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悦天蓝
……
“这小陆怎么还没来?”院长看着给陆屿白空出来的位置,整个宴会邀请的人都到齐了。
只有陆屿白还没到。
对面的秦老师开口道,
“可能堵车?”
高院长:“别再有什么事。”
坐在院长旁边位置的晴峰教授微微一笑,旁边是他的夫人,年轻又漂亮。
晴教授推了一下眼镜镜框,接了高院长的话。
“老高你通知到了小陆了吧?”
高院长:“那还能不呢?这种场合小陆怎么能不来?”
“为了让他来,我不都给学院里下达今晚不让毕业生组聚会这个鬼一般的要求?老晴,小陆肯定来!他不给我面子,也得给你面子吧?你俩之前关系那么好。”
晴太太笑了笑,
“是啊,以前老晴就想着将来让小陆接替他当海洋生物学第一把交椅的接班人。小陆人正直,学术作风优良,科研能力也强。过些年等老晴干不动了,还需要他们这些年轻人啊。”
晴教授点着头。
高院长应和地笑着。
这段措辞差不多是对一个年轻一代科研人最高的评价了。但在场的老师们也都是服气的,因为陆屿白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年纪轻轻便能坐到三级教授,实在是难得可贵。
高院长低头看了看表,
“要不我再给小陆打个电话——”
晴教授刚想要让他打吧。
就在这时,对面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陆屿白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走了进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陆教授落座。
他坐的是仅次于晴教授地位的位置,在院长的左手边。
陆屿白脱了长风衣,有服务生过来帮他把衣服拿到旁边去挂着。
高院长:“那我们开始?”
桌面上的转盘,开始自动转。
……
……
……
*
晴安早上去学校前,陆屿白就跟她说了,可能他晚上有事儿,不能过来接她。
正逢A大毕业季,博导们的饭局一个接着一个。晴安点了点头,其实她自己坐公交车回去也没什么问题。
“陆叔叔,我会努力的!”晴安让陆屿白放心。
下了晚自习。
现如今A一中只有高三生还在学校里上课。
南大门门口,来接人的家长车辆也都少了很多。
晴安坐上公交车,车子摇摆着,悠悠往大学城的方向开去。
越是接近高考,她发现自己的心态却越是平稳了。
仿佛信念已扎根,未来已经变得透彻。
对于陆屿白的感情,也随之变得清晰。
感情确实很重要,想要考A大也是很大程度上因为陆屿白这个人。
但那也是她的人生未来。
她很感谢在高三这一年,能够遇见陆屿白。
人生从此有了方向,有了意义。
十点钟的夜晚,路上的车流不算多,公交车很快便到达了碧海花园。
晴安背着书包,下了车。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夏季微热的风,吹拂着她的发梢。
陆屿白的别墅门口,立着一个小小的鸟房。冬天的时候有几只麻雀在这里落窝。晴安很喜欢这个小鸟房,还在上面挂了一个亮晶晶的小铃铛。
有时候回家,她便会随手戳一戳那个铃铛。
让铃舌撞着铜壁,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晴安路过门口的时候,还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铃铛尾巴。清脆的响铃在深夜里发出悦耳的声音,或许是高考真的快要到了,也或许是夏季的风吹得太温柔,她感觉到心情一片宁和,脚步轻快地推开了大门。
别墅一楼亮着灯。
陆屿白已经回来了。
陆屿白有时候会在一楼客厅看显微镜,所以客厅里的大灯开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晴安推开了门,像往常那样,手攥着肩带,开开心心地喊了声,
“陆叔叔——我回来啦——”
木门被推开。
吱呀一声。
门口过道的灯,微微打着白色的光。
客厅里有三个人。
“……”
“爸……妈?”
晴安感觉到身后沉甸甸的书包,像是忽然加上了无数的发码。
沉重到差点儿让她坐在了地上。
晴峰:“安安。”
……
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
一秒钟,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剪影。
陆屿白平淡地坐在沙发侧位上。
晴安与他对视了一眼。
晴父晴母站起身来,走向了晴安。
“安安。”晴母到底身为母亲,一年未见女儿,再铁血的心也会微微融化。
两个人把晴安围了起来。
晴母摸着晴安的脸蛋。
“是不是瘦了啊……”
“安安,想妈妈没?”
晴安像是块木头一样,被他们夫妻二人摆弄来摆弄去。
柳茹茹对她说过。
——“家是最温暖的地方。”
——“有父母的陪伴,有亲情的围绕。”
——“那是十万个爱情和金钱都换不来的。”
晴安忽然感觉到很窒息。
额头被父亲抚摸着。
耳朵后面被母亲磨搓着。
小时候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爸爸妈妈能拥簇她,抱着她,像是其余小孩那样,欢欢乐乐一家三口去逛街去游乐园玩。
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打记事以来,她就是那么被人不要了的多余东西。
被辗转反侧,扔去各家各户,寄人篱下。鲜少有人家能给她好脸色,她至今都还记得有一年她被丢到了三舅妈家。三舅妈家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表妹,表妹很娇气,白天喜欢和晴安玩,但是到了晚上却哭着闹着要和妈妈睡觉。
那个时候晴安也才六岁,也是一个想要找妈妈的年纪。最初说好了晴安合表妹以及三舅妈晚上一间卧室,一个大人照顾两个小孩,主卧的床也足够大。
然而到了半夜,表妹玩够了,怎么也都不愿意有第三个人呆在床上了。
晴安什么都没做,她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只占了不到五十公分的宽距。
可到头来,她还是被赶出了主卧的大床。
三舅叹了口气,给她收拾了沙发。
“明天给你收拾收拾小仓库,按一张床。”三舅指着北屋说道,
“今晚就先将就一下吧。”
后来,晴安就在那不到十平的小仓库里。
睡了半年。
那年,她才六岁。
每个夜晚都对着那堵发霉了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