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某某
“小梅花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她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军工厂职员。那时天舟所谓的卫国战争刚暴发没多久,花家这家军工厂效益极好,所以小梅花小时候也享了些福。”桃夭淡淡地说,“她的骄傲都藏在骨头里,外表却很随和,人也非常善良可爱。”
“你刚才明明说她骄傲得不知天高地厚。”白选驳斥。
“那是她成年以后,拥有‘黑洞’,还得到了湮灭手枪。别瞪着我,我劝你不要使用这种在卫国战争中赫赫有名的手枪。元启森用用无妨,因为元承智是小梅花的小跟班之一。小梅花曾经送过一把这种杀伤力极大,但每天只能使用一次的手枪给他。我就是吃了湮灭手枪的亏,再不得已给她卖命。”桃夭微微翘起嘴角,看上去似乎在冷笑,“如果你敢拿湮灭手枪,会有更多人把你和小梅花联系起来,你会有更多麻烦上身。”
“我明天就还给他。”白选正把玩着元启森给的小手枪,立时觉得冰凉枪管发烫,直接扔床头柜上,再也不看一眼。当然她不忘了道谢,“谢谢你提醒我”
“要不是我家小少爷对你好,本妖才懒得花功夫跟你讲这些。”桃夭居高临下看着白选,十分不满地说,“你这丫头本事没小梅花大,倒是和她一样身上涂满了蜜,这么爱招蜂引蝶”
不自在地在被窝里扭了扭,白选干笑两声:“你不要误会,我和夏尔是纯洁的友情。”
“哼哼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桃夭笑得美目光华流转,满脸嘲讽地宣判,“今天这餐饭,只怕是你和他最后的晚餐。拥有‘黑洞’的你,必将成为夏尔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要么搬开或者砸碎,要么把你变成凡尔赛城堡里面的装饰。以我对死去的老波旁和还没死的老路易的了解,你的下场应该无限靠近前者。”
白选长长地叹了口气,苦恼地说:“我不是辣手摧花的人。但为了活命,我不介意把满园的花都连根拔掉。”
屋里许久没有声音,桃夭紧紧盯着白选,忽然展颜而笑:“这样才对你幼时第一次看见夏尔,恨不得扑倒他乱舔,简直就是个色坯。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们小少爷也该放心了。你要记住,这世上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除了我们家小少爷,没有人会真心对你好哪怕日后你们成了陌路,你也必须感恩。那面镜子好使吧?”
什么形容?扑倒乱舔?我是狗狗吗?白选凶狠地对桃夭做了个张嘴大咬的表情,磨着牙说:“我这个人常在生死之间徘徊,可以说我不怕死,也可以说我很怕死。别人不来撩我,我也不去扰人家的好事。但要是有人敢对我怎么怎么样,我下手不会犹豫。”
“梅将军的故事,我会听,因为我想知道她这桩冤案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可是我不想介入你们所谓的翻案行动。不管是你、梅家父子还是钟木兰大法官,你们**们的技术活,不要打我的主意。”白选认真地对桃夭说,“我不想被牵扯进去,我有沈闲要养,我现在是有家累的人。就算我仍旧孑然一身,我也不愿意替她翻什么案。”
“如果因为我和她有同样的异能,我就必须加入你们开展伟大事业的队伍,那我也太冤了我这也是冤案。”白选喝了口已经凉透了的茶,肠胃被寒意猛烈刺激的同时大脑也越发清醒。
她见桃夭面无表情,加重了语气说:“我和她是隔了好几十年、不折不扣的陌生人,我没有义务帮她翻案。这些话,今天我本来想和大法官阁下说,但还是觉得由你转达比较好。哪怕老太太会伤心,说我没有正义感神马的。”
“放心至少钟木兰和我,我们没想着把你扯进来。”桃夭手托着腮,歪着头看白选,“你是个冷心冷肚冷肠胃的冷丫头,心里眼里只有你自己。想你出力给小梅花翻案,那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再说了,你现在又有什么能力帮我们?”他毫不客气地讥笑,“你还得靠小兰兰、小启森和小满楼摆平一些事,你有什么本事帮我们?”
白选翻着眼睛,心说话,你这妖怪好不晓事,不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乎?算了,不和他计较。他们不来打自己的主意,那可当真是谢天谢地。
“我早就说过,要不是我家小少爷要护着你,我才懒得与你说这些事。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为小梅花的遭遇动容的。”月光洒落桃夭面容,他妩媚撩人的细长双眼中浮上哀色,声音也倏地变得低沉伤感,“她太善良了,她信任之人,她竟然什么事情也不隐瞒。还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何至于被人觊觎而后背叛?”
