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萨巫
裴游没有深思。
她返回瓦地，当然没有杀死所有恐怖分子——她只是让他们生病了。
如果刻意控制虚弱瘟疫的传播程度，可以让他们生病，虚弱，但不死，几秒钟之内就倒在地上。
阿拿巴斯能以烟雾状态扩大传播瘟疫的范围，有时一阵黑雾掠过，一整个镇子都感染了瘟疫……不过裴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以放大后的状态返回小镇。
她避开幸存者，感染了小镇里其他人，还给幸存者留了两辆车前往附近求援。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吃饱后咸菜便安静了不少，裴游也因为第一次共鸣头疼不已，带着他去了卧室。
先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辛榆市的天空刚彻底暗下去，瓦地隔壁的小国摩利多则恰好过了零点。
来自瓦地的车带着幸存者们穿越国界线来到这里后，这个小小的国家瞬间热闹了起来。
恐怖分子、屠杀、恶魔现身……每一个都是能引起爆炸性的新闻标签，而在进入抢救室之前，安德鲁做了一件事。
作为一名新人记者，他清楚地知道，要想获得足够的流量与关注，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把消息散播出去——所以坚信恶魔会干掉那些恐怖分子的他，回到了屠杀现场，把恐怖分子拍摄的视频取下来，先发到了各大国家最大的视频平台上。
他太累了，甚至来不及自己看一遍。
华国，宇城。
国内平台的审核员正在负荷工作，目前视频的审核方式是，由AI先审核一遍，如果通过便直接上架，然后员工人工慢慢审核，如果AI不通过，那就直接打到三名员工的电脑中，由员工直接审核。
大部分员工在遇到不通过的视频时，会选择看上几秒，然后拉进度条到中间，发现无法通过的色/情、暴露内容便直接毙掉。
在办公大楼内，戴着耳机的平台员工麻木地点开一份被标志“暴力”的长视频，选择播放。
视频开头是黑色的，接着露出了一张棕色皮肤的人脸。
那大胡子的人哈哈大笑着，转动摄像头开始拍摄一些被驱赶到一起，抱在一块的人。
审核员：“……嗯？”
然后，“砰”一声枪响。
人群中直接倒下了两个人，被射中额头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其他人开始尖叫，但紧接着，又是一枪，尖叫得最响的人被击中了喉咙。
没得到一颗子弹的人都不敢再发出声音了，只能尽力缩到一团，只有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迷茫地趴在妈妈的胸口，抽噎了两下，开始哭泣起来。
孩子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审核员家里就有个三岁的女儿，此时看着这一幕，面色已经紧紧地绷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什么视频了。
这是恐怖分子所拍摄的……屠杀无辜民众的视频！
这群人，他们就是一群恶魔！
审核员几乎能猜到接下来会看到什么，但他还是没有拖动进度条，他看到举着摄像头的人没有继续开枪，而是走到人群面前，用脚尖踢了踢那个小孩子。
他分明和其他人距离那么近，但他们手无寸铁，显然已经不敢继续反抗。
镜头晃动了一下，让审核员看清楚了后方是什么，那是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小镇。
小镇已经成了废墟，哭喊声，尖叫声，枪声与跑动的声音，以及哈哈笑声，组成了整个视频的背景音。
审核员看到拍摄者抽出了军刀，他不忍再看下去，边上报视频内容，便慢慢拖动进度条。
这视频似乎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视频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弱，拍摄者说着口音极重的语言，看得出来他们屠杀了整个小镇，最后摄像机被放在了一旁，他们开始在全镇搜索躲起来的人。
有人在背景中喊了一声，审核员猜测是指“看那边”或者“那里有人”的意思，然后，镜头便转了过去。
审核员：“……这什么！”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其他同事都看向他的方向，但他的双眼死死盯着镜头。
镜头里已经进入了夜晚，而黑夜中，小镇的一角，突然出现了一只羊角怪物的身影，那怪物至少有五米！
如果之前还是恐怖分子拍摄的血腥视频，在这一刻，画面突然玄幻了起来。
有人在背景音中大喊大叫，有人已经开枪了，枪口朝着恶魔的方向，但看不出来是否有用，突然，恶魔举起了后方的墙板，直接向着这边投射。
审核员呼吸一滞，虽然只是视频，但那一刻现实与虚幻交叠，他硬是凭着拍摄不甚清晰的视频感受到了画面中恶魔的力量。
但……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恶魔吗？
当恐怖分子开过来坦克时，恶魔的身影突然消失了，镜头转了转，审核员注意到，恶魔所在的那栋小楼处，似乎有人，镜头拍下了边缘处的一只手臂。
显然恐怖分子也发现了。
有人催促着他们冲过去，杀死躲藏在那里的人，这一刻审核员反而希望那里就是有一只恶魔，怎么恶魔没把所有人都砸死呢？
他下意识再次拖动进度条，突然一停。
整个画面都是纯黑色，但这是一种……流动的黑色？
