能知道随了谁的容貌,但天子这时候正是高兴,倒也不计较他们这些奉承的话,回转千秋殿后还将这些话说与卧榻的苏笙听了,两个人对着一个出生三日的孩子研究了半天,也没瞧出这孩子到底像谁多些。
中宫自从生产之后疲倦得厉害,因此这一番圣上也就没准命妇入宫探视皇后,唯有鲁国夫人、英国公夫人以及温舟瑶来探望过她。
这几日苏笙身上疼得不能动,调养了半个月才在内殿行走自如,只是金秋九月,长安白日里还有些热意,圣上不许她见风,窗屉都是锁严了的,生产五天之后圣上才准许千秋殿的宫人每日午后开了窗扇透透气。
鲁国夫人的意思是皇后月子里都不能沐浴,但圣上禁不住苏笙的软磨硬泡,问过太医之后,默许她洗了三四回,鲁国夫人虽然是皇后的亲生母亲,但是也越不过圣上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由着皇后了。
帝后初为人父母,即便太子不缺乳母与服侍的人,可两人经常还是手忙脚乱。得益于苏家的那些秘法,苏笙的身子恢复得倒是很快,只是身前胀得厉害,趁着皇帝去前面上朝,偶尔也会喂一喂太子。
苏笙解了衣襟,叫孩子埋在自己身前含住,她按着乳母说的办法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孩子躺得更舒服一些。
“阿娘,你说我怀着他的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孩子落地就好了,可现在我却觉得孩子还是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更安静一些。”
婴儿皮肤上的红色已经随着时日逐渐褪去,变得白白嫩嫩很是讨喜,眉眼之间依稀有些父母的影子,但苏笙只能瞧出那鼻梁是随了圣上的挺拔,其余也说不清楚。
苏笙也不是每次都会喂孩子的,依旧这样辛苦,她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我当年刚出生的时候也这样能闹吗?”
“皇后娘娘当年安静极了,不哭不闹,夜里都很少要喂的。”鲁国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亲身喂养她的,但也没觉得养一个孩子这样艰难,或许是皇宫里的孩子马虎不得,看着就金贵多了,“想来皇太子这个脾气,该是随了陛下小时候的。”
这就是圣上亲自来,恐怕也说不明白他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大圣皇后与他的乳母都已经去了,要问也寻不到人。
“圣上平日里沉静端方,或许就是小时候闹得太过了,现在的话反而少了。”苏笙深以为然,她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孩子的脸颊,“阿娘,你说弘儿将来不会也学得像陛下那样不爱言语罢?”
自高祖皇帝、文皇帝崇尚道教开始,皇室笃信佛道成风,皇帝翻了许多经书,最后才从《老君音诵诫经》里选了“老君当治,李弘应出”几个字,给这个孩子单名一个“弘”字,又是出生在八月十五,正逢月光菩萨圣诞,月光菩萨以鹅为座,取了一个“雁奴”的乳名叫着。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听见了阿娘在说父亲的坏话,本来已经吃得心满意足,被苏笙这样一捏竟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连着打了两个嗝,喂进去的奶都要被他吐得一干二净。
苏笙自知闯了祸,连忙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鲁国夫人不免好笑,想着将孩子接手过来,却见皇帝拂开珠帘走了进来,连忙对着天子行礼,退到了殿外。
“阿笙是将雁奴怎么了,教他哭成这样?”
圣上中年才得了第一子,毫不掩饰对这个儿子的宠爱,他见将要满月的孩子哭得脸都红了,早便心疼得有些受不住,忙从苏笙手中接了过来轻声拍哄。
太子刚出生的时候身子太软,圣上几乎不敢去抱他,生怕将孩子弄坏,然而现在却已经有模有样,他抱着孩子在殿内走了几圈,与他玩闹的时候还轻轻颠了颠,弄得怀中的孩子破涕为笑,直到将他哄得几乎要睡了过去,圣上才将他交给了乳母抱着带到偏殿,自己过来同妻子“算账”。
苏笙刚分娩之后,见着孩子小小一团却哭得撕心裂肺还会心疼得跟着一起哭,但一个月来这孩子天天都是要哭上几次,即便还有些心疼也不会过分伤感,她笑吟吟道:“刚刚我同阿娘说起,这孩子莫不是随了陛下,后来又捏了一下他的脸,雁奴就哭起来了。”
“好端端的,你捏他的脸做什么,不怕把孩子的脸弄歪了么?”皇帝惩罚性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说他随朕什么?”
