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省略号挪挪
这一次夸得真心实意。
卫襄自然也能看出她没在敷衍,唇角便向上翘了翘:“哼,那是自然。”
小少年生得实在是好看,不脸红的时候,皮肤洁白如暇。这会儿有些愉悦,却又不愿意表现得那么明显,便努力向下压唇角,将唇线抿直,做出淡定的模样。
可偏偏,他的情绪一向如此好猜,即使是伪装,也顶多是往脸上遮块几近透明的白纱,白纱之下的东西,三尺之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那微红的耳朵,都将他卖得连底都不剩。
被夸后小有得意,却努力做出淡定的骄傲小模样,看得人忍不住母爱如潮水泛滥。
宫盈试图学着他的样子,压嘴角。
却迟了一点,脸上的“好想揉一下”成功被他收入眼底。
卫襄脸色又一次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难道看不出来吗?”宫盈索性也不再遮掩,捏住喉结,清了清嗓门,摇头晃脑:“这是爱啊。”
少年脸色由黑转红。
眼看着要再一次暴走,宫盈补上后半句,声音抒情:“是如山般深沉广阔的父爱啊——”
虽然用“母爱”来形容更合适一些,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性别,她只能惋惜地放弃“母爱”这个选项,选择了“父爱”。
一个如水,一个如山,虽然略有区别,但也差不了太多。
卫襄一脸被她噎到的表情:“……”
他花了好半天,才将脸上那复杂到一言难以蔽之的表情收拾干净,欲言又止地瞅了她一眼后,默默闭上嘴,闷声不吭往前走。
宫盈默默跟在身后,乖乖在内心反省自己。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挖掘出了身体里面的怪阿姨属性。
——但,这事其实也不全怪她。
宫盈本还想给拎出来几条使自己理更直气更壮的理由来,但下一瞬,视线扫过前侧方某个羊肠小道,思绪便全被扯了过去。
是个穿了一身白衣的孱弱少女,她埋着头,两手不停擦眼睛,看样子像是正在哭。
一阵风吹过,裙摆飘飘,她身子颤了颤,像是险些被风吹跑。
隔得有些远,没看清楚脸。
是她身上那股熟悉到让宫盈觉得诡异的气质,吸引了她的注意。
又多看了几眼后,宫盈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可不就是宫怜儿嘛。
只是,这儿距离比武擂台这般远,就算不去比武擂台,为了照顾谢红袖,她也该留在灵山派那儿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宫盈看了一眼她身后,她身后的小道蜿蜿蜒蜒,却看不出究竟通往什么地方。
卫襄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
话说着,他便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紧接着,便也看到了宫盈正在看的那个人。
宫盈没细想,摇了下头:“就是看到熟人,有些意外。”
更显得意外的好像是卫襄,他看了片刻,疑惑开口:“你认识她?”
“……”宫盈沉默了,“你不认识吗?”
刚刚还夸记性好呢,这孩子咋这么不禁夸?
这是宫怜儿啊宫怜儿啊!
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卫襄明明也在场。
昨天总共也没发生几件大事,谢红袖这件算挺轰动了,按理说卫襄不能不记得才对,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应该认识吗?”
“不觉得眼熟吗?”
卫襄看了又看,还是摇头:“记不起来。”
“……”卫襄后退半步,嘴角一抽,“你这是什么眼神?”
宫盈用充满关怀的眼神,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声音忧愁:“回头给你找点核桃。”
“那是什么?”
哦,这个世界居然没有核桃。
宫盈看他一眼。
卫襄嘴角又一抽:“你那充满嫌弃的眼神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
她在心里点头,看他一眼,温和且充满怜惜地道:“核桃可以补脑,回头给你补补。”
“……喂。”
显而易见,虽然还不知道核桃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句话他理解了。
因为他恼了。
他没好气地说:“说到底,咱俩也差不多大,你为何总是喜欢用……”
“啥?”宫盈一愣。
他抿了抿唇,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小了下去:“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种眼神?”宫盈呆了片刻才理解过来,“你是说,慈爱的眼神吗?”
他羞恼:“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宫盈甩甩爪子,道:“这不怪我,怪你。”
他不太服气:“为什么?”
“要不是因为你惹人怜爱,我怎么会用慈爱的眼神看你。”
“……”卫襄不说话了。
不过,他好不容易冷下来的耳朵,又有了越变越红的趋势。
宫盈还将另外一件事记得很清楚:“更重要的是,最初你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
她一边回忆,一边学着他的样子,做出爱怜脑残人士的表情。
当初找他问武林秘宝线索,结果在连锁药臼店铺里面拿起药臼的时候,他可不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吗。
宫盈十分记仇。
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她当然要狠狠地爱(bao)怜(fu)回去。
卫襄脸一红:“……我哪有。”
“呵。”她冷哼一声,十分不近人情地道,“少赖账,我还记着呢。”
“你……”他咬了下牙,憋半天,憋出两个字,“幼稚。”
“这哪里是幼稚。”她一点儿也不认输,决心拉着他好好掰扯掰扯,“我这是真情流露,这是发自肺腑。”
卫襄眼睫眨了眨。
对方没记住宫怜儿这号人,宫盈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个小插曲。
说到底,现在的宫怜儿也同她没有关系。
路上偶然碰到,多看两眼意思意思就可以,宫盈也不想多纠结。
那边,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宫怜儿已经绕过一条路,身影消失在了道路拐弯的地方。
她扯了下卫襄的衣袖:“我们走吧。”
卫襄却突然恢复了正常,他看了一眼宫怜儿消失的地方,声音是难得的严肃:“她刚刚应该是从天魔宗那里过来。”
咦?
宫盈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笨。”他嫌弃地看她一眼,“那个方向通往的唯有别影居,别影居接待的是天魔宗,这个你莫非不知道。”
这个,不用说当然不知道。
他幽幽叹口气:“所以师姐说你招惹了天魔宗的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为什么会惹上他们。”
那天的事情,虽然他没有亲自到场看,但经过灵山派一众人员的添油加醋形容,以及邱燕燕大师姐眼含热泪地表述,卫襄差不多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他和邱燕燕一样,想法都简单。
他俩都没将宫盈当成大佬。
毕竟,这瘦弱的身板摆在这里,与其说是深藏不露,倒不如说是对手桃雅儿实力过于弱小。
总而言之,卫襄的想法和邱燕燕一样,他也觉得宫盈那日是恰巧运气好,才会从天魔宗的手里逃过一劫。
宫盈当然能理解他们的这类想法。
毕竟她没有内力,不会武功,身娇体弱到连端碗吃饭都能算成体力活,这是事实。
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她知不知道别影居住着天魔宗,与她究竟为何会惹上天魔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宫盈递出求知若渴的眼神。
卫襄又被她的眼神噎了一口。
他张了张口,半晌后,才爱怜地看她一眼:“算了,你还是不要操心这些了。。”
“?”怎么就算了。
这怎么能算了。
“反正我都记得。”他笑了下。
“……”宫盈默了。
这么大半天,她终于理解过来,他在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是好奇,以她这种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躲的性子,究竟是怎么得罪天魔宗的。
不过……宫盈不得不承认,有被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