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媂元清
谢秦剑一身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纵身飞过院墙,朝赵玉璋住的院子迅速移去。
到了院门前,他小心看了眼四周,没听见异常,这才弯身从靴筒里拔出短刀,插进门缝一撬,咔哒一声轻响,门栓就给抬起来,院门开了。
他接住掉下的门栓,小心放在门边,径直奔入院中,推开房门,悄步朝寝室摸过去。
到了床前,白色纱幔静静垂着,他握紧短刀,轻轻拨开纱帐,忽而,寒光一闪,惊得他动作一顿。
转头看去,原是遮住月亮的乌云移开了,月光如水,忽然照进屋来,他手中刀柄的寒刃反射着冷光,闪了下他的眼睛。
谢秦剑深吸了口气,直接撩开纱帐,只见床上被子高高拱起,赵玉璋睡得正熟。
他脸上扬起一个狞笑,“去死吧——!”
高高举起短刀,刀尖朝下,对着赵玉璋刺了下去。
寒光闪过,一声嗤的轻响,短刀毫无阻碍地扎了进去,可谢秦剑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变了。
他伸手一把掀开被子,只见里面还是床棉被,根本没有人。
谢秦剑只觉心脏一紧,一股寒意从脚跟升到了脑袋顶,“不好!”转身就要走,然而已经晚了。
一阵破空声响,后心霎时间被长剑顶住,一股痛意传来,剑尖已入半寸。
赵玉璋冷冽如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谁派你来的?”
谢秦剑咬紧牙,扬起刀,转身朝赵玉璋砍去,不想赵玉璋早有预料,长剑一挥,就刺中了他手腕,短刀瞬时落地。
接着,他胸前又被刺了一剑,心脏受创,登时跪倒在了地上。
赵玉璋冷目看他,长剑抵住他脖子,“说,是谁!是不是甄睿才?”
谢秦剑只觉后背、心口还有手腕一阵剧痛,表情狰狞扭曲,心中无比懊悔。
大意了,他不该什么都不准备就来暗杀昭庆公主,这女人比他想象的更厉害。
不过下一次,他不会失手了。
谢秦剑猛地扬起手,袖中暗器飞向赵玉璋,赵玉璋略一侧身,长剑顺势移开,谢秦剑趁这空当,闪电一般蹿向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赵玉璋并不急着去追,而是低头看向手中的长剑,剑刃上鲜血正在缓缓滑落。
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看来,有人急得坐不住了。”
第46章 募兵
都城最热闹的坊市中心,搭起了一个高台,金乌卫募兵的旗帜就高高插在上面,在风中招展飞舞,猎猎作响。
都城的百姓见了,立刻围将上来,询问报名应募的事,身穿金乌卫服制的卫兵一一解答。
“什么,只招募女的?开什么玩笑,那女的能当兵打仗?别还没上战场就吓哭了。”
“是给池太后招募亲兵啊,那这也不行啊,女人就该留在家里织布带孩子,就她们那个身子骨,哪里保护得了太后啊,还是得招男的。”
“就是,这池太后眼皮子太浅了,要知道这当兵的最好是无家无业无牵无挂,那女的又要嫁人又要生娃,让她们来当兵,可别贻笑大方了!”
有好事的百姓听了,立刻嬉笑怒骂起来,连池太后也要嘴几句。
台上的金乌卫队长听见,立时冷目朝人群中扫过来,厉声道:“是谁在辱骂陛下?”
侍卫伸手一指,“就是这几个泼皮无赖。”
一声低吼,“抓起来!”
数名侍卫立刻拔刀奔过去,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男人抓住,铁链烤住手脚,拖到台前的柱子上,锁上了。
男人们吓得脸色铁青,纷纷哀声求饶,“诸位大人,诸位姑奶奶,小的知错了,您饶了小的这回吧,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现在知道不敢胡说八道了,晚了。”卫队长单手压住腰间的刀柄,看向面前的百姓,冷声道,“朝廷募兵,为的是镇世安民,你们在这闹事,是想造反吗?谁再敢乱嚷嚷,就来跟他们一起,通通抓进监牢!”
卫队长这话一说,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没有了声音,一片死寂。有的摇摇头,就悄悄从后面走了,人群顿时少了一大半。
负责募兵的侍卫慌忙举手喊道:“只要应选入募,就能获得安家、行粮和饷银,一切费用全部由朝廷供给!”
然而,响应者还是寥寥。
有妇女在旁边观望,不敢上前,被男人一把拽走,“看什么看,回家做饭去!”
侍卫看着登记名册上,十个手指头都能数清的应募名字,顿时失望不已。
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我要应召,是在这里报名吗?”
侍卫立刻抬起头,看到来人,登时眼睛一亮,“是,你叫什么名字?”
“李猛女。”
“啊——!你不就是那个连皇帝都敢拒绝的人吗?我听金乌卫的姐妹说过你的故事,你可真厉害!”
“谢谢,还得多谢你们救我出监狱。可惜我回家后,我爹就又逼着我嫁人,真没意思。那我还不如来当兵呢,你们这包吃住吗?”
“包,当然包!”
李猛女这才安心了,拇指在印泥上一摁,接着拿过名册,在自己名字上按下了手印。
没过多久,这份名册就到了混在侍卫中观察的赵明月的手上。
赵明月一脸期待,“怎么样?是不是很多人应募啊?”
