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果果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条短信上。
良久。
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进入微信,进入购票平台——放在手机上的指尖微微颤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决定要去看LPL现场比赛的那周周一早上,她起了个大早,洗澡化妆,与几个好友约着到星巴克坐着,等啊等,眼巴巴地等到中午十二点,然后抱着手机数秒,心跳加速,在手机时间跳到十二点时争分夺秒进入购票系统只为抢到最前排的票……
而此时已经是周三了。
进入购票页面,周四大清战队对战HUAWEI战队的门票只剩下寥寥几张后排,果果想了想,随便选了张最后一排的,点击确定,确认信息,购买。
眼前恍惚又出现了那一日,抢到前排票后,欢呼雀跃与朋友抱在一起兴奋的自己,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喜悦,满脑子都是——
我那天要穿什么呢?
我要画好妆啊!
他看不见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要美美哒!
许泰伦啊,真的真的,很高兴见到你。
……
……
周四。
又是一周LPL常规赛夸组循环赛的开赛日。
早上童谣接到了一个关于许泰伦以及现圈内韩援现状的采访任务,所以哪怕今天不是ZGDX的比赛日,她也还是任劳任怨地爬起来,坐上了俱乐部的保姆车,远远赶往对于她来说已经非常熟悉的比赛赛场。
……带着临出门前陆思诚对她寄语祝福:“……许泰伦最后一场比赛,现场万千粉丝暴走,你跑去接受采访不怕被他的粉丝打死啊?”
“说得好,感谢祝福,那你要不要来保护下你家中单?”
“我不要,”端着杯咖啡的男人面无表情道,“我也很怕死的。”
……这个网瘾老男人,并不知道什么叫英雄救美的浪漫。
童谣翻着白眼来到比赛场地,距离采访时间还要一会儿,于是她戴上口罩坐在台下看了一把大清战队和HUAWEI战队的比赛——也不知道是不是许泰伦状态真的不好,还是他故意的,李桓硕不负众望将许泰伦捶进土里,比赛就像是传统强队打传统保级队一样,加上休息时间几乎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两个队伍之间的整场BO3。
比赛结束,大清战队的粉丝区是安静的,那种安静带着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这并不是许泰伦个人的谢幕赛,而是大清战队整个战队的。
此时作为胜利队伍,HUAWEI战队队员主动与他们握手并上舞台最前与观众鞠躬致谢,弯腰时李桓硕眼尖看见了坐在角落里露出半个鼻子一双眼睛的童谣,顿时笑得一脸傻狍子似的跟她招手……
在他们身后,大清战队队员安静离场。
童谣看了看采访时间差不多了,正好自己也饿了就站起来想到隔壁楼去买点面包吃果脯,这时候外面乌云密布,天上下起了雨,她又问工作人员借了伞,然后独自一人往外走。
因为此时中场休息,观众很多,怕被认出来堵住走不了,童谣从侧门绕出去,绕了个挺大的圈子准备到另外一栋楼去——她走的那条路原本应该确实没什么人的,直到她打着伞踩着水绕到大楼的背后,然后在建筑的屋檐下看见个抱成一团蹲在角落里的妹子。
童谣刚开始被吓了一跳,差点连手里的伞都扔出去——直到她走进了看,发现那被淋成落汤鸡的不仅是个活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妹子啊?”
童谣站在她身边停下,将手中的伞稍稍倾斜遮住她的头顶,犹豫了下问——
“你没事吧?”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大雨倾盆的声音。
良久,当她几乎以为这个妹子应该不会理她了,抬起头看看自己的伞,正狠下心弯腰想要把伞塞给这妹子,这时候对方却动了——她抬起头,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不知道究竟是雨水还是眼泪……她微微眯着眼看着童谣,很久很久之后,用略微沙哑的嗓音低声道:“是我亲手毁了他吗?”
“……”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童谣将伞塞进妹子的手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十分钟后。
童谣独自一人,浑身湿漉漉地坐在面包店啃着面包刷着微博,原本是想看看大清战队粉丝对于许泰伦离开到底怎么看的,结果看着看着,突然手指一哆嗦,刷到了一条最新的微博。
她仔细将其阅读。
然后连带着吞咽面包的动作也停顿了下,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那一瞬间好像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有时候好像并不能做到像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地非黑即白。
大约在几个小时后,几乎只要是混电竞圈的很多人都在微博首页看见了这么一条微博——
【以你之名:
人太贪心了 。
开始时只想多看你一眼 ,渐渐变成想和你交往,努力克制占有欲可是有时会想占有你,然后开始不满开始挑剔 ,因为无法实现所以开始暴躁焦虑和歇斯底里……
我们在不知不觉以爱的名义进行这一切道德和感情绑架的时候,应该想想一开始,一开始我只是温柔地站在人群中,期待你温柔地再看我一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单纯的崇拜,到逐渐沦陷。
想要的越来越多,最终在追寻的道路上丢了初心,忘记了一开始自己在追求的东西——其实只是想看着他在比赛台上闪闪发光的比赛而已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这样简单的事。
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放任自己的堕落,丑恶,嫉妒,黑暗滋长,成为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陌生人。
拉着他,与他一同坠入万劫不复,自食恶果。
当开始怀念起最初那个因为远远看他一眼就欢呼雀跃的自己,和坐在台上有光芒的他时,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