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竟是本王自己(双替身) 第18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强强 古代言情

  不过她也知道这老嬷嬷只是爱唠叨,没什么坏心眼,也不去与她争辩,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高嬷嬷对她的态度不甚满意,但因为那碗避子汤的缘故,良心有亏,对着她少了几分底气,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转了话题道:“昨夜娘子匆忙承宠,这侍寝的规矩老奴没来得及与娘子道明,娘子侍寝毕,理当伺候殿下沐浴就寝,然后退出殿下寝堂,娘子今日这般留宿,是不合规矩的。”

  这一点随随倒是真没想到,高嬷嬷的话提醒了她。

  她心里毕竟没把自己真当成伺候人的婢妾,没法事事周全。

  就如今天早晨,自己都累得睁不开眼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那时候她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推她,不久后便听见车马声,眼下一琢磨,大约是因为自己霸占了桓煊的床,他不愿与她同床而眠,又不能去睡厢房,于是才打道回府。

  随随没感到愧疚,也不觉惶恐,不过她眼下顶了这个身份,便不能露出破绽。

  她真心实意道:“嬷嬷我知道了,下次我回自己房里睡。”

  高嬷嬷还欲向她灌输些女德道理,齐王殿下的赏赐到了。

  一百匹绢装了三口大箱子,由四个内侍抬进来。

  随随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待那四个内侍走后,便让春条开了箱子,给她和高嬷嬷各拿了两端,又道:“上回我送汤去清涵院,惹得殿下不高兴,罚了好几个人的月例,你替我点出来还了。”

  春条大愕:“娘子也太撒漫了,好不容易得的赏赐,怎么随随便便就拿去送人。”

  随随道:“他们是受我牵连的,我没钱时便罢了,既有了钱,当然要补偿的。何况我在这里吃穿都是殿下给,又没什么地方花钱。”

  那些王府侍卫看着风光,其实没有多少油水,就指着那些月例养家糊口。

  春条急得直跺脚:“娘子怎么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

  她没名没分以色侍人,谁知道能得几日好?这次赏了下次还不知有没有呢。

  可是这话不好直说,她欲言又止道:“将来若是出了府,没有点钱财傍身,可是寸步难行。”

  随随懂得她的顾虑,又不能告诉她自己另有打算,便笑眯眯道:“最多分掉一箱,还能剩下一箱,将来给春条姊姊做嫁妆。”

  春条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娘子只知道拿奴婢开心,奴婢不管了!”

  随随笑道:“绢没了还会再有的。”

  春条没好气地乜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她生了这么一副样貌,的确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两箱绢就这么散了出去,剩下的一箱,随随让春条收在东厢北面的空屋子里,便不再理会了。

  猎户女“仗义疏财”的事迹翌日便传到了齐王府。

  高迈也得了十端,弥补了他被罚去的俸金,他虽然不缺这点钱财,可失而复得总是叫人高兴的。

  他对那鹿娘子也有些刮目相看,这么识趣,又不贪财,说不定将来真有大造化。

  有心投桃报李,便瞅准时机向齐王殿下提了一嘴:“鹿娘子也是太小心,奴等挨罚,本来就是因为做错了事,与她有何干系呢?”

  桓煊眼中有诧异一闪而过,随即一哂,这猎户女倒是有意思,拿他的赏赐做人情。

  他轻描淡写道:“她愿意给,你收着便是。”

  “那老仆就谢殿下赏了。”

  “是她给你的,谢我做什么。”桓煊道。

  高迈看他心情不错,接着旁敲侧击:“那老仆下回伺候殿下去常安坊,去跟鹿娘子道声谢。”

  桓煊乜着他不说话。

  高迈心里擂起鼓来,他是见殿下对那鹿娘子有点意思,才给他搭梯子。

  桓煊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你很缺钱?十匹绢就把你买了去。”

  高迈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殿下的心情确实不错。

  桓煊虽然没责怪高迈多嘴,却也没顺着他搭的梯子下。

  高迈暗暗犯嘀咕,猜不透他家殿下对鹿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

  齐王那里只是赏了绢,并没有别的话,随随也不在意,休养了一日,翌日起了个大早。

  只是未曾料到醒来更疼了,一整片红肿起来,走路时擦着便火辣辣的疼。

  她知道一些治外伤的良方,可也不知道这种伤能不能用,只好暂且忍着。

  春条见她脸色苍白,步子都比平日小了些,一想就知道什么缘故,不由红了脸,欲言又止道:“娘子可是伤了……要不找个女医来看看……”

  “没事,”随随道,“我要出趟门,你帮我找身衣裳。”

  春条惊讶:“娘子要去哪里?你这样子……明日去不行么?”

  随随暗自叹息,她约了她的行军司马段北岑今日见面。

  他是隐姓埋名混在贺婚使的随从队伍里来京城的,即日便要启程,改约既麻烦又要担风险,少不得要强撑着赴约。

  谁知道桓煊那晚会过来,而且一来就折腾了半宿。

  借口是早就想好的,随随垂眸作害羞状:“听人说青龙寺今日开佛骨舍利,都说最灵验了,我想去祈福。”

  春条看她这模样,自然知道“祈福”是为了谁,不由暗叹,真是个痴情的傻姑娘。

  “娘子也要顾惜着自己些,”她拧着眉道,“青龙寺在城外,坐车来回得半日,娘子这样能行么?”

