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 第39章

作者:义楚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迎难而上,反倒是越发让人不敢小觑。

  玉笙面带着笑意坐下来,位置依旧是在汪昭训的下首。她捧起茶盏刚喝了一口,身侧,汪昭训却是莫名其妙的开始与她搭话起来。

  这个汪昭训与周承徽关系一直很好,玉笙也在长信宫中见过她几次,放在之前汪昭训哪怕是瞧见她都不乐意与她搭话的。

  如今倒是与她接话第二回 了。

  玉笙一边听的心不在焉,一边敷衍的点头,汪昭训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了不少。

  前方,太子妃却是再说周承徽生辰的事:“后宫虽主张节俭,但到底是周承徽的生辰,在允许的情下,生辰那日到底还是要大办的。”

  “毕竟是生辰一年才一次,周承徽又要晋升良媛,可谓是喜上加喜,更加不能马虎了。”

  玉笙坐在椅子上。却觉得有些奇怪,太子妃娘娘倒是从未吃过醋?她入东宫那么长时间,好像也没听错殿下留宿在太子妃宫中。

  她一脸疑惑,捧起茶盏喝了一口,抬头的时候却是撞见身侧汪昭训看过来的眼神。

  那目光……怎么说呢,直接将玉笙看在了原地。

  “汪姐姐怎么这样看我?”她拧着眉心问了一句,汪昭训却是直接凑上前,对着她的耳边轻声儿道:“ 妹妹可不要太过伤心。”

  茶盏搁在桌面上,玉笙抬起头。

  “还请汪姐姐说清楚一些。”

  她刚放下手中的茶盏,门口守门的小太监却是跑了进来。

  “主子,长信宫中传来消息,说是今日周承徽有事,便不能过来请安了。”玉笙的脸从汪昭训那似笑非笑的脸上瞬间挪开。

  她眼睛看向地面。

  前方,太子妃捧着手中的茶盏,撇了撇上面的浮沫:“怎么回事?”

  “周承徽派人来说镯子丢了,如今正满长信宫寻……寻小偷呢。”那小太监说道这里,声音顿了顿,随后继续道:“说是玉昭训身侧的那个贴身宫女偷的,人赃并获。”

  “周承徽私自动刑打的那宫女没了半条命,如今正压着那宫女要送去慎刑司。”

第37章 破例 能让殿下为她一次又一次破例……

  “娘娘。”

  玉笙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了地上。

  “三七是我的贴身宫女,是自幼跟在身侧的,妾身了解她是断然做不出偷窃这样的丑事。”

  难怪她一大早起来就心神不宁,只万万没想到出事的居然会是三七。

  她这几日都在院子里躲着,三七来来往往更是宁愿绕远路也要躲着主殿走,怎么会好端端地过去偷她的镯子?

  周承徽可是一宫主位,身侧时时刻刻都围着一大圈儿的人,又岂非是那么容易就让人近身的?何况是镯子这样贴身的物品。

  不过是想教训她,连编也不愿意编个好一点的幌子。

  她知道,周承徽真正想要弄死的是自己,三七不过是因为是她的贴身宫女无端做了替死鬼而已。

  玉笙将颤抖的指尖藏入袖子中,往地上狠狠磕了一个头。

  “ 求娘娘明鉴,妾身的贴身宫女断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周承徽这回是铁了心的要教训她了,她位分比她高,且还专门挑在她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的时候。

  等她回去,三七只怕是都要凉了。

  闭上眼睛玉笙牙齿上下颤抖着,脑中一片混沌,头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无用。

  正对面,太子妃那张脸依旧是漂亮温和,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和的带着笑意道:“ 玉昭训还是先起来吧,事情的缘由本宫还没搞清楚,是不好妄下评判的。”

  “既然周承徽说了人赃并获,本宫哪怕是身为太子妃也不好过于插手管理奴才这样的小事。”

  牙齿咬着舌尖,玉笙尝到了里面的铁锈味。

  “可是,周承徽私自动刑……”她猛然抬起头,正对上的是一屋子看好戏的眼神。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一句话都吐不出去。

  自从听见三七出了事,玉笙便一直在高度的慌乱之中,她这是头一次地看见屋子里的场景,每个人的眼睛都是冷漠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

  就连太子妃,平日里那么端庄、贤惠、温和。

  可如今听见个宫女被打的没了半条命,面上的神色却依旧是半分未动。怜悯……哪怕是一丁点的担忧,都是没有的。

  玉笙知晓,她这是痴心妄想了,那是她的奴才,她凭什么指望别人有一丝怜悯?

  可是她心中依旧有些困惑。

  这些人的眼中,宫女的命那就不是命了么?人分贵贱之分,可是命在这些人眼中又值几两银子?

  宫女的性命,是用来打击报复的筹码?

  玉笙的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惨白,前方,太子妃瞧见了,许是不忍。

  叹了口气,柔和道:“先扶玉昭训起来吧。”

  太子妃身侧的丁香走下来,亲自扶着玉笙起来,一下子跪得太久,起身的时候玉笙大腿晃了晃,差点儿摔下去。

  “去慎刑司那说一声,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就先不要动刑了。”

  太子妃扭头吩咐,玉笙那绝望的心这才感觉到一丝希望。她不想去深入猜测太子妃帮她的意思,只是知道如今三七总算是有了一线生机。

  被这样糟心的事给打断了,太子妃接下来果真没了继续的意思。

  玉笙松了一口气,她前脚刚送走太子妃,后脚立马就带着奴才们回去。

  她扶着素嬷嬷的手,脚步飞快地朝前走,身后,汪昭训却不知何时紧跟着上来了:“妹妹这要赶着去救你那奴才?”