“这么爱折腾人,又能哭,当然是随了陛下的,”苏笙不怕死地同他说道:“阿娘说了,我小时候文静得很,从来不哭闹的。”
圣上倒也不算生气,他听父母说起过自己幼时的事情,莫说是婴儿时期,就算是做了太子之后与英国公也没少上树捉蝉,“折腾确是随了朕,但爱哭恐怕是另有其人,阿笙小时候如何姑且不论,长大之后夜里不也爱哭得很么?”
苏笙瞥了他一眼,忽然起了些别的心思,圣上这些时日也便只能口上说说,夜里却规矩得很,反而弄得她起了些捉弄的心思,非但没有反驳,还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圣上说得很是,我不但是夜里能哭,现在也哭得出来。”
“郎君从前进殿的时候都是先问我的,如今眼中竟然只有太子,我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了。”苏笙轻叹道:“我身为他的娘亲,轻轻捏一捏脸就叫圣上心疼了,圣上平日捏了我多少回,怎么就不怕我脸歪?”
“你和孩子怎么能一样?”天子面上一热,他素日捏苏笙的脸颊多是她怕羞不肯喊出声来,自己才调情般地捏一捏,“朕一进来就听见他在哭,当然心神全放在了他的身上,再说朕这样喜欢雁奴,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生的?”
苏笙嫣然一笑,颊边酒窝若隐若现,但她随即又板紧了脸:“怎么就不一样了,我同您比不小么,只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哭一哭,圣上会这样耐心地哄我吗?”
“阿笙比起雁奴当然是又乖又听话的,”圣上无奈之余也不免莞尔,他像是哄孩子一般朝苏笙伸出了手,“乖孩子,要抱抱么?”
殿内只余他们夫妻二人,苏笙自觉脸皮也厚了许多,听到圣上这样说竟也没有脸红,就这样心安理得地依靠了过去,偷偷取笑道:“父皇,您哄哄奴吧。”
圣上哄孩子也算是日渐娴熟,但像哄一个婴孩一样哄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还是有些莫名的感觉,他本就有些心猿意马,听到苏笙这样叫他,气息有些不稳,他正要说几句哄人的话来逗她欢喜,忽然感知到身前有些不对劲,忙离妻子远一些查看。
“不是叫你少喂些他么?”圣上见了那衣衫上的湿意,气得想要打一打她的臀,“叫你喂叼了嘴,以后夜里都只找你,辛苦的不还是皇后?”
婴儿对母亲的气味总是更敏感些,认准了之后再哭闹,就算是几个乳母一齐哄,也抵不过自己的母亲。
皇宫里的后妃为了让自己一直保持着最佳状态,往往都是叫乳母带着的,像是大圣皇后忙于国事,生产之后就几乎没有喂过几位皇子。圣上的记忆里,好像只有姑姑沁阳长公主和陵阳是由父母一手带大的。
本来是苏笙肥了胆子想来调戏一番郎君,被他这样盯着瞧忽然有些害羞,连忙将自己的衣物掩好了。
圣上这样说她,自己不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每日上朝前都要瞧一瞧,平日里得了闲就会抱着雁奴在内殿走上几个来回,苏笙成日歪在榻上休息养身,圣上还不许她打理宫务,这些日子自然是一心扑在照看太子上。
她也有自己的委屈,“那小孩子饿得快,闻到了味道就来拱人,还可怜兮兮的张着口等喂,我哪来的铁石心肠拒绝?”
