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时钦
这间房间里一共有四个盆栽,她找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才在盆栽的下面看到了一封信。
独行侠顿时伸手将这封信拿出来,又轻轻地将盆栽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打开办公桌上的台灯,去看那封信的内容。
[我是安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独行侠身体一怔。她认识安乐,这是她在完成第三项工作夜巡的时候,在房间里见到过的那个医生。
虽然独行侠知道安乐是个鬼医生,但是直接看到了一封有可能是安乐医生绝笔的信,让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独行侠继续往后看。
[虽然我还没有死,但是我已经知道我的死因是什么。杨兴海,他不会放过我的。]
“又是杨兴海……刚才那个医生和安乐医生,都是被杨兴海杀死的吗?”独行侠喃喃自语道。
她继续往后看。
[原因是我发现了杨兴海的秘密。从他的父亲,也就是第十三精神病院前院长杨兴山开始到杨兴海,父子二人持续多年受贿。]
[他们给为了逃避刑事法律责任的正常人出具医学证明,让他们使用精神病病人的身份,进行减刑缓刑或者直接罪名不成立。]
独行侠看到这一段内容之后,顿时明白杨兴海为什么要杀人了。
杨兴海做的这件事情是隐秘的,至少这个安乐医生,和张医生事前都不知道他们的勾当。
或许这两个医生充满了正义感,想要举报杨兴海,所以杨兴海就对他们两人下手了。
“怪不得今天医院会出现动乱,放跑这些病人的,其实就是杨兴海吧。”独行侠推测道,“他如果单独动手,很容易被查出来。但是在混乱中动手,即使调查都会往精神病人身上考虑,又有谁能联想到他。”
独行侠本来还在疑惑病人们为什么会全部跑出来,看到这个原因之后,顿时明白了。
这时,独行侠又看到了下面的内容。
[但是这一点并不是杨兴海要杀掉我的主要原因。我虽然和他相差十岁,但是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他和我聊过很多关于他家庭的事情。]
[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前领导,对我有知遇之恩的前院长杨兴山,在对他的教育过程中,表现出了外人无法认知的严格和□□。]
[并且杨兴山和自己的妻子关系不好,这对夫妻各自都有外遇。]
[杨兴海是在父权的高压以及缺爱下成长起来的,他的童年经历几乎扭曲。]
[杨兴海大学时期受到杨兴山的要求,子承父业选择了心理学。在他进修心理学期间,他本人的心理问题已经达到临界点,于是找教授他的教授进行了几个疗程的心理咨询。]
[给他做治疗的教授,恰巧也是我的导师。所以杨兴海在认识我之后,和我谈论了这件事情。]
[他表示进行治疗之后的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找到了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但是我不断怀疑这是他伪装出来的表象,甚至连自己都欺骗了。]
[果然,在二零一三年,杨兴山死于谋杀。当时杨兴海告诉我,警方的判定是入室抢劫。但是我确定,他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神在不断的闪躲,表情极不自然。]
[干我这行的人,很容易察觉到这种细节,他逃不过我的观察。就这么过了五年,终于有一天,他邀请我去他家里作客的时候,我发现了他藏在地下室中的证据。]
[我知道如果让他知道我看到了证据,我一定会被他当场杀死。所以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回到了原位等他端茶回来。]
[等我安全回到家中,回想起这一天在他家里做过的事情,回想起我发现地下室里的证据时的反应。我突然想起,我当时应该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只要他重新回到地下室里,一定会发现我当时进过地下室,并且看到了他的证据。]
[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的第三天。他虽然还没有对我动手,但是这三天里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古怪。我的时间不多了,等他准备好之后一定会对我动手。]
独行侠捏住信纸的手紧了紧,她原本以为杨兴海只是被发现的私下勾当,为了遮盖这件丑事,所以杀了人。
没想到杨兴海第一个杀的居然是他的父亲。
这么说来,杨兴海手上已经背了数条人命。
杨兴海在独行侠心中,顿时从一个事业有成的医院院长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危险系数增加了数倍。
她正准备把信纸放下,透过灯光突然发现这张信纸背面还写着什么。
独行侠把信纸翻了一面之后,看到信纸的背后还有一大段话。
不过这段话的字迹和正面的字迹完全不同,一看就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手。
[我是张平,我看到了这张五年前留下的信件。我现在整个人手脚冰凉,根本无心工作。我知道的太多了,如果被杨兴海发现,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独行侠想起躺在沙发上的张医生,她当时看见了张医生胸前的工作牌,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做张平。
她继续看下面一段话,但是那段话墨水的颜色和上面不同,应该是隔了一段时间写上去的。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但是我发现杨院长这几天总盯着我看。我保证以前他绝对没有怎么关注我,他已经知道了吧,所以他想要杀了我。]
再后面一段,墨水的颜色从蓝色再次换回了黑色。
[他今天下楼梯的时候,在我身后推了一把,我不敢和他一起走,只好去坐了电梯。他应该看出来我的居局促不安了,还让我去他的办公室谈谈。我不能去,去了我就会死在那里。]
独行侠看到张医生在这张信纸的背页写了很多倾诉自己不安情绪的话。并且这些记录似乎持续了一段时间,每更新一次,张医生的状态就会更差一些,这些都反应在了字迹的潦草程度上。
[我在这段时间,已经偷偷调查了,安乐医生果然死于他手。]
独行侠终于看到了最后的一段。
[是我想多了吗,还是他真的想要杀了我。今天他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在这之后我就没什么印象了,等我回过神来我居然在禁闭室里,房间里还在释放麻醉气体。]
[如果不是几个新来的护士把我救出来,我一定已经死在了禁闭室。]
独行侠说:“新来的护士?这是今天记下来的吗?”她继续往下看。
[杨兴海彻底疯了,他终于把我堵住,挑衅我恐吓我。他甚至说,如果这件事情曝光,他就会让医院里的所有人和他一起陪葬。]
[如果想要一网打尽,他要怎么做?关闭所有入口和通风管道,然后释放浓度极高的麻醉气体吗。]
[他果然这么做了!!和安乐医生死的那一年一样,他又故技重施制造了一场混乱。只是这一次,他针对的目标是所有人!]