“那不是善良,是蠢。”白选嘴角眼角齐齐抽搐,“那么混乱的战争时代,随时有可能会死,人时刻处于焦躁恐惧中,也许很微小的利益就会丢了良心。她居然连一点秘密都不隐瞒,这简直就是在脸上刻着‘我傻钱多速来骗’的字样么?她身边的人肯定从她那儿得了不少好处吧?”
“湮灭手枪,不说梅山六鬼,就连鬼字营的主要干部都人手一把。七杀,这是她不知从哪儿学会的古武术,毫无保留地传给六鬼和所有资质符合条件的人。钱物战利品什么的,更是把大部分都分给部下,自己留得很少。小梅花很穷,”桃夭剜了白选两眼,“比某个贪财丫头穷多了。”
不屑地哼哼两声,白选说:“就是因为她太大方了,所以当人们知道她有某个大秘密或者大宝藏时就会想,为什么不分享给我们?原来以前她给予的都是蝇头小利、小恩小惠,真正的好东西都被她一个人霸占人心似无底之壑,没有能填满的时候。”
“说实话,我也很大方的。但我从来都有言在先,我的东西不好拿,必须要付出对等乃至翻倍的努力来换。我更不会什么事情都对人说,她真是傻缺啊。”白选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犯梅将军这种错误。自己和沈闲名下有那么多财富,保不齐也有人动心思,要小心
正文 第三十九章志气
从钟木兰那儿得知的梅将军高大形象轰然坍塌,出现在白选脑海里的简直就是个傻大姐。亏得桃夭使劲夸她善良,那是善良吗?套用前世某著名词汇,她就是一圣母啊
白选由此认为梅将军被人坑害,半点也不冤。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自己不干傻事,人家能找到破绽陷害?白选连连叹息。
“我家主上原先也说过,小梅花那样胡乱散财的行为肯定会给她招来祸事。”桃夭苦笑着说,“当时为了招揽人手,鼓舞士气,不得不用远超其余势力的优厚条件来留住人,让别人卖命。到后来竟养成了习惯,捉襟见肘时小梅花不得已出让了些东西才换来大笔物资。就是那些出让的东西才让宝藏之说甚嚣尘上,最终引来祸事。”
白选挖了挖耳朵,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听你的意思,你们当时其实有点野心?”
“黑潮纪的古华夏有个黄袍加身的典故。你不想当皇帝,但你的属下们却很想有从龙之功,成为开国功臣。所以,不想当也自然而然地当了。何况,”桃夭的脸皱成团,轻声说,“小梅花确实有心成为一方霸主,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想建立一个没有种族民族区分的乱世乐土。无论普通人类、妖怪还是修士都能和平相处、安居乐业。七杀和鬼字营不少人冲着这个理想聚集在一起,共同奋斗。身为天舟人的小梅花能这么想,我当时都吃惊得不行。”
“等等”白选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地说,“鬼字营其实不仅有妖怪,还真的有修士对吧?”现在的鬼字营那是沿袭了传统呐。
桃夭点点头,彩色小辫子簌簌乱动,用怅然语气说:“不仅有,而且不少。要不然怎么坐实她内奸、叛国罪名?她死以后,还有不少修士隐藏下来一直呆在鬼字营。”
“你们这案子别想翻了,白费功夫”白选立即断言,拍着被子说,“证据确凿的事儿,翻什么翻?也许鬼字营的修士里还有修士盟的奸细,人家直接坐等天舟揪出自己好除掉梅将军。”她露出牙疼表情,“怎么会白痴到这种地步?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多招人眼气么?”如果是她白选,绝对是闷声发大财,打枪的不要。
“她相信她的能力。”桃夭抱膝而坐,眼睛望着窗外,声音有如从九幽之下飘上来,“她毕竟只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儿。以前普普通通,但是因为‘黑洞’和某些她以为别人猜不出、实际上全落在人家眼里的神奇际遇,她拥有了让风云为她变色的能力,于是骄傲自负得相信自己有能力应付任何状况。你以为她不知道修士在鬼字营之事暴露后会有怎样的麻烦?她聪明得很,可就是太聪明了”
这梅将军能力卓越,又是天才的军事指挥家。钟木兰还吐露了惊人的事情,最初的机甲设计图竟然也是她交给曙光元学森的,并且她还有那么多威力吓人的湮灭手枪。
这种种加起来,确实会让人联想到某些诸如宝藏秘密之类的东西。引人垂涎在所难免,而她自信心又空前膨胀,性情很圣母、偏又心怀绝对不能圣母的远大抱负,梅将军不死,谁死?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活例
“我说,你曾经讲过的禁忌之恋,真的假的?”白选其实不想问。她希望悲摧梅将军的那段感情是真的,至少也要让她悲剧的人生多少有些温情。但是看桃夭的表情,白选无语。这算什么?钟木兰口口声声真正的大英雄梅将军,竟然是个被骗财骗色、最后还死不瞑目的二货?