苏笙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且不给他吃也是要想办法弄出去倒掉的,我也觉得可惜,您不知道这胀起来有多疼,还不如叫雁奴尝一尝母乳的滋味……”
圣上起初还有些生气她调养身子的要紧时候消耗自身哺育孩子,但听了她这样说,难免有些动容,他握了妻子的手,温声同她道:“真的很疼么?”
苏笙并没有意识到这话里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忧虑地叹了一口气:“做女子当真辛苦得很,没通开之前烦闷得人整夜不得安眠,通身的过程疼得我眼泪止都止不住,现在却又多得溢了出来,还是睡不着。”
这也是好奇心害死猫,苏笙生产之前听西北之地出身的宫女说鹿角粉通乳有奇效,身上正疼得厉害,病急乱投医,叫人到上林苑选了好的送来补身,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这东西真的有效,她的口粮就算是全喂了孩子,还是有些富裕的。
圣上之前是学了一点方法帮她通过的,然而男子固然力大,皇帝却听不得她喊疼,不自觉地就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叫她舒服一些,做过几次后苏笙的苦头也没少吃,效果却是减半,后来便不指使这位九五至尊替她做这等事情了。
他见妻子那低头含嗔的风情,恰如太液池的芙蓉不胜清风的娇羞,心思忽然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丰腴了一些,也更有了成熟女子的风韵,像是一枚青杏褪去残余的涩苦,叫人想采撷下来。
“圣上、圣上!”苏笙同他说起这喂养孩子的辛苦,突然见郎君神思不属,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她隔着锦被轻轻踹了一下郎君,生气道:“您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自然是有的,”圣上突然被妻子抓住了现行,人也闹得面红心热,他隔着丝被擒住了苏笙的足,教她不能捣乱,“刚刚突然想起来一桩很要紧的事,阿笙不要生气。”
圣上说起骗人的话来更容易叫人信服,天子肩挑日月,苏笙还不至于因为圣上关注国事而与郎君生气,她关切地问道:“若是十分要紧,郎君就快回太极殿去与臣子议事,我一会儿同阿娘和雁奴一道用晚膳就是了。”
“这桩事别人帮不得,唯有皇后亲力亲为,”圣上亲了亲苏笙的额头,缓慢地摩挲着苏笙纤细柔软的手掌,像是爱惜什么珍贵的瓷器一般,他想到了鲁国夫人还留在宫中陪伴皇后,试探着问道:“哪一日阿笙身上松快一些,就同朕到太极殿去,之前你是答应过朕的,叫郎君也尝一尝。”
明明只是夫妻间很正常的动作,苏笙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圣上的后宫并无他人,苏笙知道迟早有这样一遭,恶露除尽之后私下问了一些有经验的人,差不多这个时候就好,太医诊脉也说她现在恢复得差不多,是可以与圣上合房的。
出于女子的矜持,苏笙还是低头啐他道:“这事有什么要紧的,您想将我拘到太极殿去做什么坏事?”
“可做的事情自然有许多,皇后疼得这样厉害,难道不算是要紧的事情么?”圣上似乎不觉得这事有多么羞于启齿,云淡风轻道:“阿笙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该不会还要赖账罢?”
