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铁头喵
周原点头:“有宝珠的帮助,你搜寻完整个九州应当无需太长的时间。”
茶府兄弟说:“传送通道建立之后, 人类来往密切,城市文化恢复的速度也能加快不少。”
之江则说:“马上就到新年,人类按照习俗正常过年产生的供奉能量便抵得上往常数月,抓紧机会提升自己。”
新安自打进了沧浪亭后便一直在沉思,听年“新年”二字他抬起头, 红兜帽落下, 露出他那像个小孩的脸。
“最近鬼魅有点变化, 你们注意到了吗?”
华亭摇头, 他现在处于中州的城市气息内,自身的城市气息边缘并不接轨外面, 鬼魅离他很远。
之江亦是摇头, 被拿走的烟波钓徒回归后, 加上宝珠的加持, 她在城市气息外布下层层白雾, 有加强版的白雾存在,鬼魅根本找不到她的位置。
周原说:“裂缝附近的鬼魅没什么变化。”
茶府兄弟“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们想起来前两天好像听见有人类在讨论这件事,稍等,去问一下。”
两分钟后,茶府兄弟说:“那个人类也不确定,他是巡逻队的人,半夜换班去上厕所迷瞪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比普通鬼魅更像人类的东西。”
“对方说‘你也来尿啊’,他以为那是个没见过的兄弟,还和对方搭话了,后来解决完,那家伙不见了,他发现自己站在城市气息的边缘,吓醒往回跑,别人都说他在做梦,他也以为自己在做梦。”
新安听茶府兄弟说完,“也许不是做梦,我这里的人类也遇到了类似情况,与人类非常相像的鬼魅,但又不是姑婆……”
几个城市意志说:“我们接下来会多注意鬼魅的变化。”
鬼魅使出了很多阴谋诡计,针对城市意志和人类未来的文化摧毁,针对华亭和茶府的污染和地洞,针对之江的鬼魅潮,针对周原的下拉城市等等……
鬼魅的每一个念头,都在将人类和九州置于死地。
他们化解了这份危难,不代表危难就此结束。
过度的谨慎和担忧并非坏事,有鬼魅这种对手在,他们就该把一切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设想。
譬如新安所说的鬼魅变化,或许是它们正在进化。
华亭离开沧浪亭,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担忧,也暗怀了一丝小雀跃。
云云和他心意相通!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城开心的吗!
华亭恨不得城市里每个人能能知道这件事,但他不能表现得太夸张,要克制、矜持一点。
城市发自内心的喜悦无法掩盖,就算华亭再控制,因他高兴而变化的城市气息,对城市内作物、植物还有空气的影响他却无法控制。
天空飘雪,城市地面微微震动,该在春天才长出的作物悄然发芽,枯枝冒绿,平日里和植物融为一体的藤蔓变得格外显眼,它们全部开出了小花。
华亭的藤蔓是这座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所有藤蔓在雪中齐齐开花的景象令人震撼。
人类纷纷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城市里的姹紫嫣红成了花海。
就连中州看惯这座空中悬浮城市的人也抬起头来,尤其是寒风吹过之时,雪花竟与花瓣一同飘下,花香四溢,如梦似幻。
夏丰年闭眼输送完能量,身边四散的红光回笼身体,他说:“等你消化完剩余的能量,变作超大城市,接下来建立传送通道的事,我没法再帮你了。”
中州说:“我清楚,接下来得看云琛。”
“囡囡成长得很快,可现在的情况,依旧等不及她长大,只能用别的办法。”夏丰年睁眼,眸底晶石般的红色一闪而过,眼眸变作纯黑色。
他抬头看向中州城市像,正要叹气,却瞥见天空中快乐落花的小破东西。
中州困惑地说:“发生了什么事,华亭为何这么高兴?”
夏丰年身体僵硬,能让脑子里只有他女儿的小破东西高兴的事,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在他认认真真为九州未来搬砖的时候,他被……偷了家!
夏丰年气死了。
他女儿现在明明在宝珠,宝珠究竟发生了什么造孽的事情啊!
火冒三丈的夏丰年正要去找华亭算账,孟燃林与云琛忽然回来,见女儿走来,他收起怒火,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孟燃林收到夏丰年的怒瞪,不明所以,拿起腰间的水壶喝水。
云琛确定自己的心意,她双眼亮晶晶地决定把这件好事也告诉夏丰年。
这里还有孟叔叔在,她觉得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先只告诉爸爸一个人比较好。
云琛拉住夏丰年,夏丰年满眼无奈地被她往前拉扯。
终于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墙角,云琛示意夏丰年低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爸爸,我下午和华亭告白了,我喜欢他呢。”
“砰!”
夏丰年若无其事地扶起被他推倒的墙面,笑眯眯地说:“怎么这么突然?”
云琛见夏丰年不奇怪,她想果然旁观者清,看来爸爸早就知道她和华亭之间的事,才会用那种老父亲看女婿的态度对待华亭。
“老父亲看女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是任佩君告诉云琛的话,据说任大佑对待每一个他女儿的追求者都有雷霆断根的气势。
云琛也笑眯眯地说:“这要多谢爸爸,我本来不确定华亭是什么态度,发现爸爸的态度之后,才敢肯定。”
夏丰年:“……”
虽然他是块石头,虽然他心头石已经摘下,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阵阵的心梗。
女儿一定没错,错的是引诱她的小东西!
