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宛海
自此以后,林彤的快乐日子就一去不返了。
在给外婆拜完寿后,林爸爸和林妈妈提前离开了,林彤却是留在了外婆家。为了防止林彤哭喊着、追着林爸爸林妈妈要一起回家,两人特意挑了个林彤睡熟后的凌晨离开了。
在林彤醒来后,得知林爸爸和林妈妈已经离开了,而她将要一个人呆在外婆家,直到十八岁后,林彤哭闹起来。
可惜,不论她怎么哭闹,却也是没有办法将林爸爸林妈妈唤回来了。
当然,那时的林彤虽然小,却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立刻就想到了电视剧中常用的“绝食抗议”这招,可惜却并没有起到作用,就连最后她想出来的许多逃跑的办法,也都一一地被林家外婆给镇压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在林彤的哭闹中,反抗中,林家外婆的镇压中度过去了。直到过年时,林爸爸和林妈妈再次到了外婆家,将林彤接回家住了几天。
也是这几天,林爸爸和林妈妈告诉了林彤一些事情。虽然那时的林彤还听不太懂他们话语里的意思,但小小的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只有自己努力,并且圆满地完成外婆交待下来的事情,才有可能得到外婆的同意,和爸爸妈妈见上一面。
于是,再次回到外婆家的林彤虽然依然很调皮,却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排斥、抗拒外婆交待下来的任务了。
从最基础的辨色、描图开始学起,到后面的劈线、用针这些,林彤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也没有从外婆那里问出原因,但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却也一一坚持了下来。
偶尔的时候,林彤在交上去的功课被外婆打回来时,也会烦燥不已,并且往往会因年纪太小而做出一些暴燥的举动,破坏力非常大。每当这时,她的那个最大的,已经有十岁的表姐林薇就会耐心地安慰她,并且告诉她,自己遇见这些事情时,又是怎么做的,以及自己当年又做了什么样的尴尬的事情,等等话语。
时间长了后,林彤和林薇之间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表姐表妹之间的亲情,更多了一种亦师亦友的感情,并且,两人也成了最好的伙伴,形影不离。
可惜,这样的一份情谊,却在林彤十岁那年“消失”了。
而“消失”的源头,却是因为某天,林彤和林薇两人去林家老宅后面的一座山林里探险,无意中掉落到一个岩洞里。
幸而这是一座荒山,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人上山来,导致山上的落叶一层一层地铺满了地面。因此,两人顺着岩洞滚下去时,因为这些厚厚的落叶,令林彤和林薇两人除了身上的衣服被坚硬的树枝划破了几处,身上的皮肤也被划伤了一些外,并没有其它的地方受伤。
山洞里很暗,等到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时,却发现掉落进来的岩洞太高,以两人的身高和体力,根本就没法攀登上去。
当然,这时的两人因为长期学习刺绣而让自己的性格也变得冷静了几分,尤其是一直都比较内向的林薇,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表现出了远远超过一个14岁小孩子的冷静。
而林彤,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感觉到后悔了。总之,她并没有像一般的10岁小孩子一样,掉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就大哭大闹起来。但,那紧紧地拉着林薇衣袖不停抖动的手指,还是出卖她内心的惊恐。
林薇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冷静地和林彤分配了任务。之后,两人就在这个山洞里搜索起来,看是否有另外一条出路。
虽然山洞并不是很大,但因为里面布满了落叶,再加上即便两人再怎么冷静,却因为两人都是半大不小的小孩子而有所疏漏。于是,在两人搜索完整个山洞后,两人因为并没有什么发现而丧气地靠在山壁上面。
此时,不知道林彤的手臂碰到了哪里,只听一道沉重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接着,林彤靠的旁边出现了另外一个洞。
两人望了望,最终,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林薇、林彤两人手牵手,小心翼翼地朝这个洞口处走去。
可惜,两人刚刚靠近洞口,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扇铁栅栏,并且还有一成排的箭向两人射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险,14岁的林薇眼里闪过一道坚决,接着,将林彤护在自己怀里,并且往岩洞的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不得不说,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自身的潜能会全部被开发出来,而林薇和林彤也不例外。但即便如此,两人也只避过了大部份箭,有少许的箭枝依然划破了林薇的身体,带出了许多血。
