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者:古灵
绿芙蓉怔了怔。「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楼雪悠瞄一下楼月兰。「爹去世后,三姊就开始自个儿打理自个儿的事,打扫房间、洗衣做饭,那种粗活儿她早就做惯了........」
「胡说!」绿芙蓉怒斥。「她都跟我们一块儿吃的不是?」
「只有早膳是一起吃的。」楼雪悠道。「因為咱们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所以咱们的午膳和晚膳都是分开吃的,那三姊她都是自个儿做饭给自个儿吃的........」
「為什麼我们都不知道?」楼月兰愈听愈错愕,也愈听愈愤怒。
「因為........」楼月霜嘆息著。「我们都不够关心她。」
绿芙蓉不悦的横她一眼。「我哪有那麼多空閒去关心那种小事!」
楼月霜苦笑,没再吭声。
而楼月兰则是一脸阴沉,想表现她的能力,却连续造成两次错误,她说楼沁悠不会下嫁粗俗人,结果楼沁悠嫁了,她又说楼沁悠吃吃苦头就会后悔了,结果楼沁悠早就习惯吃苦了。
不断的错误,绿芙蓉又怎会把绿映庄交给她?
没错,没有人知道她也有野心,所以她才会积极献计、献策要把楼沁悠送出去為绿映庄拉拢宇文世家,為的是替她自己的将来铺路。
绿映庄早晚是属於她的,就算是亲姊妹,她也不会让给大姊的!
「娘,该『设法』了。」脸色阴森森,她提醒绿芙蓉。
「还用得著妳说!」绿芙蓉没好气道。「可是我和妳大姊得先赶到寧国府去一趟,那裡的事更急,非得先处理不可!」
眼珠子贼兮兮的转了两圈,「那娘和大姊就快去快田,我留守。」楼月兰说。
哼哼哼,这麼一来,她就可以乘机先把楼沁悠的问题处理掉,表现一下她的能力,让娘明白,能够接手绿映庄的不只大姊,还有她呢!
「我也要去!」楼雪悠叫道,不管谁想出门,她都会缠著要跟去玩。
於是绿芙蓉急急忙忙带著楼月霜和楼雪悠出门了,而楼月兰也开始精心策画她的阴谋。
是娘说的,无毒不丈夫,所以,三妹,别怪她!
※※※
成亲后,除了每十来天,傅青阳会进城裡一趟之外,他都留在家裡和楼沁悠一起养鸡种菜,午时后,他还会带楼沁悠一起去遛马,再一起洗马、刷马,顺便教教她有关於马的常识。
这种日子非常单调又乏味,一成不变的生活,平淡的家常对话,既没有深刻的人性探讨,也没有优美的诗词吟咏,无趣极了,因為她那个马贩夫婿虽然识字,却不爱看书,更别提颂诗唱词了。
但相对的,这种生活也十分寧静又安详,没有任何令人悲戚的伤害,也没有任何迫人愤怒的冲击。
有时候,楼沁悠觉得似乎能体会到爹爹所说的那种平凡的幸福了。
没有很深刻,也抓不著、摸不透,只是淡淡的,飘落在呼吸的空气中,静静的流淌在消逝的时光裡......
「走开啦,白雾,妳自个儿去玩啦!」
噙著又好气又莫可奈何的笑靨,楼沁悠推开白雾直向她蹭来的大脑袋,但一眨眼,牠又转回来了。
「白雾,拜託妳,别再闹了好不好?墨夜跟青哥进城裡去,很快就会回来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再一起跟他们去遛遛腿,我保证今天一定会比昨天久,但在这之前,行不行先让我洗完衣服?」
就如傅青阳所说的,每天骑、每天骑,一个月后,白雾就认定楼沁悠是牠的主人了;傅青阳还说,往后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白雾再也不会让其他任何人骑上牠的马背了,因為牠比人还忠心。
只是这麼一来,每当傅青阳骑墨夜进城裡去时,白雾就会缠著她撒娇,要她陪牠玩。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妳寂寞对不对?」白雾的湿鼻子还在她颈项上磨磨蹭蹭的,推得她东倒西歪,她根本没办法洗衣服,只好起身,安抚的拍拍牠的脑袋,「其实........」
她若有所思的朝南昌城方向眺望过去,「忙完之后,如果青哥还没回来,我也会想念他呢!」说著,双颊浅浅的掩上两抹晕赧。
「好奇怪,对宇文大公子,我都没有这种感觉呢!」她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又嘆气,「这可不行,我好像有点太依赖青哥了,会给他添麻烦的!」於是她下定决心推开白雾,準备继续把衣服洗完。
就在这时,一阵骤雨般的蹄声迅速传来,楼沁悠疑惑的循声看去,竟是傅青阳比预计中的提早回来了。
「準备行囊,」人还没到,命令已经吼过来了。「咱们要出门了!」
「咦?」楼沁悠吃惊的瞪大眼。「但是,尚未入冬........」
「南方这边随时都可以配种,」傅青阳一边跳下马,一边解释。「大哥带讯儿给我,要我带墨夜去替妹夫的马配种,顺便探望坠儿。」
「坠儿?」
「我妹妹。」
「喔。」
一刻鐘后,傅青阳替白雾上好马鞍,準备好可以上路了,便进屋裡去要帮拿行囊,一进睡房,却见楼沁悠慌慌张张的把什麼东西塞进包袱裡,他疑惑的探头看,楼沁悠也一脸心虚的把包袱往身后藏。
「怎麼了?」皱起了眉头,他问。
「没........没什麼。」楼沁悠吶吶道,两眼往下掉,不敢看他。
「嗯?」傅青阳眉梢儿挑高了,不信。
不对,她不应该瞒骗他!
楼沁悠咬了咬牙,毅然把包袱拿到前头,当著他的面取出她刚刚塞进去的东西,傅青阳呆了呆。
「那是什麼?」他不是真的不认得那是什麼东西,可是真是那个东西吗?
「我爹的牌位,」螓首低垂,楼沁悠幽幽道。「我娘不让我爹的牌位进楼家祠堂供奉,我只好供奉在我房裡;成亲后,我也带了过来,每天偷偷的上香祭拜。这回要出门,我怕我爹会寂寞,也没人给他上香了,所以........所以........」
半声不吭,傅青阳霍然转身,楼沁悠以為他生气了,不带她出门了,却见他蹲身到床底下找出一只小铁箱子,然后拿过她手上的牌位放进去,紧紧的闔上。
「行了,这样就不怕风吹雨淋了。」铁箱子塞回包袱裡,他一手行囊、一手包袱,往外大步走。「以后别再偷偷上香了,又不是什麼丢脸事儿,干嘛躲著来呀?啊!对了,既然是岳父大人,我也得按时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