夏丰年十分不情愿地被云琛拉上了华亭。
……
卷轴城市像下方,孟燃林在灌第二壶水,他问:“我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老夏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中州发出奇怪的笑声,他反问道:“你和云琛在宝珠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孟燃林摇头,他和任大佑聊得很愉快,云琛和任佩君也很投机,两个小姑娘又打又闹相处得很好,宝珠度过危机后更是一片宁静安详,能有什么事?
孟燃林说:“没有。”
中州道:“你不用瞎操心,无非就是些我们年轻一辈才懂的恋爱的事,你们这些老家伙不用瞎操心。”
孟燃林无视中州自称年轻一辈,他说:“云琛也到这个年纪了啊,是谁?”
去过宝珠之后才有这个反应,中年男人瞬间面色古怪,难道是任佩君不成?
他这人比较古板,两个同性在一起于他而言不是特别能接受的事,但小孩的事是她们自己的事,老家伙确实不好进去掺和。
孟燃林喃喃道:“老夏活那么久,见得多了不该接受不了这种事,莫非他比较想抱孙辈?这,这生不出来吧。”
中州沉思片刻,说:“理论上他们两个确实生不出孩子,你再看夏丰年和云中舒,世上存在奇迹。”
孟燃林点头,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说:“老夏和嫂子生理结构上好歹是一男一女,可两个女的……”
中州琢磨城市意志没什么性别,但真要按人类的说法:“怎么会是两个女的,华亭也算是人类中的男性了。”
孟燃林怔愣:“华亭?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是任佩君吗?”
“任佩君?”中州同样愣住,“我们在说云琛的事,和宝珠城眷者有什么干系?”
孟燃林这才恍然大悟,他当场震惊到失语。
好家伙,合着老夏之前根本没有防错啊!
孟燃林回过神,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之前不是说,城市意志拥有人类情感不是一件好事吗?”
中州毫不犹豫地说:“这能和对外联姻取得外族帮助稳固对外建交关系的事儿相提并论吗?”
茶府兄弟与之江可没和中州说过华亭的事情,但中州和之江的说法却格外一致。
孟燃林三观受到冲击,他脸皮抖动好一阵才停下。
三刻钟后,他终于消化此事,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中州见他愁眉苦脸,不解地问:“夏丰年是你的朋友,你知道他的身份,还是很难接受这件事情吗?”
“末世里的怪事多了去。”孟燃林摇头:“我只是在想,以后这辈分该怎么算呐。”
中州:“……”
他刚想嘲笑孟燃林想些莫名其妙的事,却想起周原称呼夏丰年“夏兄”,华亭却叫夏丰年“爸爸”,他们城市意志是九州的孩子,人类也算是他们城市意志的孩子……
中州打住想法,继续去推算石片上的内容。
最近一次日食的时间他们已经知晓,接下来便是看鬼魅打算在这一天做什么。
伴随着漫天的花瓣,卷轴石像轻轻展开,上头独特的文字和图案微微发光。
天空飘浮的城市之上,一张木桌被重重放在地上,震得旁边冬眠的老王八抖了三抖。
夏丰年坐在木桌南侧,华亭藤蔓坐在木桌北侧。
至于云琛,她被夏丰年赶进了屋子,在一楼的窗边无头苍蝇般地眺望。
夏丰年瞪视对面瑟缩成一团弱小无辜的藤蔓,背后是自家女儿灼热焦急的视线,他憋了好一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情此景,他宛如一个准备拆散苦命鸳鸯的恶毒老丈人反派。
“算了。”夏丰年从木桌前起身,他手一挥,能量挥出的风打开后方木门,他瞪了一眼藤蔓:“先前说你没到超大城市,不能和囡囡独处,既然你们已经……那么去周原之前,允许你们两个独处一会儿。”
夏丰年双手背在身后,气愤地踩着地上的小草离开。
他走得很快,脚下带有能量的红光,几乎是飞出了小院。
院里只剩下云琛和华亭。
离他们预计去周原的日子,还剩下十多天。
藤蔓动了。
绿意盎然的枝条缓缓爬动,害羞似地爬一会儿,停一会儿。
云琛蹲下,笑容扬起,她伸出手臂,指尖指向地面。
藤蔓簇叶抖动,枝条轻轻触碰她的指尖,一点点蜿蜒向上。
第一个指节,明明是之前很常做的动作,在一切点明之后做出来却格外不好意思。
华亭爬得很慢,枝条慢慢悠悠地到第二个指节,再到指根,正当藤蔓能覆住整个手掌时,院门一声巨响。
夏丰年风风火火地闯入,笑容跟只狐狸似的,双臂更是高高举起,如同一个获胜的长跑冠军。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中州在宝珠加持后,连城市也能一起传送,赶紧让人准备一下,用不了十分钟,我们就能立马到周原!”
“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华亭你答应了我什么就要一定要做到哦,只有小人才会把自己说的话当放屁。”
云琛和华亭目瞪口呆地看着夏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