在此时,林彤终于没有忍住哭出声来。而林薇虽然竭力安慰,却也因为当天爬了山,又掉落到岩洞里,面临了铁栅栏和箭雨的危险,导致她的身体和精神早就已经疲惫无比了。
……
幸而林家外婆临时有事情要找林彤,发现林彤并不在房间,询问过其它的人后,才知道林彤和林薇两人竟然跑到了后山
于是,林家老宅的人忙了个人仰马翻,一路呼喊着上了山。
等到终于将林彤和林薇两人救出来时,却已经是半夜了。
在这期间,林彤从最初的哭泣,到中间的呆愣,再到后面的后悔,不到五个小时时间,却仿佛度过了一年般。
望着外婆焦急的脸色,林彤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话,却因为过于疲惫而晕过去了。至于林薇,早就因为疲惫、失血过多而晕过去了,如果不是林家人及时听到了林彤的呼救声,很难说两人在那个岩洞里呆多久,或者说,是否还能再见到这个世界的阳光。
林彤和林薇两人被连夜送到了医院里,林彤身上除了一些擦伤,以及饥饿过度外,却是没有其它的什么问题。但林薇可就不一样了。
对于一个学刺绣的人来说,最重要就是一双手了。可是,在跌向岩洞时,林薇的右手就扭伤了,只是顾及林彤而没有说出来。到了后面又因为要带着林彤逃离铁栅栏和箭雨而受伤更厉害,再加上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她右手的中指和食指神经受损,却是再也没法字刺绣了。
神经受损后就没法感受到每块绣布、每根绣线之间的区别,即使换成左手学习刺绣,但也会因为年纪太大,且之前一直用右手进行刺绣而不能得到很好的改变。毕竟,任何习惯一旦养成,再想要进行改变的话,那就要花费巨大的心血和精神了。
而如果花费了时间和精力能改变过来的话,那倒还没有所谓了。怕就怕花费了这一切,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变,或者说改变的只是很小的一部份,结果却根本就不尽人意
于是,林薇在14岁这年,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就离开了林家老宅。而其它的两个表姐,也在前年就因为天资等原因而离开了林家老宅。在林薇离开后,林家下一辈刺绣的重担就落在了林彤肩上。
这件事情发生后,向来习惯了和林薇分享心事的林彤,很不习惯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日子,而且,每次想起林薇,林彤脑海里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岩洞来……
而同时,随着林薇的离开,林彤的性格也来了一个大变化。她不仅变得更加勤奋好学了,就连以往最爱去的地方也变得懒洋洋提不起劲来。
这一切最有感触的却是林家外婆,以前是她追着林彤跑,现在却是林彤就呆在她的眼前,她去哪里,林彤也就跟到哪里,令她非常不适应。
最令林家外婆叹息的却是林彤外向的性格一转而变为内向起来,那内向到了什么程度呢?就是冬天都宁愿坐在那儿看书,刺绣,就是不愿意出去活动一下。
即便在逢年过节时,林彤的几个表姐回到了林家老宅,也叫不动林彤,当然,林薇除外。不过,林薇的性格也很内向,以前都是勉为其难地跟在林彤身后到处跑,这回林彤变得不愿意往外跑了,她又怎么会要求林彤到外面去玩呢?
至于林彤,在那件事情发生后,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买。
虽然大家都没有埋怨她,就连林薇也笑眯眯地说自己可以圆当年的梦,不再学那些看起来就很枯燥的刺绣针法时,林彤却分明从林薇那不时溜向绣架、绣布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对这一切的怀念。
即便每次林薇和父母一起到林家老宅过年,或者偶尔路过林家老宅时过来看看她,面对林薇云淡风轻般的微笑,虽然知道林薇在离开林家老宅后,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并且到了一所学校当了美术老师,过上了自己心目中想要的生活,但林彤还是会经常反问自己:如果当年那件事情没有发生,那么,林薇是否会过上另外一种生活?
在林彤23岁那年,在她终于在林薇这么多年的安慰下,将这件事情慢慢放下去时,也不知道是老天爷看她不顺眼,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原因,在某次体检时,林薇竟然被查出患了子*癌
而晚期的子*癌,在当年的那种医疗情况下,只能延长患者的性命,却是没法彻底进行根治。
就这样,林微在27岁,年华正好的那一年里离开了人世。
这件事情给林彤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她休了学,有差不多半年时间一直宅在家里,哪也不去,就是不停地画画、刺绣,而这些绣件,无一例外地都是当年她和林薇一起去玩耍的地方,以及林薇从小到大的画像。
……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众人的安慰下,林彤将这些事情都埋在了心里,并且拿一幅和以往差不多的样貌面对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