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小云
第262章 琴声依旧(惑音篇 )
鹿少女惊慌起来真的像一头小鹿一样竖起耳朵,颤抖着四处扭转着自己的头,双手不停交替地刨着地面。现在终于不再那么惊慌,神经质的动作也逐渐放缓下来。
“我是这座城市的小鹿,这里是我的城市。
猪国王原本是一位慈祥的长者,而猪王后也是一位和善的女士。直到有一天,这里来了一条七彩的小鱼,全城人都很喜欢她。
可是有一次,我和小鱼玩耍的时候,猪国王突然怒气冲冲地下令把我们都抓了起来。他说我被小鱼传染了疯病,我们都疯了,需要治疗。
于是,全城最清醒的狼宰相便夺走了小鱼的一片大脑,我也被关在了地牢中。
很快,所有的居民一个接一个地发了疯,连猪国王和猪王后都变得异常偏执和可怕。
正是因为小鱼被夺去了一片大脑,所以所有居民才会发疯。然而国王和宰相却认为是小鱼的过错让居民发疯,把她囚禁在地牢里。
求求你,救救小鱼,帮我找回‘一片大脑’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对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康斯妮来说,有条理的思考正在变成一件越来越困难的事情,但她还是尽力去冷静和理解。
难道我现在奇怪的状态,就是因为那条鱼少了一片大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因为自己的缺失而影响到整个城市?
现在的情况去理解这么离奇的事情实在太困难了……不,对这些诡异的情况如果能轻易理解接受了才是真正的不正常吧?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无论如何,我都得帮这头小鹿完成这个任务。
主人在这头鹿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过她,而她始终关在地牢,刚刚押解出来去刑场。这就说明主人自己也身在这座城市里,想必她也会受到这种奇怪情绪的影响吧?
无论是为了处理自己异常的状态,还是挂记于主人的情况,既然是我得知了问题的缘由,就该尽力去处理掉!
就在这时,城堡钟楼上的钟响了。
康斯妮仰起头,双目无法视物的鹿少女仰起头,握着匕首准备偷袭的,和已经被砍翻在地将死不死的土拨鼠们也都仰起头。
那不是铜钟低沉悠扬的共鸣,而是电子琴的声音。一个中低音区的徐缓动机在持续反复着。发出琴声的,正是那钟楼上最大的大钟。而大钟的四周,还不规则地挂着六口小钟。
很快,随着小钟一口口敲响,木管乐器的声音一件件加入进来。长笛,黑管,接着是萨克斯。每个声音都在演奏着自己与众不同的节奏,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疯狂的纷乱感。可细听起来,偏偏又隐藏在某种规律之中。
一口钟怎么可能发出不同音高的琴声?康斯妮一点也没在意,她来自一个充满了魔法的世界。
琴声,让人清醒,让人沉迷,让人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玄之又玄的感觉。
不同的风景中,曲芸也在倾听着同样的琴声。
而她立刻就判断出,这就是唤醒自己那同一首乐曲《glassworks》的第二乐章:Floe,也即是浮冰的意思。
对曲芸面前的景色来说,这可谓是一首相当应景的曲子。
从那看不到边际的大裂谷移开视线回转了头,就见到身后一座层峦叠嶂的冰山,浮在宽阔的冰河之上。
冰河之宽,望不见其对岸,只有湍急的水流宣示着这是一条河流而不是湖泊大海。
但冰山之大,即使这样湍急的河流,也不过能让它极缓慢地向下游一点点漂去。那是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若不是因为震惊盯了好一会,曲芸也根本没法发现这浮冰之山是在漂流了。
在表世界,这样的冰山是绝对不会存在的。它就像是大庸梁州西南那些地质皱褶产生的山脉一样蜿蜒起伏着。
能产生这种层峦叠嶂的地壳运动,会把一切冰山都震碎。碎冰之后才会再冻结成与之前如出一辙的,整块整块的冰山。
细看过去,冰山到河岸之间似有几条小船往来着。而河岸边隐约可见一些像童话中一样的房子。想必,这就是鹿少女口中下一站需要通过的土拨鼠的村子了。
然而这里既没有电子琴,也没有康斯妮那里城堡上的魔法钟。琴声,就像是从世界之外的远方传来。落在耳中,却又清晰地像在听现场音乐会。