  随随道:“那日上街我听人说,青龙寺附近还有个灵花寺,素斋做得好,咱们可以在那里歇歇脚,吃些素点再回来,也不会太赶。”

  她和段北岑正是约在那小山寺里见面,那寺主是他们的人。

  这小寺建在青龙寺不远处,平日香火就不旺,今日所有人都奔着青龙寺去,那里更没什么人光顾。

  “又是吃,”春条哭笑不得,“娘子怕不是专为吃素点去的。”

  “听他们说得那样好,我就想尝一尝。”

  春条也不能真拦着随随不让出门——鹿随随虽是外室,可齐王殿下并没有禁止她出门。

  随随又同高嬷嬷说了一声,高嬷嬷一听是为她家殿下祈福,便没有了二话,还拿了一两银子出来叫随随替她也添点香油。

  “人多眼杂,娘子切记带好帷帽。”高嬷嬷叮嘱完,便去安排车马與人和护卫。

第16章

  随随出门算得早,可去往城西金光门的道路上还是人摩肩,车挂轊。

  连日晴好无雨,道路上尘土飞扬,骑马的走路的都灰头土脸,随随坐在车里也不时被扬尘呛一下。

  因为人多,车行速度只有平日一半,从山池院到金光门就颠簸了一个多时辰。

  出了城人也不见少,好在道路宽,车行速度总算快了点。

  随随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既然借口看佛骨舍利,就不得不去青龙寺应个卯。

  山门外也是人山人海,远远望去就像是洪水往闸门里奔涌,看得人头皮发麻。

  随随在车上已被颠去了半条命,还得忍着身体的不适,硬着头皮往人堆里挤,真是苦不堪言。

  她还是低估了长安士庶对佛祖的虔诚热情。

  好不容易进了山门,随随抬头望了太阳,和段北岑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不敢再耽搁,径直向供奉着佛骨舍利的正殿走去。

  青龙寺大殿前熙熙攘攘,几乎挤得水泄不通,一墙之隔的玲珑七宝阁却是另一番光景。

  青龙寺依着山势而建,佛殿佛阁与禅房星罗棋布,玲珑七宝阁便是整个青龙寺的最高处。

  从佛阁往下望,可以将寺中的情形尽收眼底。

  此时便有十来个锦衣华服、金冠玉带的王孙公子坐在阁中,闲适地用着素斋,一边向佛殿眺望。

  其中一人身着佛青色宝相花纹锦袍,头戴白玉冠,腰束紫金带,正是齐王桓煊。

  青龙寺开佛骨舍利是一甲子一度的盛会,帝后崇佛而不能亲临,太子刚成婚,他这做儿子的便代他们来礼佛。

  早在香客们涌入之前,他们已经瞻仰过佛骨,敬完香出来了。

  另一人着紫色孔雀绫衣袍,腰束白玉带,生着双狐狸似的眼睛,大冷天的手里拿着一把玉骨折扇,那手指比玉还白,比玉还细腻无暇,却是有京城纨绔之首称号的豫章王桓明珪。

  他与几个臭味相投的宗室子倚在栏杆上,望着正殿里进进出出的女子,时不时点评几句。

  旁边还坐着个身穿白衣的幕宾,手执笔管,按着豫章王的吩咐在绢帛上写写画画。

  一个身着孔雀绿胡服、年约弱冠的长脸男子对豫章王道:“这些个女郎都戴着帷帽,脸都看不清,子玉兄这美人谱怕是不好编。”

  “贤弟此言差矣,”桓明珪笑着用折扇点点自己的眼睛,“你若是有愚兄这双眼睛,只消扫一眼就能将绝代佳人找出来。”

  胡服男子将信将疑:“这么玄乎?子玉兄今日见着几个绝代佳人了?”

  桓明珪“啧”了一声:“美人易得,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却难寻,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着,那还叫绝代佳人?”

  “什么样的才算得上倾国倾城?”胡服男子来了兴致,“邀月楼花魁莹珠那样的算么?”

  桓明珪言简意赅:“庸脂俗粉。”

  “那张相府上的千金呢?”另一人道。

  “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成日傻笑,没有风致。”桓明珪道。

  有人偷觑了一眼齐王,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有一个人,绝对称得上倾国倾城,连子玉也挑不出毛病来。”

  众人一听便知他指的是长安第一美人阮月微,只是谁也不敢明着对当朝太子妃评头论足,何况席间还有齐王。

  桓明珪却只是微微一哂:“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并未刻意避着人,敢在齐王面前对他意中人评头论足的,也只有豫章王这个混不吝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一个孤傲,一个不羁,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私交却一向不错。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桓煊没准会不悦,但由桓明珪说出来,他却懒得计较。

  桓煊没反应,席间另一人却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冷笑道:“豫章王眼界这样高,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入得了眼了。”

  说话的却是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绯色茱萸纹锦袍,肩上披着银灰锦面白狐裘,脸色白得透明,微微泛着病态的青,他身量不短,却因弱不禁风,看着有些瘦小。

  他显然是动了怒,微微喘着气,脸颊泛出不正常的潮红。

  这番话说得夹枪带棒,桓明珪却不以为忤,挑了挑嘴角:“世子谬赞,小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方才那人是武安公世子赵清晖,论起亲来是阮月微的表弟,他自小仰慕他表姊,对阮月微的痴心恐怕比齐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他因为体弱多病不常出来走动,与席间这些王孙公子不怎么熟。

  众人都知道这病秧子性情阴沉古怪,偏偏武安公夫妇只有这么个老来的嫡子,将他当成眼珠子般宠,将他宠得骄纵又不谙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