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小云
这说明他既不清楚我在太阳神喷泉那里被迫在一瞬间经历雾气荒原,见到那只巨大玳瑁而差点死掉的事情,也不知道我在他的书房中入梦会被巨虎追杀的事情,而且还无法预知我是否会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说他只能预言自己身边或这间房子里发生的事情显然和他历来的事迹相悖。那么真相只能是……他无法预言这个世界之外发生的,或者超出他能力太多的事物;
与此同时,由于自由意志的存在,他也无法具体预言他人,或者说包括我在内的具有某些特质的他人在某件事上进行具体选择后的未来。
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他预知到了并惧怕我洞悉他能力的未来,故意布下迷阵诱导我的推理。
但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且我也不可能把这种纯粹的推测当做行动的倚仗。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对于一句话都懒得让管家解释的诺查丹马斯大人而言显然是不可能费力去做的。”
尹熙颐立即明白曲芸是对的,随即一怔:“你这么详细的重复一遍我们已经知道的喷泉那里的细节……窃听器?”
第628章 泉下有知
她马上似有不满地轻轻咬了咬嘴唇,伸手拦住走向陶碗的曲芸:“你都满足他的要求了,干嘛还要支付报酬?”
“他想知道就告诉他呗。至少在破解拉马克游戏的秘密这一目的上,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上,共享情报没有什么坏处。尤其是在有敌人千方百计阻拦我们挖掘真相的情况下,我并不介意多一些人了解我所发现的情报。
无论如何,从龙女姐姐给出的情报进行交叉比较,太阳神喷泉的异常恐怕与我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就算这个情况人尽皆知,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能够触发和我同样经历的人。
即便能找到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埋藏的秘密意味着诅咒和灾难,多几条好奇小猫来分担显然是有利的;如果喷泉中的秘密事关什么宝藏,那么等第二个人赶到的时候,我们也已经把能拿的都取走了。”
曲芸边说,边绕过尹熙颐的阻拦,轻轻将一对精致的胸针放在陶碗里:“无论大预言家怎么说,他都确实帮了我们的大忙。原本给人家准备好的报酬留着也没用,难道事后还要拿去魔鬼音叉拍卖么?云裳仙府还不至于这么穷酸吧?”
曲芸留下的一对胸针精雕细琢,上面镌刻着诺查丹马斯用以代表【诸世纪】团队的镂空犹太教的六芒星图样。它们的做工看起来就像云裳仙府人手一只的百合花型耳钉一样精细。
出于个人爱好,曲芸用闲暇时间在团队空间花费微额能量点将珠宝工艺的本事磨炼到极高。配上各种富有创意的设计,让她的附魔饰品单就工艺价值都可以在表世界拍出高价。
而这对曲芸曾花费最多时间研究的可以说代表性作品的通讯附魔胸针,米莎给出的估价为凌霸三品,一万四千能量点。
至于实用性嘛,首先拉马克游戏自带的纹身徽章必须用身体触碰才能进行通讯,很多时候如果能隐蔽这样的行为会带来更好的效果;
其次纹身徽章会根据团队等级而逐渐解锁功能,低级的时候每次需要花费能量点实在不讨人喜欢;
最后就是改良版的魔法师可以通过骨膜传导声音,至少在单向通讯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就在战术上给予了极大地灵活空间。
至于凌霸的品阶当然不是出于杀伤力,而是由于它不需额外能量,极少受到干扰,以及它需要以星际单位计算的通讯距离。
而一品的评价自然是由于精致的做工了。如前文所述,每个等阶的物品中,只有具备特殊的艺术,文化,历史价值,才有可能被评定为价值超过更高一阶宝物的前三品。
和新制作的那批云裳自用的耳钉型通讯用魔法石一样,这对胸针经过精美的附魔导致它的抗干扰性和通讯距离比起原始的那批纯粹在石头上刻画魔法阵的粗制品都得到了长足的进展。
借助雷特辛之书上的许多独家,或者至少在游戏空间里售出天价的知识,曲芸开发出了一种超越全域最高水准的宝物。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使用素材的条件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刨去做工的时间精力,单就成本而言这种改良型通许用魔法石每颗也需要大约五千能量点的源材料。
“说起来,主人刚刚说诺查丹马斯无法预言某些人选择对未来影响带来的变数,是因为自由意志的问题?你能确定自由意志是绝对存在的?”
