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媂元清
池婙微微一笑,“赵大将军过谦了,今日我设此宴,就是为了犒赏你们金乌卫。”
赵玉璋和金乌卫众人行礼,“谢陛下恩典。”
池婙笑着赐座,众臣跟着入座,随即宫人鱼贯而入,将早已备好的美酒佳肴摆上桌案。
礼乐响起,殿内的气氛立即变得轻快起来,梅君嵘看着眼前的金盘玉盏,每一道菜都精致得超乎想象,心下也是难耐激动。
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宫宴的,而她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跻身入此,又如何能不自豪?
她观察了下左右,见众人动筷了,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龙凤呈祥”的名菜,鲍鱼的鲜香瞬间在口中绽开,汤汁浓郁。
而旁边的伙伴也随之发出兴奋的赞叹,“好好吃啊!这白菜汤居然是鸡肉味的!”
“我从听人说,皇帝吃饭的碗都是金子做的,还不信,原来都是真的啊!”
“等会回去我要是说给给队里的人听,她们肯定得羡慕死!”
梅君嵘弯起嘴角,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
她忽然想到个主意,柳襄依这时候应该还在忙着给军队烧火做饭吧,若是她回去跟她炫耀在宫宴上吃了龙虾鲍鱼,此人肯定会气得跳脚的。
一想到能看到这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她脸上笑意就更真切了。
赵玉璋对这些大鱼大肉都不感兴趣,最先端起来的是酒,酒入喉肠,和往日借酒消愁不同,此时她只感觉到了畅快。
过去五年的幽暗时光,如今回想起来已经恍如隔世了,她皇兄死了,甄睿才也被她割下了脑袋,跟随她守城而亡的将士也得到了应有的声名,流传千古,而她现在又开始重新领兵……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而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坐在御座上那个女人的功劳。
她抬眸,看向明明面带微笑,笑意却未落入眼底的池婙,头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恐惧和敬畏的情绪。
池太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可以信任的吗?
她们都目标是一致的吗?还是说,在这人眼里,她赵玉璋和金乌卫只是她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
赵玉璋正思索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转头,只见赵明月单手撑着脸颊,笑眼看她,“姑姑,你在想什么?”
赵玉璋轻笑了下,掩下了心中的那份忧虑,缓声道:“我在想,金乌卫的未来之途。”
赵明月语气轻快,“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金乌卫赢了比试,难道还有谁敢置喙咱们不成?”
赵玉璋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严厉的话,轻声道:“你和士兵们朝夕相处,难道都没有了解过她们的出身吗?她们大部分是贫民之女,因为当兵可以免税领被服饷银,稀里糊涂地就被家里送了进来,三年之后,免不得被逼回家嫁人。若想金乌卫一直强盛下去,甚至能在军队里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是昙花一现,我必得为她们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赵明月听得低下了头,愧疚地将唇咬紧了,这些兵是她招募来,可她却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不够细心了。
“那该怎么办?要不咱们不放人,或者再多招募些人?”说完,赵明月又否决了,“不行不行,就算再招也还是一样的问题。”
“我从前的亲兵很多都是孤儿,她们跟着我吃了很多苦,我曾经设想过将她们编入军户,户籍隶属于军府,日后她们若是有了女儿,也可继承军籍。只可惜,此事遭到甄睿志的反对,终究没有推行。”
说到最后一句,赵玉璋的神情又落寞下去了。
赵明月却是眼睛一亮,“姑姑这主意好,咱们给阿娘说去,她肯定能同意的。到时候,金乌卫的士兵入了军籍,自为户主,就可不受家人干涉了。正好这几年边境安稳,又不用打战——”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叫,“陛下,四方馆通事有急事禀报!”
殿内奏乐顿时停住,众臣也安静下来,疑惑地看向门外,有什么急事,值得在这时候求见?
唯有池婙脸上毫无意外之色,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淡然道:“宣。”
四方馆通事急促走进殿内,脸色煞白,因步伐过快,还绊倒衣袍下摆,险些摔倒。
他扑通跪下,“陛下,各国来使出事了!”
池婙神色肃然了一分,“什么事?说!”
通事嘴唇颤抖着,撑着地上的手不住颤抖,“昨天晚上,阅兵盛典之后,诸国使臣回到各院歇息……”
他停顿住,脸上一片惊恐,好像是回忆起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时间竟然说不下去了。
众臣议论纷纷,感觉到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追问,“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通事不说话,反而抬头看着池婙,声音颤抖,“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臣、臣一死也难辞其咎啊!”
池婙知道他是觉得自己脑袋难保,怕当着众臣的面说,骑虎难下。
可惜,这次的事情,任谁来都保不住他的性命。
她心中冷笑,已有了主意,起身道:“既然此事涉及使臣,我便听你单独奏报。诸位请自便,继续饮酒,勿因此事扫了雅兴。”
毕竟是犒赏金乌卫的盛宴,没必要扫了她们的兴致。
池婙走下丹墀,步入后殿,通事慌忙爬起来,脚下一步三绊,踉跄着跟上去。
满殿大臣看他这副样子,感到好奇的同时又有些不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让他慌成这样。
只是奏乐又起,众人议论一番,也没个结果,便又安心用宴了,殿内又恢复成了一派轻松祥和的气象。
然而,熙华宫的后殿,却又是另外一副情景。
池婙坐在案后,神情冷冽如霜,丹映挥退了殿内侍从,随即关上房门,也退了出去,侍立在门外。
通事走到案前,还未开口就先跪下了。
池婙冷漠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通事听这语气,只觉心惊肉跳,颤声道:“陛下,各国使臣一夜之间,全部、全部被杀了。”
池婙玩味道:“哦?全部被杀?”