[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把我知道的留下来。如果你捡到这封信之后,不相信我说的一切,可以去院长办公室。在杨兴海的办公桌下面,有一只黑色的软壳笔记本,上面有部分交易记录。以及他办公室的那副油画背后,有一个暗格,打开后就能看见他当时杀死安乐医生的证据。]
独行侠看到最后一句话后,瞳孔收缩了一瞬。
[我已经听见他的声音了,他要来了!]
独行侠看完之后,将这张信纸收起来。
“杨兴海如果要释放麻醉气体,我们根本没人能挡得住。”独行侠有些头疼,要不要去找其他人,告诉他们这件事情。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院长办公室确认张医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独行侠推开房间门,迎面而来两个病人。
她眼疾手快地放了一个病人进屋,在另一个病人想要进来的瞬间,立马关上了门。
利用道具和那个金属奖杯单独把这个病人打倒之后,她又把在外面撞门的病人放了进来。
等两个病人都被她逐个击溃,她便用窗帘将他们捆好,准备。
现在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在这个房间里,等她去院长办公室确认过之后,再把他们拖回楼下病房关起来。
她离开房间,打量着走廊,去找院长办公室。很快她发现院长办公室和自己现在所处的房间并不远,中间指隔了二十多米。
独行侠担心杨兴海在办公室里,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后,身体趴在门上,用耳朵贴着门,去听里面的声音。
她在之前的副本中,一次机缘巧合,听力得到了提升。
院长办公室这样的木门,不算太厚重,她仔细去听,可以听见里面有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除非里面的人屏住呼吸,或者待在里面的根本不是人。
不过她现在主要担心的是杨兴海这个人,只要杨兴海不在,就没有关系。
独行侠发觉院长办公室没人之后,决定开门看一眼。
如果发生意外,她就用道具暂时封住房门,从看好的撤退路线离开。
独行侠小心翼翼地转动了门把,门居然没锁,直接打开了。
独行侠没有直接把门推开,只推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然后透过这个缝隙,观察房间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开着灯,但是没看见有人。
就像之前在里面的人离开的时候太匆忙,忘记关灯了一般。
这个院长办公室,看上去和其他办公室的装修都不一样。
整体颜色是冷棕色调,门正对的方向,有一张宽敞的实木办公桌,后面还有一张老板椅。旁边是一个茶几,以及一张黑色的皮质沙发。
头顶上的灯也是水晶吊灯,虽然不是那种很浮夸豪华的风格,但是衬托得这个房间的装修贵了一分。
在老板椅的背后有一面墙,墙上靠着书柜,柜门上雕刻了浮雕花纹的书柜,透过柜门上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放着许多典藏类的书籍。
旁边还有一人高的大型盆栽,以及看起来很有艺术感的油画。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低调奢华的办公室,能看出平日在这里办公的杨兴海是一个追求品质的人。
独行侠走进去之后,将门带了过来。
她环顾四周,走到了书桌面前。
她先翻了翻书桌上的材料,然后坐到老板椅上,拉开了杨院长的抽屉。
大多数都是和医院经营有关系的文件,独行侠看得有些头疼。
正在这时,她突然在桌子下面,摸到一本反卡在桌底凹槽里的软皮笔记本。
独行侠的双眼一亮,张医生果然没有骗人,办公桌底下真的卡着一只笔记本。
她动手将那只笔记本从凹槽里取了出来。
这是一本黑色封面的软皮笔记本,摸起来有点像羊皮,非常柔软。
本子的厚度大约有两个指头的宽度,没有密码锁之类的东西,外壳上只有一个卡扣,可以直接打开。
独行侠卡扣解开,翻开之后看见这是杨兴海记录的账本。但是上面的内容,大多数都是不足外人道也的东西。
某年某日,他受贿了多少,为了什么事情,怎么处理的,全部都记录在内。
所有受贿的原因,差不多都是因为杨兴海接收了许多原本没有精神疾病的犯人,给他们开具医学证明。
这和安乐医生留下的信息吻合上了。
杨兴海被发现了这些证据,再加上被安乐医生知道了他杀死杨兴山的事情,所以想要灭口。
独行侠合上这本笔记,她现在已经对杨兴海灭口的事情深信不疑,但是为了进一步确认,她还是离开办公桌,来到了那副油画面前。
那幅油画上,画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圣母,表情和蔼可亲,眼眸微垂透露着怜悯之意。
独行侠的目光在圣母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内心觉得有些讽刺。
杨兴海竟然把自己杀人的证据藏在圣母的画像后面,简直像故意这么做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