比起喜欢盘算得失的尹熙颐,康斯妮早先在被封印的千年岁月中就曾在朦胧的意识里思考过无数次这类的哲学问题。
正因为思考过,她才能理解曲芸能对这样的问题给出答案是多么惊人的一件事情。
“存在的哦,”曲芸露出十分开心的表情:“对于这种无法求证的哲学问题,我原先是不可能给出任何答案的。但这张羊皮卷不是说明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么?
如果说世界上有谁对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那么无疑是可以预知未来的诺查丹马斯先生了。
在这一前提下,如果未来是既定且不可改变的,数个世纪的人生足以让这位已经失去与人交际欲望的老预言家同样失去描述未来的兴趣。
那样的话,他更可能是一位默默无名的老者,以自己的能力坐拥无尽财富。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但唯独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他像现在这样收取报酬帮人们进行预言。
因为,无论他做什么,也都无法改变任何事。这难道不会让一个清楚看到未来的人失去所有的希望吗?
诺查丹马斯的坚持从逻辑的角度让我确信了一件事情:
人可逆天。
至少,在拉马克游戏存在的情况下,这一假设是成立的。
当然,如果你以逻辑循环的方式提出连他遇见的未来以及成为注明预言家这件事本身也是被注定的假设。那么这问题对我们毫无意义。我们是否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是某位作家笔下命运既定的人物,是一个无法求证的命题。
我所能给出的答案只是:我会用尽一生去探索并证实自由意志的存在,它给我的人生带来了追求和意义。如果有一天能够证伪,发现我们所有人都确实是任由更高位存在摆布命运的木偶,那么……”
说最后一句话时,曲芸露出了一种狂热到有些狰狞的笑容:“探寻打破宿命获得自由意志这一终极目标的乐趣,将会是这世间最有意思的究极游戏!依子,很是期待。”
这就是曲芸,永不止歇地追求着知识,享乐和自由。一切他人眼中的苦难和绝望,对她都不过是永恒的游戏中调剂难度的一点乐趣。
散漫的天性和压抑的童年让她比任何人都重视自由,而同时对自我的轻视以及对欲求的执着让她永远都能微笑着面对一切挑战。
对于不可能,或者至少暂时不可能实验确认的一切问题,她永远抱着乐观的想法,以积极的态度去求证,并且永不止歇。
第629章 泉下有知
如果世间真有全知全能的创世神祇,那么对它而言曲芸一定会是最难缠的蟑螂。
她会抓住你创造世界中的每一个漏洞把你神秘的法则和高深莫测的布局拆解成凡人可以理解的公式与逻辑垃圾,在你身上四处乱爬直到彻底吞噬掉你遮盖面孔的神光。
你可以用恐惧威胁她,用艰险伤害她,甚至改变世界的法则以应付被她挖掘出的漏洞。但她杀不死打不烂,把你所做的一切都用来当做解剖你所有秘密的武器。
就算有朝一日你真的成功抹杀掉她,那么在最后的时刻她也将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在抗争的欢乐中消亡。
在真正了解曲芸的人眼中,优雅温柔的外表之下这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现在,这位优雅的疯子将几卷羊皮纸捧在手心,逻辑清晰地分析着:“事实证明诺查丹马斯有货真价实的预言能里,他清楚我们在这里行动的每一个尚未发生的细节,也清楚我将在此处得到我所追寻的答案。
但他并不清楚我所追寻的答案本身的内容,恐怕这也是他所感兴趣而求之不得的。
这说明有一些事情也许注定发生,而另一些则会因我们的意志而改变。你们看,从一位预言家所知所不知,所言与所避讳来看,我们就可以得出很多珍贵的情报。对于我追求世界本质的目的而言,这些不是无价的财富么?”