通事摸不准她的意思,更加忐忑,哆哆嗦嗦道:“是,西岐国、金石国、罗黑国三国使臣总计六十四人全部被杀害在房中,屋子里,地上墙上全是血……”
他本来想压住这事不禀告的,可所有使者都死了,屋里还有着超乎寻常的血量,怎么想都不可能瞒下来,就只好进宫禀报了。
至于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了。
池婙听了这话,依旧冷静,“凶手是谁?”
通事头垂的更低,“不、不知道。”
池婙霍然站起,“你们四方馆的人全是废物吗?一夜之间,使臣全部被杀,居然连个凶手都没抓到?”
通事磕头求饶,“请陛下宽恕,实是此案超乎寻常,凶手十分厉害,臣也预料不到,非臣之罪啊!”
池婙冷笑道:“使臣遇害,若此事被各国所知,岂非要引起对我朝的战争?你失职至此,叫我如何宽恕你?”
她抬手按住桌案,喝道:“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牢,等候处决!另传令仪鸾司与刑部觐见,共同审理此案!”
通事浑身一软,瞬间瘫在了地上。
第63章 计划
宫宴结束后,赵玉璋就带着手下回了上林苑营地,而刑部和仪鸾司则开始着手调查各国使臣死亡一案。
为防此事泄露出去,传到使臣国内,引发战争,两司封锁了四方馆,秘密调查。
只是众臣看到四方馆通事前脚上朝急报,后脚就被打入大牢,难免议论纷纷,四方打听。
自从先帝驾崩,池太后执掌大权以来,不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便雷厉风行地废黜了李相,诛杀了甄睿才,行事之果断狠辣,叫那些原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的臣子,渐渐地变得忌惮恐惧起来。
朝上无论文武,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池太后,脑袋分家。
但也因此,催生出一股反池势力,悄悄酝酿,暗流汹涌。
赵明月对此浑然不知,尚且沉浸在金乌卫获胜的喜悦中。
毕竟朝政上的大事小事,不是都在阿娘的掌握之中吗,她又有什么好忧心的呢?
赵明月来到后殿,进去第一眼,就看到池婙穿着一身玄色的丝袍,安静坐在案后的椅子上,眼眸微闭,似是睡着了。
她放轻了脚步,还未走近,池婙就睁开了眼睛,目露警惕,只是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神便柔了下来,微笑道:“是明月啊,有什么事吗?”
赵明月几步走到案前,手掌轻按在桌面上,语气委屈,“难道一定要有什么事,才可以找阿娘吗?”
虽然这样抱怨,但她的确是有事才来找池婙的。
自从在宫宴上听了赵玉璋的那番话后,她就一直想要推进将金乌卫的新兵纳入军籍的事。
便接着道:“我想将金乌卫的新兵正式纳入军籍,这样一来,她们就能像男兵一样,自立为户,拥有自己的土地,不再为家庭所累。”
“哦?”池婙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这主意不是你想的吧?”
赵明月脸皮薄,立即羞惭地红了脸,偏还要掩饰,小声哼道:“阿娘总是看轻我,就不许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吗?阿娘从前教我要立场先行,我觉得多招募些女兵为我们所用就很好。”
池婙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嘴角笑意加深,一年时间过去,这小孩的确要比当初机伶些。
至少,眼神比之当初的清澈纯粹,要更丰富深邃,有着自己的观察与思考。
她心里竟有些感慨。
“当然好,阿娘的明月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说着,她朝赵明月伸出手。
赵明月怔了一下,微微俯身,池婙便像从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赵明月只觉她手掌宽厚温热,心生暖意。
这大半年,她一直忙着金乌卫的事,好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阿娘亲近过了。
只是还不等她多感受一下,池婙便收回了手,语气严肃起来,“此事并非一蹴而就,你也不用操之过急。不过既然你想做,我自然支持,我会让武侍书起草诏令,再让户部配合你,你尽管放手去做,只是要记得,行事稳妥些。”
“是!儿臣记住了!”赵明月欣喜道。
她直起身,抬眸凝视着池婙的脸,只觉她眉宇间有丝疲惫,不禁有些担忧,还想要说些什么,门口就有靴子声响起。
“陛下,军器局监丞大人求见。”
池婙闭上了眼睛,“你退下吧。”
赵明月便只好行礼,退出了大殿,却未注意,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池婙再次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冰冷。
六神爱走进来,就听池婙命令道:“打开数据面板。”
六神爱愣了下,随即打开了数据面板,上面显示池婙(恶毒继母),已获取积分8261。
池婙的目光准确停在那行数字上,“为什么积分一直没有增长?”
六神爱分析,“可能是因为,女主对你的信任值已经满了。”
“可能?”池婙瞥了她一眼,她可不喜欢这种不确切的答案。
“就算是系统,也无法百分百了解掌握人类的想法。”六神爱双手抱胸,面无表情道。
就像是宿主,她就完全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
池婙垂眸沉思,低声呢喃,“上限就到这里了吗?”
这和谢秦剑所拥有的五千多万积分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了,想要靠这点积分对付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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