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某某
邓家安的笑意凝滞在嘴角,把已经偷偷爬到了门口的妹妹拽住脚脖子重新扯回来。他知道,如果当真去举报她,说不定会给一家人招来杀身之祸。他很自私,不想用一家人的命去成全别人。他猛地想起凌晨与白选见面时感觉到的彻骨寒意,此时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杀气
“放过这两个孩子,我带你去水晶大区。”博尔特低声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你的事儿,我也不知情。”白选淡淡地说。博尔特似乎认定自己知道他某些事,他究竟在躲什么?
“不行师父你这样子怎么给人带路?还是我去”邓家安激烈反对,邓家全拼命点脑袋。
“警官,你这样对得起他们吗?你所谓的家传体术就是那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是说,你害怕被人看出他们学的是什么,转而追查到你的下落?”白选不阴不阳刺了几句,又惹来邓氏兄妹俩的凶狠眼神。
“小姑娘,你呢,你为什么要去水晶大区?”博尔特没有理会白选的诘问,反而用言语挤兑她,“如果你没有能说服我的理由,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去冒这个险。反正我如今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你就不同了,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在等着。”
“去找人算帐。”白选说,“有人拿了我的宝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好到他家里去找找”一言既出,她便感觉邓氏兄妹的目光很怪异,一思量自己说的话,她失笑,“别想岔了”他们该不会以为自己被人骗财骗色吧?
连博尔特都这么想,他怪声怪气笑了几声,摇头晃脑地说:“还是年轻好呀敢想敢做敢闯。小姑娘,下回可要把招子放亮点。这世上多的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之辈,别又被人骗了”
最后一句话,博尔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磨出来的。白选心中一动,终于试探着问:“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可是因为那枚戒指?”
“你到底是谁?”博尔特蓦然暴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邓氏兄妹俩懵然不知事,因挡了路被他重重推翻在地。
白选由此得已看清博尔特,那真是目眦欲裂、势如疯虎。他也不管此时的自己还余下多少武力,就这么拖着残腿疯狂地向前猛扑,双手青筋毕露,直直掐向白选的脖子。
轻而易举把博尔特制住,白选钳住他的手腕,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扭曲了的脸庞,低下头,微不可闻地说:“博尔特警官,你还记得十七年前慈心孤儿院那个脸上长着癣的小女孩吗?”
“白选?你是白选?”博尔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喊出这个名字,惊骇欲绝地瞪着白选。
邓氏兄妹俩一听,双双从地上蹦起,张嘴就要大呼。
白选头也不抬,轻轻地咳了一声。这兄妹俩硬是把那声呐喊吞了回去,神情僵硬地盯着博尔特和白选。
“你真是那个被通缉的杀人犯”邓家安后悔得连自杀的心都有。通缉令上说的可清楚,那名手段特别残忍、行事特别狡猾、同时实力也特别强悍的连环杀人碎尸女魔头,凡是发现她行踪的人都被灭了口,死相凄惨。
博尔特反而平静下来,白选松开手,任由他坐稳。邓家安还在失神地嘟哝:“你脸上怎么没有斑?怎么可能没有斑呢?”
“你怎么还记得我?”白选很好奇。
她对十多年前的人们大多都还有印象,完全是这个成熟灵魂的缘故。另外,曾经对她好、帮助过她或者伤害过她的人,她也记得特别牢。可是博尔特警官居然能一口叫破她的名字,这就奇怪了。
“黑白两道都出了巨额悬赏要你的命,官方那幅画像又差劲又没有什么文字介绍,但黑、道的悬赏文书却把你的出身和八岁之后的经历都写得很清楚。更何况,”博尔特满目仇恨,“如果不是你们当时交给我假戒指,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白选想了想,博尔特警官拿到戒指的时候,她并不在场吧?不过,她还是为小十八分辩了几句:“当时他们也不知道那枚戒指是假的。丁院长为了防备不怀好意的人,特意造了一枚假戒指。”
她格外加重了语气说:“你的话不对你有今天的下场,何尝不是你自己想要讨好上官的后果?假如那枚戒指是真的……”她突然诡异地笑了笑,“只怕你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博尔特咬牙切齿地瞪着白选,神情在她冷静锐利的目光中渐渐变得沮丧失落。他痛苦地说:“对,你说的都对如果不是我想往上爬,就不会接受新任局长的暗示到慈心孤儿院去找戒指。”他忽然号啕大哭,“萨雅特,我可怜的萨雅特,都是爸爸害了你宝贝儿,你在哪里啊?”
这场撕心裂肺的恸哭,真是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邓家安神色凄然,邓家全泪流满面,唯有又听见了熟悉字眼的白某人面无表情地陷入了沉思。
第五章有人在保你
萨雅特?白选咀嚼着这个名字,心里琢磨,莫非博尔特警官口中的“萨雅特”是当年在人贩子车上细心照料过自己的黑珍珠小萝莉萨雅特?
现在回想起来,萨雅特的确说过她有个当警察的父亲,还异常肯定她那英明神武的“爹地”会从天而降把自己救走。她颇有些无语,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十多年前与自己相识或者熟识的人们竟然排着队出现。
脑海里一出现黑珍珠小萝莉温柔可亲的笑脸,和她提起“爹地”时满脸的自豪骄傲,再看看眼前这位涕泪横泪、被酒精掏空了强壮身体的糟老头子,白选就有种恨不能拿棒子把博尔特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昔日“英明神武”的警官先生小孩子也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是声哽气咽、捶胸顿足。他仿佛要把十几年来累积的痛苦愤懑悲伤委屈一并发泄出来,惨烈的哭声比之昨天夜晚的如雷鼾声更加响亮。
邓氏兄妹俩试图劝阻,倒引得博老头变本加厉,越哭越大声。白选被吵吵得脑仁疼,尤其是邓氏兄妹俩看生死大敌也似瞪着自己,让她真是哭笑不得。终于逮着个间隙,白选大声说:“我见过萨雅特”
这句话就是魔咒,哪怕博尔特看向白选的目光里满是狐疑,也还是止了哭声。白选赶紧把萨雅特的容貌和衣着形容了一遍,博尔特眼里刹那迸出十万瓦的强光,张着嘴“嗬嗬”有声,就是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欢喜得傻了?白选见势不妙,麻利地从身边抄起一块酒瓶碎片,反手狠狠扎进博尔特的胳膊。邓氏兄妹这回只是紧张地看着,并没有插手干预,这点眼力都很有。
鲜血顺着博尔特干瘦的胳膊淌了下来,他的眼神终于从方才的混浊变得清朗了许多。他哑声喃喃念叨:“我的宝贝萨雅特,生怕丢我的脸,穿了最好的衣服去找我……”
又是老泪纵、横,但这次博尔特克制了许多。白选叹了口气,把自己在人贩子的车上睁眼见到萨雅特起,直至与她分开这些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