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宛海
得到于夫人指示，一直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的丫环小桃，此时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大声说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们夫人一向很信任你们店铺，经常在你们这里购买衣服饰物，也是你们的忠实顾客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顾客的吗？仗着老顾客对你们店铺已经非常熟悉了，忙碌的时候，不会细细察看绣品的品质，就拿这种虚假的绣品来蒙骗我们”
李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即使李芳家道已经衰落，但，李芳毕竟是在一个正宗的商人家族里长大，那该有的待人接物风度，以及该具备的气势，并没有减少一分。
此时，李芳就因为这段近乎于指证的诬蔑话语而突然气势全开。只见她柳眉倒竖，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本来带有笑意的嘴角也被她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过，在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一旁装作顾客，像模像样地挑选着布匹的林彤时，李芳那本来已经被愤怒的情绪溢满的心突然就感觉到一丝凉意，藉着这丝凉意，她迅速的冷静下来，那放在身侧的手则重重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扫视了一眼对面因为刚才她身上突然泄露出来的气势，而有一瞬间呆愣的于夫人，以及躲在于夫人身后，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个团子的小桃，李芳扯了扯嘴角，突然一笑。
那热情的笑容，令于夫人和小桃以为自己刚才感觉到的一切，只不过是错觉而已。也是这样的笑容，令两人下意识地就放松了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紧绷的身体，长舒了口气。
只是，背后那冷冷的汗意，却是提醒两人，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而这时，李芳已经笑着说道：“夫人，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所谓的绣帕和香囊，并不是在衣缘店铺里购买到的”
“怎么可能”于夫人再次惊呼出声，因为李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令她将刚才的怯意压了下去。
“为什么不可能？”李芳望向站在于夫人身后的小桃，并没有错过小桃听到她刚才说出来的话语时，那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以及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于夫人也并不是一个呆笨的人，顺着李芳的目光，也发现了身后小桃那不同寻常的变化。
只见她皱了皱眉头，厉声喝问道：“小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清楚”
在李芳，于夫人，以及店铺里其它一些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这一切的小姐、丫环和夫人的目光里，小桃缩了缩肩膀，头埋得更低了，恨不能地上突然出现一条大裂缝，她就立刻跳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这么多不明意味的目光，以及自家夫人投射到她身上那怀疑、不解的眼神，都不及衣缘店铺李芳投射到她身上那番打量的目光来得更加让她心惊胆战
看见小桃久久不出声，于夫人再次叫道：“小桃”
小桃依然埋着头，颤抖地应道：“夫……夫人……”
于夫人柳眉倒竖：“说否则……”
听到于夫人这威胁的话语，小桃立刻就想起了夫人平时惩罚那些不听话的仆人的手段，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只是，眼前浮现出的父母，以及两个弟弟期盼的眼神，令她身上立刻涌起了一股勇气。
“是。夫人。”小桃的拳头握得更紧了，长长的指甲掐入手心，藉着这股痛意，那有点迷迷登登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低应了一声，“那天，我在离衣缘店铺500米开外的一条街处，看见许多人围在一起。当时，我不明白发什么了事情。出于好奇心，我也凑了过去。很快，我就发现那是一个小摊点，上面摆了许多绣帕和香囊。”
“那个摊主是一个游行商人，在衣缘店铺里买了许多绣帕和香囊，本来是准备拿回家去售卖。不过，前不久，他在街上逛街的时候，钱包被小偷偷走了，没有了回家的路费。为了凑够回家的路费，他打算贱卖一些绣帕和香囊。”
“我看了一下，那些绣帕和香囊都很精美，和衣缘店铺里售卖出来的一模一样，但价格却比衣缘店铺里便宜很多。所以，我就想着能省一些钱就省一些钱，就在那儿买了一块绣帕，和一个香囊。”