“他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非得搞得这么麻烦啊?这老家伙要是真像主人说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还会故弄玄虚戏弄我们?”明知道有窃听器在,康斯妮还是对屋主人表露出明显的不敬。很显然,她在故意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当然是因为他有不能直说的理由,或许和他的能力限制相关吧,”曲芸无所谓地甩甩头道。
她的求知欲体现在自己执着的真相上。她并不是好奇宝宝十万个为什么,非得在别人明确给出不要深究的暗示后还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目前的立场诺查丹马斯是友非敌,没有必要去探究人家的底细。
“别忘了时间有限,我们得赶在麻烦的家伙做出反应之前尽快把事情解决掉。故意在这里等了他那么久,老家伙也没有出面的意思,应该是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再等下去也不可能见到他,我们现在该出发了。目的地巴藏丹!”
曲芸并没有提及自己眼中世界所演化的恐怖形态已经由天空逐渐扩展到远处的高楼。景物在她的眼中扭曲,变形,色调转化,形成一种仿佛抽象画作的恐怖景象。
如果世界在一个人的眼中仅仅是变成朦胧的印象派画风或者鲜艳的波普艺术,她还可以依据以往的常识学着适应和理解眼前的新世界。可若是变成了抽象表现主义,那多半是一个灾难。
看着远处高楼上出现的密密麻麻的龟眼,曲芸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
为了避免被追查,尹熙颐选择在喧闹的大都市换租了一辆重型越野车,连夜驶离巴黎。
这一段路程远比白天往返凡尔赛宫的行程要遥远得多,三人的精神也比白天要好得多。康斯妮彻底复活不说,就连曲芸也因为逐渐适应了眼中世界被不断扭曲侵蚀的场景而渐渐平静下来。
她虽然柔弱,但却绝不是个胆子小的,甚至说胆大包天都不夸张。此番诸多失态主要还是源于入梦时情绪制御机制失效的后遗症。
“换人开吧,你该累了。”曲芸打开一罐凉茶,恶作剧般用魔法裹挟着一团饮料送入正在驾驶的尹熙颐嘴里。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就像是发生在太空站中。
尹熙颐用“你在开玩笑?”的眼神斜瞟了曲芸一眼,懒得回话。
时至今日,哪怕以云裳仙府的下线甄辉齐的标准而论,不眠不休开个三五十个小时车也不可能感到一丝疲惫,更遑论尹熙颐爬行类血统进化对耐力的加强?
不要说连续开一天一夜的车,即便让她依靠手指脚趾上细密的纹路吸附在天花板上两三天等待一个下手暗杀的机会,她也会像伪装成浮木的咸水鳄一样不露出丝毫破绽。
“要不我来?”康斯妮把小脑袋从座椅中缝挤到两人中间,似乎在嫉妒她们打情骂俏。自打天彻底黑下来,小家伙就活泼得不得了。
“如果正巧有人在路况监视探头上见到你这明显未成年的样子在驾驶,估计一天以来我们小心翼翼隐藏行踪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曲芸吐槽。
“比起这个,你根本就没学过怎么开车吧?”尹熙颐补刀。
康斯妮一点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道:“不让开就算了,回去我在新燕都开车玩总行了吧?不会开车玩一玩不就会了么?萧家的事情折腾完后,难道如今安天府还敢来管我不成?”