她在旁边看那么多人来询问打探,想着也该有个百来人报名吧,反正先来者不拒,倒时候在筛选。
不想侍卫神情局促,“公主,已经招募有、有十个人了。”
赵明月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禁军十二卫都是世兵制,多得是人想进还进不了呢,尤其是皇帝近卫,可是皇帝跟前的差使,多的是皇亲世族想来混职衔、领饷银。
怎么轮到她们金乌卫,就应者寥寥了呢?
就算世人不喜女子学武,可这诺大个都城,也不至于找不出几百个精壮女子啊?
赵明月捏紧手中的名册,眉头紧锁,这样下去,怎么跟阿娘交差?
她立即转头看向旁边薛淇,求助道:“薛师傅,眼下要怎么办?”
薛淇似乎正在沉思什么,并没有听见赵明月的话,赵明月连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薛师傅,你快给我想个主意啊。”
薛淇这才回过神,抬头看向她,略一沉吟,“公主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陛下要让你来募兵吗?”
赵明月一愣,这个问题她当然想过,只是不敢说,小心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道:“阿娘让我多多历练,大概是想培养我做她的继位者。”
薛淇微微一笑,“公主的确聪明。”
赵明月脸色一红,她有自知之明,还不敢领受薛淇的赞赏,正要谦虚几句,就听薛淇话锋一转。
“不过,陛下让你募兵,其实是在帮你培养自己的势力。”
赵明月瞪大眼睛,连忙摇手,“不行!我是帮阿娘招募亲兵,怎么能说是培养自己的势力呢?”
薛淇笑了笑,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某种单纯的动物,既无奈又怜爱。
“凡是募兵,非强壮者不能入选,而世兵世袭罔替,素质良萎不齐,可禁军十二卫依旧是多世兵而少募兵,公主想过为何吗?”
赵明月茫然摇头,“我不知道,还请薛师傅指点。”
薛淇缓声解释道:“因为募兵虽然素质强硬,却多为无家无业之人,负责招募的军官长期和士兵待在一起,同吃同住,只要对士兵们报以恩信,那么她们就会视军官为母姐,为之效死。如此一来,朝廷的军队,就成了私人的军队了。”
赵明月再次摇头,“不会的,金乌卫始终是阿娘的亲卫,六师傅、玉照、还有灵琼,她们都只会为阿娘效死。”
薛淇皱了皱眉,似是看她过于执着,还要再说,赵明月连忙止住她,“薛师傅,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和阿娘感情深厚,阿娘疼我爱我,我也信她爱她。我真的只想为阿娘分忧,办好阿娘吩咐的差使,并没有其她的心思。”
薛淇深深望了她一眼,轻叹口气,“公主是赤子之心,只是……罢了,我教你个法子,先募兵补足金乌卫的缺额,你这样……”
赵明月听她说完,立即弯起了眉眼,“我就知道师傅聪明,谢谢师傅!”
————
与此同时,甄睿才和谢秦剑就站在高台对面酒楼的窗边,看金乌卫募兵的热闹。
甄睿才本来还担心金乌卫若是成势,会削弱他禁军统领的权力。
况且,这几年南边闹洪涝,北边闹旱灾,税银是一年比一年少,把银子都拨给了金乌卫,哪还有钱养其余军队?
先是打破卫兵的世袭,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借口没钱,裁撤他的兵了?
因此一听说赵明月带人在这里募兵,他立刻就跑过来看情况。
如今看到这应募者寥寥无几的场面,立即笑出了声,“哈哈!池太后费尽心思要把银子拨给仪鸾司,结果呢,连个人都招不到,真是笑话。”
甄睿才收回目光,转过身,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斟了杯酒,表情惬意地品尝起来。
谢秦剑依旧站在窗边,目光在人群中梭巡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只是听到甄睿才的讥讽,也忍不住补了一句,“舅舅,我早就说过了,女人成不了大事。”
“谢秦剑,你还好意思说,”甄睿才听他开口,又来了气,怒道,“让你去解决赵玉璋那个女人,你说的轻而易举,还不是失手了!”
“舅舅,我那*是一时轻敌,谁知道赵玉璋半夜都不睡觉的。”说着,谢秦剑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他抬手捂住胸口,哪怕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还是感觉隐隐作痛。
好在他已经吸取了教训,在衣服里面穿了可以抵挡所有伤害的护甲。
再有下一次,他可不会输。
不过现在,还是找到当初那个在南阳行宫为他说话的公主要紧,他可是准备好久了,要好好感谢她一番呢。
谢秦剑再次抬头看向对面的高台,忽然,瞪大了眼睛,那个人不就是?!
————
赵明月手撑着高台边缘,将身一纵,跳了上去。
她走到高台中间,将手拍了拍,就有两名侍卫捧过来一个捧盒,上面罩着块红布。
台下人群纷纷扬起了脸,小声议论道:“这女的是谁?抛头露面的真是不害臊!”
众侍卫立刻喊道:“安静!这是公主殿下!”
众人吃了一惊,“什么?这真的是公主?不都说公主都是美若天仙的吗?”
“什么公主?哪有公主,快让我瞧瞧!”
人群一阵骚动,出于对皇室成员的好奇和敬畏,纷纷往高台这边挤,想要一睹公主的真容。
赵明月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感觉各种各样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意的,也有歹意的,忽然就有些怯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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