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墨
“你关心他?”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我连忙摇头:“当然没有!”
他看着我,沉默片刻,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他刚才抱过你。华遥,只有我才能抱你。”
我心头一震。我熟知他的性格,这个反应,表示他很生气。还没等我说话,他已经转头看着易浦城。
然后那根柱子,倏地从易浦城腹部拔了出去!瞬间带出一片鲜血、肉块和金属,易浦城痛呼一声,跌落在地面上,不动了。而那根柱子忽然原地拔高,一下子升到几十米的高空,而后对准易浦城,骤然下落……
我不忍看如此血腥暴戾的一幕,转头盯着穆弦。他笔直的站着,侧脸看起来平静又冷酷,双眼满是浑浊的金黄色光芒……
光芒一暗,暗如流水。
我一怔,就看到穆弦还是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可那双眼就像忽然熄掉的两盏明灯,瞬间暗沉——那些黄光消失了!漆黑的眼珠赫然显露出来,但是里头依旧凝滞空洞。
我心头剧烈一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恢复正常了?
忽然,我感觉到头顶一暗,眼角余光竟瞥见蓝光一闪,那金属柱消失了!
就在这时,穆弦的身体突然原地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肩膀,拼命的摇晃着。而他面容沉静、目光空洞,就跟个傀儡一般。我只吓得魂飞魄散:“穆弦!”想要抱住他,可又怕得不行。咬牙把心一横,伸手抱住他的腰。
可他竟似全无知觉,依旧原地颤抖着,看起来恐怖极了。我吓得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闭着眼抱着他的腰,根本不敢看他。
突然,他停止不动。紧接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朝我压过来。我一下子被他带到地上,再看过去,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竟似全无知觉,只有胸膛还轻微起伏着。
他晕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的爬起来,呆呆的看着他。
难道他运用精神力过度,所以才晕倒?
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动静。我又怕又难过,爬过去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森林里重新恢复了幽静,黑黢黢的一片。穆弦和易浦城仿佛两具死尸,全无动静。只有我独坐着,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一道模糊但是洪亮的声音,骤然从头顶传来。
我骇然一惊,心扑通扑通的跳,抬头看着镶满裂缝的天空,是莫林的声音吗?还是我的幻觉?
“小姐!”这次莫林的声音更清楚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听到他的声音,但我的心头已经升起狂喜,松开穆弦站起来,大声喊道:“莫林!你在哪里?”
可他好像听不到我说话,因为他略显焦急的说:“小姐,时间紧迫,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请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最后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出去!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快如鼓擂。
他的声音快速、清晰、凝重,全无平日的嬉笑活泼。
“一、你们三人的躯体,正在帝都皇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刚刚我们检测到指挥官脑死亡的速度惊人的加快。迫不得已冒险对他的身体实施了磁力震荡,使他的意识陷入短暂昏迷;
二、你们三个人都不能死,必须一起离开空间。任何一个死了,都会导致空间瞬间崩溃;
三、明天这个时间,我会对指挥官再实施一次磁力震荡,强度会更大,他至少会昏迷一个小时。你必须在这个时间内,把他和易浦城带到空间的边沿地带——那是一片海洋。但是切记,绝对绝对不能让指挥官察觉。这是你们从虚拟空间逃脱的最后的机会。
四、你们在边沿地带会遇到……”
我正紧张的听得聚精会神,莫林的声音就像被划破的唱片,倏然变得尖细沙哑走音,随即缓缓消逝在空气中,什么也没有了。
我呆呆的盯着空荡荡的天空,第四呢?还有第四啊,他还没说完!
“你在跟谁说话?”清冷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我浑身一抖,转头便看到穆弦抚着额头,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睁开的双眼昏黄而氤氲,脸色阴森的望着我。
☆、51
“你在跟谁说话?”
穆弦话音刚落,我的身子就是一僵,又被绑住了。我心惊肉跳,可身体已经腾空,不由自主飞到他面前。
他冷着脸,长臂一收,把我紧箍在怀里,迫使我全身跟他紧贴着,抬头仰望着他。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头看着我。
我想起莫普说“绝不能让指挥官察觉”,迎着他浑浊的双眼,大着胆子答道:“我没有说话。你听错了。你刚才忽然晕倒、全身发抖,你是不是做梦了?你的头疼不疼?”
他似乎愣住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低声答道:“疼。”
虽然还有点怕他,可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又心疼起来,伸手摸上他光滑的额角,轻轻的揉。他一动不动任凭我揉着,过了几秒种,嘴角忽然露出浅浅的笑,脖子一伸,居然把头垂得更低,整个脑门都凑到我面前。
我有点好笑,也更心疼了,双手轻轻按着他的额头,低声道:“刚才看到你晕倒,吓死我了。”
“别怕。”他把脸深深埋进我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控制着这个空间的一切,很安全。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震。
之前他跟易浦城说,我会永远留在这里陪他。我就已经觉得,他似乎不想出去了。
现在再次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还闭着眼埋在我怀里,黑色短发柔软的蹭着我的脸颊,看起来是那样温柔而认真。我压下心头些许寒意,柔声说,“可是你的亲人、我的亲人,莫普莫林,还有你的舰队,都在外面。你不想见他们吗?你还要指挥战斗、保护斯坦啊。”
他缓缓从我怀里抬头,嘴角已经没了笑意,昏黄的眼直直盯着我。那叫我有点胆战心惊,下意识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谁知下巴一紧,已经被他捏住,被迫与他对视。
“我们不出去。”他轻轻说,“我的女人,放在我的空间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这里……”
“华遥……”他紧盯着我,锁在腰间的手臂力道缓缓加大,“听话。”
他的态度这么强势,以我对他的了解,知道不可能说服他了。他现在明显变得很偏执,对外界空间不信任,才想把我放在一个最安全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