是的，像是遮蔽了镜头的雾，然后镜头猛地晃动了起来，雾气缓缓散去后，审核员注意到摄像机可能掉在了地上，而此时，最开始出现在画面中的恐怖分子倒在了地上，他原本健壮的身体蜷缩着，双眼发直，微微颤抖，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他的身后，一个庞大的身形缓缓凝聚，最终出现了一只遮天蔽地的恶魔，因为太过高大，审核员甚至的猜测出来的——
摄像头只拍下了两只巨大的脚。
紧接着是一段漫长的，让人心焦又茫然的空白期，画面里的恐怖分子还在呻/吟，似乎已经因为巨大的痛苦进入了昏迷状态，然后，一只手把摄像头举了起来，露出半张属于白人的脸。
接着便是开车，止血，前往医院，审核员有些振奋：“有幸存者活下来了？！”
但他振奋到一半，又开始怀疑：
“这……这视频不会是特效合成的吧？真实度那么高的特效吗？”
现实里怎么也不可能出现恶魔啊！
他干脆直接拉到最后一部分，结果，那个捡起摄像机的白人再次出现了，背景已经变成了医院，他胡子拉碴，一脸疲惫，可双眼兴奋到发光，处于莫名的振奋状态，他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说：
“实际上，现场出现了三只恶魔！”
“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恶魔救了我们，我们都是在恐怖行动中的幸存者，我们的存在就是证据。”
“我想，”他说，“恶魔是有族群的，最大的身高几十米，最小的只有我手臂高，而我听到恶魔的幼崽在呼唤它的母亲，喊那只五米多高的恶魔‘妈妈’。”
“我们理应相信，这种羊角恶魔拥有自己的文化与习性，是世界暗面生活着的另一个智慧种族！”
视频结束了。
审核员却没能做出判断，他切换屏幕，开始在网络上搜索：
#瓦地#恐怖袭击#小镇屠杀#安德鲁·怀德
不用他搜索，这些信息，已经登上了新闻！
瓦地真的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的屠杀！
-
昏迷中的安德鲁并不知道，在星球的很多地方，有一批人种、身份都不相干的人，正在思索：
黑雾，恶魔，难道说……困扰他们乃至世界许久的白雾，也是一类异种生物吗？
是的，自三年前起，世界各地就会偶尔出现奇怪的白雾，白雾笼罩之地被暗中封禁起来，因为进入白雾的人都会失去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仅仅是白雾，上层也推断出，现实同样在频频发生超凡事件，但人类只能摸索着想办法遏制这些事件，就像是禁止进入白雾地带一样，却一直没能找到事件的源头。
如今……这些事件发生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了。
华国上京。
经过紧急讨论后，上层终于做出决定，现在立刻派一批人前往瓦地，以无偿医疗援助的身份，问询幸存者，前去实地调查“黑雾”的特点。
也许，破解了黑雾与恶魔之谜，他们也能破解白雾的秘密，救回那些失踪在白雾里的人员。
人类，需要对抗异常的力量。
第6章 【重】
共鸣似乎非常消耗精神力，一觉过去，裴游是凌晨四点多醒来的。
昨天发生太多事，她甚至觉得都是自己睡傻了出现奇怪的幻觉，结果一觉醒来看到了盘在沙发凳上的咸菜。
裴游：“……”
她开始看手机，很快发现了新闻中关于瓦地恐怖事件的报道。
瓦地事件中目击者不少，裴游利用黑雾状态传播出的瘟疫并不致死，恐怖分子们大约都还活着——
裴游这么做，其实是想要知道“阿拿巴斯”能传播的瘟疫究竟是什么。
如果是正常的中世纪，所谓瘟疫都已经被现代科技破解，有了预防的方式，但阿拿巴斯所在的世界是西幻超能中世纪，理论上那个世界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都会携带异世界病毒。
……但那个世界又是由01构成的数据世界，所以裴游也摸不着头脑。
她对自己的超能力就很摸不着头脑了，不过管他呢：
如果要研究十来年才能弄明白能力的方方面面，难道现在就收着不用吗？
她把咸菜捞起来后，开始边做早饭边看新闻，新闻下面的一条消息引起了裴游的注意：
“白雾……是什么？”
她仔细翻了翻，发现大约是因为恶魔事件闹得比较大，很多人也在下方说起了自己遇到的各种“灵异”事件——游轮失事，客机失踪，林区天降大火，这些似乎都有理由，洛江上一条客轮突然从中间断成两半，安陆国一所小学师生集体上吊自杀，迷雾笼罩旅游村，无数游客失踪后官方只能封锁公路……一桩桩一件件，奇异的事件似乎一年比一年多。
这些事至今没有一个解释，评论者似乎也并非亲历，总是用“我某某朋友”作为开头，导致听上去像是编的。
裴游看在眼底，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她把咸菜薅了过来，大约是昨晚才吃了一顿，他还不是很饿。
但总不能每天都上社会新闻吧？
“得想办法给你找一个固定的食物来源……”裴游思索，“医院吗？”
阿拿巴斯并不算强大的恶魔，它们可以转化成雾状，具有穿透性，能直接穿透墙壁玻璃等实物，但当它们是实体时，只要塞进焚化炉就能烧个干净。
当然，阿拿巴斯可以在被烧之前化雾逃生，可雾状也是能被火焰攻击到的，只是伤害会减弱不少——这是裴游的亲身体验。
她还在昨天的经历中发现，她共鸣后塑造的躯体受了伤，并不会影响本体，只是共鸣后需要睡一觉。
多了这些了解后，裴游发现共鸣值又上升了5%，她共鸣可以持续近九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