郎君从前调情的手段也有很多,苏笙心下倒也没有不情愿,但她同孩子在一起久了,仍有些犹豫地和他讲条件:“可雁奴每日是习惯了要尝一点的,圣上多少得给他留些。”
太子同皇后日日都在一处,他不过偶尔尝一尝还要被妻子担心份量。天子心下虽然并不认同皇后的想法,面上却仍是笑吟吟地诱骗着她,“好,依你就是。”
自从圣上御极之后,太极宫中还是头一回有了婴儿啼哭之声,从前那位东宫的庶子与现在的太子相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皇后已经调养好了身子,可以与圣上携手出席,因此这一场宴会办得极为盛大,圣上索性遍邀诸国使节观礼,叫这些属国也拜一拜大唐未来的君主。
鲁国夫人是在皇后出月前两三日才回府的,如今的苏家虽然是平常人家,但朝中亲贵大半晓得苏皇后出身,圣上爱屋及乌,连着谋逆的罪都不咸不淡地放过去了,底下的人巴结还来不及,哪敢落井下石,仰仗着皇后与太子,苏氏虽舍了一半身家,过得反而比以前还要舒心些。
温舟瑶在皇后出席宴会之前特意到了千秋殿看她,皇后今日戴了十二钿并两博鬓,身穿礼衣,行动之间仪态端庄,叫她见了都有些不敢认。
“我看阿瑶也戴了五钿,想来你夫君如今也可朝参议事了。”苏笙叫人抱了太子到温舟瑶的怀中,同她笑道:“你之前洗三宴送来的玩具制样新奇,不知道是哪里淘弄来的,雁奴见了很是喜欢,圣上也问了两句的。”
“这是大食那边的东西,那些被遣来大唐的使节想要巴结皇后却苦于没有门路,便寻到了我的头上,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温舟瑶倒也不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太子逗弄,这种抱一抱东宫的福气并不是谁都能有的,“娘娘如今身居天下之高,只要您喜欢,就算是想要日月星辰也有人会想方设法地替您摘来。”
“他们想同圣可汗讨要公主,圣上却没有允准,甚至还训斥了一番,自然会惶恐。”圣上与她提起过大食使节的算盘,圣可汗嫡出的公主他们不敢奢求,但估计偏枝宗室总有可能,像是当年吐蕃赞普战败,文皇帝也曾将皇后十分宠爱的博平县主冠以公主名号嫁去做了王后,便动了求娶永宁县主的心思。
苏笙也知道皇帝心意,陵阳长公主如今做了女冠,丈夫被人处死,子嗣也被流放,养女算是她身边唯一的安慰,皇帝对这个妹妹心存一丝情分,还是不愿意嫁了她的心头肉,“陛下无意令宗室和亲,叫他们少打这种算盘。”
当年的博平县主能依靠着边境的唐军与自己的手段镇住吐蕃君臣,而永宁县主多病柔弱,一旦嫁去异域,大唐的军队鞭长莫及,只怕是在催死。
如今的她也同皇帝一般,一句话之间便能断人生死祸福,所有人都将仰视着自己,
然而这位置说是光辉万千,却也十分不易,后宫里的事情自然是由着她来,但事情一旦涉及前朝,她须得公平持正,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我若要日月星辰有陛下会替我去摘,何须旁人。”苏笙笑着朝向温舟瑶道:“他们都寻到你身上了,想必也是病急乱投医,如今国家承平,两国交好,但若是他们再这样上蹿下跳,恐怕是求亲反疏。”
圣上入千秋殿之前听见她们姑侄说话,便驻足帘外不忍惊扰,听她这样说也是朗然一笑,他入殿携起皇后的手,叫温舟瑶先去前面的宴席候着:“皇后说的很是,若是中宫想要些什么何必借他人之手?”
苏笙不意这些私底下同友人调笑的话语会被郎君听见,一时红了脸,即便温舟瑶走了也不去瞧他,圣上拿了一支笔替她细细勾勒眉心花钿,她本来就是极美的姑娘,华衣美服,施以粉黛鹅黄,增添了她轮廓上的线条,让皇后有一种高不可攀的美丽,立在君王身侧正是相宜。
这样的姑娘最后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妻子。圣上仔细地瞧了一会儿,苏笙都有些难为情了,她抬眸回望自己的郎君,轻声问道:“郎君,你说我今日好看么?”
“阿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圣上牵着她的手,与她同登车驾,并坐一处,“叫人见第一面就喜欢得不得了。”
“情人眼中出西施,您又胡说。”苏笙坐在金辂之上目不斜视,眼中却盛满了笑意,她望着远处的太液池,那里烟波浩渺,添了许多秋意,但她见了却心情舒畅。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只是在朕眼中阿笙就是独一无二的美丽。”圣上握着她放在蔽膝上的手,启唇一笑:“皇后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