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汪鱼
“而且……”黎念说，“丧尸没有攻击存活者。”
“可能人家刚变异还没来得及激活‘吃人’属性吧。”孙进尝试用一些有趣的术语来活跃气氛。
可事与愿违, 言贺反而多疑了起来：“加油站的幸存者一变异就暴走，不像是有过渡期的。”
“幸存者不会和丧尸是一伙的吧？”钟燃大胆猜测。
“那酒店的保洁阿姨就对不上了。”言贺说。
被言贺这么一说，原本有些胆怯的众人更没底了。
只有黎念用平静的声音安抚队友道：“我去看看，你们待在这里以防万一。”
他说完就独自一人朝地窖走去。
剩下四人飞快地交换眼神, 最后留下三个近战能力较弱的留在原地, 言贺大步跟上黎念。
“我在, 别怕。”言贺逞能。
黎念看破没说破, 轻轻一笑说：“好，不怕。”
言贺攥紧手中的武器, 她拿出面对丧尸的勇气深吸一口气，快步来到地窖前。
就算有走廊的灯光他们也不能将地窖看彻底, 只好再拿出手电筒照进地窖。
“啊——”熟悉的尖叫声响起, 远在走廊另一头的三名队友也愣住了。
不是小孩喊的, 这声尖叫来自存活者。
“你好, 有人吗？”言贺朝地窖下看, 但看到的仍只有堆积在一起的尸体。
等了会儿没等到回答，言贺只能用手电筒一一扫过每个角落。
在灯光扫过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时，言贺握着手电筒的手一顿, 几乎时同一时刻黎念也说道：“有人。”
那具尸体上沾染了黑色的污血, 它的边上还倒着一具失去了胳膊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唯一的共同点只有年龄段。
和隔壁堆积在一起的小孩尸体不同, 它们看上去都有一米七左右, 身材也不是娇小的类型, 而这两具尸体拼在一起更好可以将它们身下的孩童遮挡得彻底。
光束一直打在尸体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们才看到尸体的起伏。
是藏在尸体身下的孩子忍不住开始大口呼吸了。
“我们没有恶意，你出来吧。”言贺说。
她将自己代入到孩童身上忍不住憋住了呼吸，她生怕小孩一个吸气尸体上的蛆虫会顺着鼻腔爬到体内。
光是想象都毛骨悚然，言贺再一次朝下面喊道：“我们不会对你动手的。”
她想了想，猜测道：“小妹妹？”
大概是她的话让小孩放下了警戒心，过了一小会儿那具缺胳膊少腿的丧尸被推了下来。
在它的身下，一个披头散发沾满鲜血的小女孩从角落里探出头来。
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言贺，污血糊在她的脸上却遮不住她闪着泪光的瞳孔。
女孩颤颤巍巍地从尸体上站起来，走到地窖的中间，站在唯一一块没被尸体埋没的地上。
“你们是谁？”她问道，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害怕。
“我们是……”言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先前的NPC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有眼前这个孩子看上去什么都不懂。
“我们是来避难的，”黎念说，他看向小女孩真诚地问道，“我们可以留在这里过一夜吗？”
女孩仰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黎念，要不是她眼角留下的泪水，言贺还以为她要开始异变了。
两人都不是会安慰小孩的性格，默契地看向听到声音聚过来的崔筠。
崔筠放低声音问小女孩：“你要上来吗？”
女孩摇摇头，仰着的头没有低下。
她看着崔筠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指向他：“你下来。”
言贺和孙进一左一右拉住崔筠的两条胳膊，异口同声道：“别下去。”
两人生怕崔筠心一软就真下去了。
崔筠当然不会下去，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实力，蹲在地窖上面哄骗说：“下面太窄了，哥哥下不去，你上来好不好？”
女孩看着崔筠的眼睛似乎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
崔筠见有希望更进一步诱惑：“哥哥姐姐都不会伤害你的，你看，我们也刚从外面逃进来，外面太危险了。”
他说着将身后的背包展示给小女孩看：“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大概是女孩真的饿了，在听到崔筠说有东西吃时居然主动靠近了梯子。
“不要急，慢慢来，小心脚下。”崔筠引导她往上爬。
等小女孩刚触到底面，崔筠便一把将她抱了上来。
女孩胆怯地站在崔筠身边，和单膝跪在地上的崔筠平时。