“前面假,后面真。”桃夭憋了半响,实在被白选鄙视到极点的表情刺激了,不情不愿地说,“万休死秃驴开始时应该怀有不轨之心接近小梅花,而因为他的鸽派立场,小梅花很轻易就接受了他。这头死秃驴,”咬牙切齿了半天,他用无比嫌弃的语气说,“光头得很漂亮,小梅花是视觉系生物,喜欢漂亮男人美丽女人。”鄙夷地瞪了白选一眼,“你也一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选振振有词,又立时反驳,“我可没她那么傻,再漂亮的男人,该踢的时候一样踢,该下狠手的时候绝不留情。”
桃夭长长叹了口气,满脸忧伤地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万休死秃驴是我几百年妖生中见过的最有风度的男人。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就算穿着件打满补丁的破僧袍也风采翩然。黑潮纪的小姑娘哪里见过他那样儒雅俊俏的光头,我们这些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臭男人又怎么比得上干净得像梅花树上洁白雪花也似的死秃驴?并且他的观念无一不合小梅花的胃口。”
“死秃驴也许是日久才生情,但我知道,小梅花一眼就看中了他。”桃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耳语般喃喃,“你出家实在太可惜了,还俗吧大师”
这句话放在桃夭心底许久许久,可是又短暂的像一分钟之前,那个热情爽朗的少女才双眼放光盯着万休说出那样的话。数年的陪伴却比不过零点几秒的眼神相触,桃夭心上的伤口又被撕得鲜血淋漓。
“是可惜。”白选点头赞同,在某妖骤然要杀人般的目光中笑眯眯地说,“如果你去出家,也可惜。”
愤然剜了白选一眼,桃夭貌似忠告地说:“你这小丫头,眼睛放亮点,不要被漂亮男人骗了小梅花二十几岁的人了,都让万休死秃驴略施手段就迷得不知东西南北,最后还……还……”
“不说了”脸色铁青的桃夭一挥大袖子,直接穿墙而过,留下一句话,“只准我家小少爷抛弃你,不许你伤害他小丫头,再敢招蜂引蝶看看”
什么妖这是白选用力瞪着窗台兀自飘摇不定的窗帘,恨不得跑过去指着桃夭鼻子说,你被人抛弃了,也不用迁怒我头上罢?
唉……看看右手手背的兽形印记,又瞧瞧左手手背懒洋洋挠痒痒的皮皮,白选吧唧各亲了一口,滚倒床上睡觉。
第二日是表彰大会,给去年做出重大资探贡献的资探员们发奖金。没白选什么事儿,也过得风平浪静。上午例行两个小时的会,下午自由活动。
元启森和花满楼没走,带着保镖就此住下,说是要等开完了大会和白选一起离开。这二位拿着电话东打打西打打,似乎在调查什么。
白选想起异端局那事儿,给家里打电话,喊人去异端局问问奴民证有没有办下来。免不了和沈闲说几句,只不过隔了两天,那边的小家伙就带着哭腔哑着嗓子一个劲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搞得白选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
想起钟木兰说过沈闲的祖父沈少竹是位植语者,虽然异能者觉醒并不看血统,但白选还真的很想弄清楚沈闲的异能是什么。以前没放在心上,现在开个会出这么多事,她决定回去就“严刑逼供”,越早弄清楚越好。
到了傍晚,钟木兰那边送消息过来,说指使人给白选下药者是异能者资探员中的某人,但其背后应该还有高层。那个下药的登记员已经自杀身亡,指使的异能者资探员逃之夭夭,还要继续查下去。
另外,这位上门拜访的水晶中校询问白选的意思,进入资探总队,她有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亲手给笑容敦厚的中校递上茶,白选想了想问道:“我打算自己也建立一个公会,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