她这话说得没毛病。如今云裳仙府高调崛起,大庸的上层权力圈子里极少有不知道她们的。
面对普通人执法的安天府绝对不可能干涉有她们掺和其中的事情。即便康斯妮把天捅破了,安天府也只会上报理异院,找李宗来跟她们谈。
至于其它势力……云裳阁乃是一大凶之地不可触及的传闻可不仅仅在府邸周遭的富商圈子里传播。
曲芸的后花园里埋了大量的人,其中不开眼的小贼与来找茬的诸仙子旧怨终究是少数,其中大多数还是黑白两道诸多势力派来打探情报试探虚实的人。
然而无论普通人还是超人,进了云裳阁的大门就跟进了鬼门关似的,有去无回,连个尸体都不见出来。
诸大势力自然忌惮,而诸如“云裳阁里有怪食人”,“云裳仙子们背后都是食人的妖魔”,“音乐家其实是亡灵学派的魔法师,在云裳阁地下屯有亡灵军队”之类的谣言也都不胫而走满天飞。
说起来的话,上次康斯妮从步甘径中学秘境牵回来的大狗倒真的把某些谣言坐实成真相了。
现在后院那满满一片曼陀沙华一见着刻耳柏洛斯接近就张牙舞爪地扭动,花蕊都炸起来了。原本肥料就日渐稀疏,居然还来了个跟它们抢食的!
第630章 泉下有知
曲芸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话说,以防你不知道,我得提醒一句,一般人被车撞了之后会死的。就算真没人管得了你,做得太过也会被龙女姐姐讨厌的哦。”
小妮子极少谈及自己家乡的事情,曲芸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汽车这种东西。不过想象一下满街都是血族的城市里,如果开车撞个人大概就跟表世界这里不小心踩到谁的脚一样,也就道个歉就能了事的小事吧?
曲芸秀眉微蹙,面露愁容,是因为想到康斯妮久久不愿提及自己家乡的事情而有些担心,但尹熙颐看在眼里却想到了别的事情: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游戏徽章也升到Lv5了。不是开启了花费五千能量点指定别人强制游戏的功能了么?上面说的清清楚楚,唯有低于己方团队的应选者才能被指定。我想同界这两支队伍也不过就是五级而已吧?
话说回来,你就不能对我们的实力有一点点信心?”
很明显,她以为曲芸在忧虑下场游戏自己单独离开后,云裳仙府面临的对战问题。
“这个倒不打紧,”曲芸轻轻摇头:“生存精英被打残了,除了上次那一剂【神之血】,贝爷不太可能还有别的后手,不然在蕈人母舰上那种情况早该使出来了,现在该是他纠结要不要花费点数避开我们。
韬略团的话倒是个大敌,但我想施学申只要没有得知我临时脱团一场的情报,应该不可能刻意花费点数与我们进行竞争类游戏。
几次交手,我清楚那小子的秉性,他会弄出一大堆天花乱坠的公式来计算我们之间的实力对比。而以我们上次所展现出的实力来看,他最后的结论一定只有顺其自然,积累点数,争取优势。”
“所以,你相信我们能够安全的信心就只来自于对手的不作为?”尹熙颐驾车目视前方,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不,”曲芸露出了招牌的邪魅笑容,满肚子坏水都要溢出来了:
“我的底牌啊,当然是已经和龙女姐姐约定好,下一场你们将会和九州同场游戏啊哈哈哈哈……如果施学申真的有办法得知我会离开看,花费点数来找麻烦,那可就有乐子了。”
虽然拉马克游戏的团队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绝对信任的,但她很清楚龙女姐姐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绝不会对云裳仙子们出手。
“归根结底,还是对我们缺乏信心啊。”康斯妮嘟起小嘴,以她的孩子心性,最是受不了被人看低了。
“不是信心的问题,”曲芸突然正色道:“如果那两只队伍没有遇到什么大机缘的话,以如今的实力对比让贝爷或者施伍池与你生死相搏最后活下来的应该都是你。
但是,你忘了自己的血契吗?即便龙女姐姐花费点数运作,作为云裳仙府最强的战力,你也是不可能和我分开去不同的世界的啊!”
康斯妮猛然一愣。在云裳仙府安逸旧了,她还真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然而只是稍微一愣,她就像猫头鹰一样旋转脑袋,将脸朝向开车的尹熙颐,带着一种夹杂着幸福的挑衅语气道:“对不起呦,下场游戏没法保护你们了,人家要去和主人单独约会啦,嚯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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