崔筠用湿巾擦掉了女孩眼周的污渍，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饿不饿？”
女孩点点头，接过崔筠手中的矿泉水和面包大快朵颐了起来。
崔筠一边用湿巾替女孩擦脸，一边对她说慢慢来不要噎着。
等到女孩吃完两个面包她才满足，站在崔筠怀抱圈出来的地上乖巧地等崔筠给她擦嘴巴。
小女孩长得很清秀，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伤口，她看了会儿崔筠一言不发地扑进他的怀里。
崔筠抱着女孩，扣着她的后脑勺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脸从脖子上移到穿着外套的胸前。
“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会在这里？”崔筠柔声问道。
“我叫小涵，”女孩说，“我就在这里长大。”
这是他们第一个知道名字的NPC，虽然名字听上去像是随机取出来的。
但每个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女孩说些有用的信息。
“你的伙伴们呢？”崔筠问。
“都死了。”小涵回答得很快，仿佛小伙伴的死亡对她而言没有任何起伏。
“隔壁，隔壁。”言贺用手比划着向崔筠提示。
崔筠会意，对怀里的小涵循循善诱：“你离开过这里吗？”
小涵靠在崔筠身上摇摇头。
“那你知道隔壁的人是做什么的吗？”崔筠问。
他的话好像触碰到了小涵的逆鳞，她猛然抬起头，带着泪水喊道：“他们都是坏蛋！”
言贺眼睛一亮，赶紧和队友们凑了过来。
“为什么说他们是坏蛋呢？”崔筠问道。
“姐姐说让我先躲在这里她会回来接我的，可是小红和小明一走，姐姐就再也没回来了。”她气鼓鼓地说道，随着她说话，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小红和小明是谁不言而喻，只是为什么女人会只带走姐弟俩呢？
“好坏，”崔筠应和道，“姐姐为什么不接你走？”
小涵摇摇头但嘴上却说：“小红和小明最听姐姐的话了，姐姐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而且……”
她顿了顿，哭得更凶了：“而且他们咬人好痛！”
小涵将衣服的袖子挽起，白嫩嫩的手臂上还有一道牙印，虽然没有破皮，但看着痕迹就知道隔着衣服咬她的小红或小明的咬合力有多强了。
言贺早在小涵吃面包的时候就观察了她的牙齿，和姐弟俩不同，她的牙很普通，甚至还因为处在换牙期左边的门牙还少了一颗。
小涵和姐弟俩不是同一个物种。
言贺想。
崔筠夸张地“啊”了一声，然后替小涵吹了吹伤口说：“他们把你丢在了地窖里面吗？”
“不是，”小涵说，“是我自己下去的。”
“楼上有好多好多怪物，我就和别的小朋友一起跟着老师躲在了地下。”小涵说，说到这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地下那一片惨状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能在那么多丧尸的厮杀下活下来想必也遭到了噩梦般的待遇。
“那有没有人跟你说，你要成为‘存活者’了？”崔筠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小涵的回答。
小涵点点头，她好像把崔筠当作了主心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的，它说恭喜我活了下来成为存活者，接下来只要等玩家把我杀了就好。”
她说到这害怕地扑到崔筠的怀里：“我好怕，玩家会不会真的杀了我？”
崔筠愣了愣和队友们面面相觑，现在她最怕的玩家正站在她的身前从她嘴里套用想要的线索。
他抚上小涵的背安抚道：“没事的，玩家不会杀你的。”
崔筠一边说着一边给队友打眼色，队友们会意纷纷蹲在小涵的身边。
言贺伸手摸了摸小涵的头，掐着声音故作温柔地说道：“你知道谁是玩家吗？”
小涵挣扎着把头从言贺的手下拯救出来，贴紧崔筠和她拉开距离。
言贺看了眼手上沾到的污血，心里暗道我还嫌弃呢。
崔筠笑了笑，对怀里的小涵问道：“你见到过玩家吗？”
小涵摇头她紧紧地抱着崔筠说：“我不知道，早上有一群人在这里，但他们没有发现我。”
早上差点被她发现的这几人都情不自禁地移开目光，只有崔筠安抚着说：“那他们都干了什么？”
“他们把我的朋友杀了，”小涵说着哽咽了起来，“可我的朋友已经变成怪物了，是他们救了我。”
几人一怔，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到了来自NPC的善意。
“那小涵讨厌他们吗？”崔筠问。
“我不讨厌。”小涵回答。
她从崔筠的怀里起来，看着崔筠说：“我不讨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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