《floe》的琴声是随着曲芸从彩虹上跌落到那条贯穿整个世界的裂谷这一头的同时响起的。受悖影影响而过分放大的惊吓使得她没来得及判断清楚是自己的跌落导致了琴声响起,还是自己在响起的琴声中跌落。
总之,这个时间很巧地卡在同一瞬间。而在这一瞬间,世界也改变了。一种油然而生的乖离感贯穿了曲芸的全身。头脑似乎变得越来越清醒,又似乎变得很困很困。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曲芸觉得身体留在原地,但意识却随着琴声不断上浮。整个身体都有一种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而灵魂好像要从身体中被剥离出去似的。
但感情被极度放大的她却丝毫没有恐惧,她只觉得好像每天早上睡醒时,那种即将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的熟悉。
据曲芸已经比较丰富的魔法学知识来看,只有极高级的附魔道具或者五环以上的大魔法才能影响人的认知到这种程度。
她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仿佛有一个温柔,威严,又有磁性的男声在世界之外对自己说话:“drei,zwei,eins……”
只是很快,男人的声音随着琴声的变弱渐渐隐去了。
再想回忆,记忆已然一片模糊。先是觉得自己刚刚真切听到的声音是幻听,继而连自己听到过这样的声音都忘记了。
在曲芸的意识中,这一切很快就变成了“似乎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东西”这样一种朦胧的感觉。
然而,遗忘正是这个力求探索解析世间一切奥秘的女孩最大的禁忌。
直到这时,惊愕,惶恐,愤怒……一系列几乎从未在曲芸身上出现过的强烈感情在这个世界中被无限放大着。
一种命运不受自己操控的无力感点燃了曲芸的怒火。如果世界想要操纵我,那我就否定这个世界:
“dosol-dire!”
隔绝!
第263章 琴声依旧(惑音篇 )
这个曲芸手中最强大,经过真理之门真名强化,连太阳的温度都撑过一瞬的二环魔法,在这里……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再被百倍放大。这就是悖影的力量吗?
她不甘心,取出手机打下这样一段话:
“记住我丢失了落下彩虹后一瞬的记忆,找回它!当我更强大时。”
只是,这样一段话还没敲完,便从开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消散了。
看着熟悉的手机上,显示屏上的宋体字一个个如墨迹般晕染开来再逐渐变淡消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说要消除记忆,难道就连这样的假以外物的手段都无法保留痕迹?
绝望之后,曲芸却是猛然一怔。
莫非这不是悖影的力量?
悖影皆有自己的规则规律。魔法无效,情绪放大,记忆丢失……据曲芸所知,一个悖影现象可不会有这么多的规则。难道这个世界在同时受到多个悖影影响?亦或是……
“resol-dire!”
一团几乎透明,形状不规则的魔法涟漪扭曲了周遭的光线,在曲芸头顶微微一闪。立竿见影,效果格外的强烈,比在团队空间中练习时不知道要强大了多少倍。她瞬间就感觉到记忆的流失停滞了,自己再也不会继续遗忘下去。
这是二环【坚定】。一个由【隔绝】衍生的魔法,从对物质的隔绝变成了对精神影响类攻击的基本抵抗。此类魔法效用除了受法力和真名的影响,还会随着生命层级也就是维度的提高而增强。
没错了!至少遗忘这件事不是悖影现象,而是针对依子的精神攻击!
只是……“fa-remi,ti”
在随后的【奥术侦测】下,曲芸并没有发现任何针对自己的魔法痕迹。
她也没有看到自己头顶那一团模糊的涟漪,不然她一定会感到十分好奇。因为在表世界练习的时候,这玩意可是不存在的。
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找回失去的一瞬记忆,但足以保证自己不会连这件事也忘掉。对于现在,这就够了。
曲芸动身向冰河岸边那童话般的村镇走去。
稍走进些,曲芸发现这确实是一座土拨鼠的村子。肥硕的土拨鼠有的在种田,有的在打鱼,其乐悠然好不自在。
鹿少女说要“穿过”土拨鼠的村落,想必就是因为除了村子的渡口再没有能进入冰山的道路了吧。虽然魔法的封禁似乎并非出于悖影影响的缘故,但是大多数魔法的无效是经过验证的。
无论怎么想,也只有乖乖去求土拨鼠们帮忙摆渡了吧?