将事情经过详细地交待完后，小桃就低垂着头，“砰”地一声跪在地上面，哀求道：“夫人，看在我服侍你已经一年，这一年里没有犯过任何错的情况下，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哼”于夫人怒视跪在那儿，身体不停颤抖的小桃：“小桃，你私藏了多少金币？”
“五个。”
“五个？”于夫人的声音猛地拨高：站起身，走到小桃面前，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给小桃。这个巴掌的力道非常大，将小桃的脸直接打得偏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接着，一个清晰可见的手印就出现在了小桃白皙的脸庞上。
接着，于夫人想了想，似乎还不太解气，又“啪啪”地连续甩了好几个巴掌在小桃的脸上。
直到她的手打得累了后，于夫人才微喘着气，坐回椅子里，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再次抿了一口。
这时，李芳和林彤才从刚才那一幕让人震情况中回过神来。不过，相比较林彤这一向受到人人平等教育的林彤来说，受着封建思想影响的李芳，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甚至，在林彤准备出声阻止于夫人时，还以眼神示意林彤不要轻举妄动。
“夫人，现在看来，事情也都清楚了。”
“嗯。”于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长眉一挑，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李芳，即使如此，但，那个商人说是从你们店铺里购买的绣帕和香囊，这件事情的源头，还是在你们店铺里”
“夫人，你一直都是我们衣缘店铺的忠实顾客。以前，也在我们店铺里购买了许多件绣品，对我们店铺绣品的质量应该心里有数。”
“就拿你身上所穿的这套衣服来说。这套衣服正是我们前不久推出来的新款衣裙，相信夫人已经将它们下水清洗过了。那么，夫人，难道你就没有思考过，为什么这套衣服，以及你以前购买的绣品下水后，并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而这次小桃在店铺外面购买的绣帕和香囊，却出了问题呢？
第67章 以假乱真？
于夫人嘴角一撇：“李芳，你的意思是说小桃买到的绣帕和香囊，并不是你们店铺里售卖出来的？”
“是的。”李芳重重地点头，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是吗？”于夫人摊开手指，细细地观察着自己手指上面的指甲油颜色，在光线的不同照射下，发散出不同的光泽，嘴里也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也说过，我是你们店铺的老顾客了。那么，你认为，身为老顾客的我，会分辨不出来那块绣帕和那个香囊，究竟是否你们衣缘店铺里售卖出来的呢？”
李芳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她刚才说了那么多话，铺垫了那么久，就是等待着于夫人主动提出这个问题。
只见她笑着说道：“夫人，也许，你以前从没有注意过，衣缘店铺里售卖出去的每一件绣品，不论是饰品，还是衣服，都会在花纹里刺绣上店铺的名字。”
“是吗？”于夫人继续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下一秒，手指上面就能开出一朵花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李芳。
“夫人，我这样说，你可能不太明白。还请你移步，我解释给你听。”李芳率先站起身，伸手略微作了一个弯腰的姿势，说道。
于夫人的眼睛终于舍得从手指上移开了。她斜瞄了一眼以一种非常恭敬姿态站在那儿的李芳，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她倒想看看，这李芳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只见她微抬了抬头，慢吞吞地从椅子里站起身，跟在李芳身后，朝一旁摆放了绣品的地方行去。
在这期间，对于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流着泪的小桃，她连看都没有看，就直接踩在小桃放在地上的双手，并且狠狠地碾了碾，满意地听到了小桃的哀呼后，才轻哼道：“还不起来，站在这儿，做什么”
“是。”小桃低应了一声，在于夫人离开后，立刻拿手撑在地面上，猛地站起身来。
也许是她起身的姿势过于猛烈了；也许是她刚才跪得太久了，双腿有点麻了；也许是被打得有点晕头转向，总之，小桃起身的时候，摇摇晃晃，身体还微微往旁边偏移过去。如果不是站在一旁的林彤眼尖手快地搀扶住她，相信此时小桃早就已经跌倒在地面上了
“小心些”
小桃靠着桌子，将自己的身体稳住了。
她望向站在一旁的林彤，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一时半会忘记了她受伤的脸颊，因为这个动作，而下意识地轻嘶一声：“这位小姐，谢谢你。”
说完后，小桃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缓了一些力气后，才颤巍巍地朝于夫人的方向行去。
“不客气。”林彤摇了摇头，紧了紧自己的手心。在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心里，一直握着一瓶快速治疗外伤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