  汪昭训的语气不咸不淡的,似乎还带着笑意。

  玉笙这才明了,从她今日跨进太子妃娘娘的广阳殿,这位汪昭训便一直在看好戏。她是角儿,汪昭训是看官。

  “那这场戏,汪姐姐又参与了多少?”

  玉笙撇过头,冰冷的眼神看向身侧的人。汪昭训许是没想到,本想在她脸上期待瞧见的惊慌失措全都没看见,反倒是被那双眼睛给吓了一跳。

  她心中惊慌了一瞬,随即却是越发笑了出来:“周承徽向来心狠手辣,不留情面,妹妹若是此时去求情还是省省吧。”

  “人赃并获,偷了周承徽的镯子,那宫女死得也不算太亏。”

  玉笙闭上眼睛,对于这个汪昭训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可汪昭训却像是铁了心的要恶心她,她走的再快,她也紧紧跟在身侧。

  一路上,就像是看好戏一样看着她露出着急与担忧的神色。

  回了长信宫,玉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崩地裂,西偏殿她那院子里,奴才们全部跪在地上,正对着院子门中央立着一道长凳。

  玉笙靠近了才闻到周围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

  她扶着素嬷嬷的手一颤,脚步颤抖着上前了几步,周遭两个长板,上面的一端被血水给浸了个透。那长凳下面还带着零星的血迹,一直往下流淌着顺着一道长长的血迹拖出了门口。

  血腥味浓厚得令人作呕,后牙槽上下哆嗦着,玉笙眼神发直了:“这是什么?”

  冬青跪在地上,右边侧脸被打得高高肿起,她哭着在地上磕了个头:“刚……刚刚周承徽派人过来当着一院子奴才们的面在这打了三七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

  玉笙掐着素嬷嬷的手一瞬间掐紧,五十大板下去人不死也脱一层皮。 何况三七还是个小姑娘,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如今又被拖去了慎刑司。

  生死不明。

  玉笙颤抖着,到底还是咬碎了牙。素嬷嬷在一侧看得皱眉:“主子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自个儿慌了。”

  “三七还没死,若是主子先自个慌了手脚,三七姑娘可当真就没人救了。”

  对……玉笙死死咬着唇,此时此刻她最是不能慌。

  三七如今在慎刑司,既然太子妃娘娘下了命,周承徽暂且奈何不了她。

  走到内殿,玉笙从里屋翻出梳妆台下面的银票来,里面四千两银票还是她从扬州带来的,之后在宫中塞给御膳房用了一些,如今手头上还剩下的都在这里。

  这里,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玉笙打开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出来递给冬青:“你拿上这些银子偷偷去太医局寻个太医,再看看能不能买通慎刑司的奴才,带太医进去给她看看。”

  素嬷嬷与冬青都站在原地没动。

  盒子就那么大,里面的银票一览无余,小主这一把抓出来起码用了一半。

  就连素嬷嬷,看向玉笙的神色都有些变了。

  “愣着做什么,快去啊。”玉笙将银子塞给冬青,随后又翻出她藏的那些膏药来。殿下重,欲,之前藏着掖着的时候在她身上时常的弄出伤痕来。

  事后那些药膏便赏了不知有多少了,一个比一个珍贵,一个比一个好用。

  玉笙搜罗出好几瓶她觉得药效最好的,一并塞给冬青:“你悄悄地别让人发现,若是实在是进不去,就想法子将这些膏药送进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主给她这么一大笔的银子,冬青哪里还敢怕的?

  将怀中的东西抱的紧紧的,立马点着头:“主子您放心,奴才这就去了。”冬青一走,玉笙咬着牙思绪却是渐渐回笼。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三七从慎刑司救出来才是。

  “这事,只有太子妃与殿下管的了。”素嬷嬷捧了杯茶水上来:“主子急得嘴唇都干了,先喝口茶吧。”

  “求不了太子妃。”玉笙开口,第一个就将太子妃给否决了。

  太子妃看似温和,手段却让人不敢小瞧,今日她虽看似帮了她一把,却也让玉笙欠下了她人情。

  有了人情那便是要还的。

  一来二去,玉笙什么都没做,倒是成了太子妃阵营的人。玉笙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庸,她更加不想受制于人。

  所以,太子妃这条路,她想都不用想。

  “太子妃也不一定会帮我。”周承徽马上就要晋升良媛,她不过是个昭训,孰轻孰重太子妃自然分得清楚。

  何况……手指掐紧,再思虑得深一些,三七若是直接没了,对太子妃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她与周承徽同住长信宫,两个之间若是不合自然会斗的你死我活,太子妃手都不用伸,直接就看她两明争暗斗就是了。

  “但……殿下那,奴才劝您也不要去。”

  素嬷嬷站在她身侧,说出的话却直白又残忍:“殿下最是不喜欢后宫之间的弯弯绕绕的,周承徽又是铁了心的寻您的麻烦来。”

  “主子您刚受宠,这个时候拿这件事去求殿下,只怕会适得其反惹得殿下厌烦。”

  素嬷嬷的话说得不错, 但却是如刀子一样插在玉笙的心口,嘴唇都咬破了,她才道:“我知道。”

  周承徽一下子没将人弄死,里面何不又存着这个心思?殿下不喜欢这些,就等着她如困兽一样,左右为难。

  眼睛闭了闭,等再睁开之后她才道:“派人去前院盯着,待会殿下回来后第一个过来禀报。”

  “主子。”素嬷嬷皱着眉心,有些看不懂:“主子,说到底您还是要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