“我们不能让你过去。”两只在耕田的土拨鼠对曲芸挥舞着锄头和镰刀。
“为什么?”感觉自己长得还算是可爱吧,这合计是被嫌弃了?还没走到渡口,不,是还没进入村子,曲芸就已经被人家拦住了。
“没有放弃应当舍弃的东西,我们不能让你进入村子。住在豪宅中的猪说过,放你过去,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拿镰刀的土拨鼠挥舞着手中的镰刀恶狠狠道。
“猪知道依子会来?”曲芸的好奇心又扑腾上来了。
“不,”另一只用手中的锄头握柄根部像门卫的长戟一样敲了敲地面:“任何没有舍弃应当舍弃东西的动物,都不允许通过这里。”
“好吧,至少你们得告诉人家什么是应当舍弃的东西吧?”
“很简单,只有两样东西:名字,”拿锄头的土拨鼠一本正经地回答,却马上被曲芸打断:
“等等!舍弃名字是什么鬼?难道你们都没有名字?那你们怎么称呼彼此?”
“呵,没舍弃该舍弃的东西的动物就是蠢,”拿镰刀的土拨鼠轻蔑地笑笑:“它叫用锄头的,我叫用镰刀的呗。”
曲芸瞠目结舌:“那……那要是明天你们换了工具来用呢?还是你们每只鼠一辈子只用一种工具?”
“用镰刀的”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嫌弃地对曲芸从头扫到脚:“要不说你笨,怎么可能会有动物一辈子只用一种工具?明天换了工具,他就是拿镰刀的,我就是用锄头的呗。
看村里,我教你,跟我念:刷墙的,放羊的,挑粪的,摆渡的,摆渡刚靠岸的,摆渡准备出发的……”
居然被一头土拨鼠给鄙视了……话说要不是你们这习俗太奇葩,依子会往那莫名其妙的方向去想么?不过“要是不止一只再干同一件事怎么叫”这个肯定又会被鄙视的问题终于不用问了。
“用锄头的”明显更年长些,它叹了口气,还是一本正经地对曲芸讲:“刚出生时我们也都是有名字的,但是自从住在豪宅里的猪告知我们名字会带来灾祸,大家就渐渐都舍弃名字了。
一开始只有一两家,我们那时候也像你一样不习惯。后来越来越多的鼠选择舍弃名字,如果还留有名字就会和大家不一样了。我小时候,就有两家因为不肯舍弃名字引起了大家的恐惧,被活生生烧死在房子里了。”
“你们为什么要听那猪的?它是你们的国王不成?”鹿少女说过猪是“不可违抗”的存在,曲芸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却从没想到它的力量竟然强大到连名字这种概念性的东西都可以剥夺。
“不不不不,”用锄头的连连摆手:“猪只是我们的好邻居而已。它住在豪宅里,上过学,比我们懂得多,所以我们愿意听他的。更何况,猪的意见很有道理啊。”
“有什么道理?”
“你看,名字这东西真的是万恶之源。正是因为有了名字,我们每只鼠之间才有了不同的地方。所有的鼠每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因为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被人烧死在房子里。
每个动物都憎恨着和自己不一样的动物。而我们土拨鼠是群居动物,必须有基本的规则让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这样,猪的建议是多么美妙,从此我们再没有了本质上的不同。
我们都是土拨鼠,随时可以交换职业和身份。这个村子从此也变得和谐,再也没有一只鼠被烧死在房子里了。”
对于土拨鼠的逻辑,曲芸不置可否。她没有任何义务去教导这些看起来并不可爱的小动物去认识到个性和个体意志的重要。于是她只是撇了撇嘴道:
“好吧,那第二样要舍弃的东西呢?”
第264章 琴声依旧(惑音篇 )
“这个我来说!”拿镰刀的积极道:“第二件应当舍弃的东西,就是衣服!”
曲芸一口老血差点喷鼠一脸。
你们根本就是和那条色狼一伙的吧喂!凭哪门子要脱衣服啊?难道你们就敢不穿……好吧,你们他喵的是土拨鼠啊!(╯#-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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