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铁头喵
她在笑,但他感知到的情绪却满是悲伤。
云琛一路说说笑笑回到砖石房。
她清理烧火剩下的草木灰,用一片大叶子包裹住放在一边,重新生火,架上她完美的石锅,开始烧水。
“一会儿我浇水的时候,您要离得远一点,不然会被烫到。”
开水可以烫死青苔,草木灰也可以杀死青苔。
前者更节省,取之不尽的水源就在附近。
藤蔓原地呆滞。
水开,云琛率先清理屋内中间的墙壁角,那边青苔最多,其次是进门的位置,也有许多青苔。
石锅每次烧的水,只够泼一波青苔。
一次又一次,总算把这半边可见的青苔都给泼了一遍。
至于另一边……
那里是城市像所在的位置。
云琛决定先把这边打扫干净,再去询问小破城是否需要清扫那边。
她开始制作扫帚,依旧需要小破城的协助,她手里的军刀卡砍不断竹子。
藤蔓轻轻抬起,又轻轻落下,竹竿直接断裂。
“您力气真大!”
云琛的夸奖令藤蔓竖起枝叶,挡住顶端的小花,似是害羞。
砍断的竹梢用来做扫帚柄,枝丫则需要用火烤过,再揉搓掉多余的竹叶,分长短摆放,才能做成扫帚。
一天完不成这些事。
云琛今天只能把枝丫烤完,明天再做扫帚的最后制作。
夜晚,鬼魅按时出现。
坐在火堆前,和小破城一起看外面的鬼魅行动,这是云琛睡前的唯一娱乐活动。
鬼魅都是上半身人形,下半身鬼气,肤色青白,神情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云琛看久了,习惯它们的恐怖,甚至能调侃两句。
“他们都长一个样,那个会飞诶!”
……
天明,云琛打着哈欠,继续制作扫帚。
耗费一个上午,她的竹扫帚完工,瑕疵很多,不耽误使用。
昨天被浇灌开水的青苔,今日一扫便消失无踪,露出原本的水泥地面。
积灰被竹扫帚赶出屋内,墙缝里长出的绿植也被云琛一点点拔掉。
本来遭到植物入侵的屋子,重新染上人类气息后,逐渐变回它最初的模样。
小破城瞧着屋子越来越干净,高兴地手舞足蹈。
藤蔓在地面游动,没有灰尘和土壤会沾在他身上。
这里原本只有植物和破旧的墙壁,现在却有了火堆和石锅组成的厨房,大叶子铺成的床铺,悬挂在墙壁上如同装饰品的竹筒,还有角落堆满的物什。
满满的生活气息告诉着他,他不再孤独。
有人在这里陪着他,主动为他清理身体……
藤蔓又在地面游动,视察“厨房”“卧室”以及“储藏间”。
一遍又一遍。
此时,云琛在拔除砖石房进门台阶前的杂草。
她累得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肚子咕咕直叫。
藤蔓立马来到她边上,一会儿碰碰她胳膊,一会儿按按她的脚,焦急不已。
云琛说:“没事,休息会儿就好,我今天一下做太多事了。”
藤蔓钻到云琛掌心下,将其顶起,又用另外两根枝条上下包裹,轻轻揉按。
云琛微微一愣,背部又传来支撑感,她往后靠去。
片刻后,她脑袋倾斜,倚靠在开花的枝条上。
“我想家了。”
藤蔓揉按的动作一顿。
“有家人和朋友的地方才是家,妈妈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家了。”
云琛伸手抱住藤蔓,埋首于他身上,泪珠子不停地落下。
“……可我现在觉得,我就在家里。”
声音很小很轻,小破城听得一清二楚。
她在哭,但他感知到的却是高兴。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扬起青绿的枝条。
如同她的动作,给予她同样的拥抱。
藤蔓带着植物的冰冷,这个拥抱却格外温暖。
……
云琛哭完,回过神揉着通红的眼睛,十分不好意思地起身,进屋。
她发现,一个完全由藤蔓组成的绿色大箱子,不知何时摆放在她所栖息半边屋子的正中央。
她被枝条牵动走到箱子前。
她疑惑问道:“这是?”
藤蔓指指箱子,又指指她。
云琛不解:“给我吗?”
藤蔓上下晃动,打开箱子,里面杂七杂八的有很多东西。
全都是人类的旧物,有些瞧着依旧崭新,还有一些则破破烂烂脏污得不行。
藤蔓献宝地拿出一条棉被,递给云琛。
被子上有着好几个大洞,东一块黑色,西一块黄色,斑驳得很。
云琛高兴接过:“这是送给我的吗?我晚上终于有被子盖了!”
藤蔓见云琛也很喜欢棉被,他非常开心,把整个箱子都给云琛。
“都送给我吗?”
云琛没想到能收到小破城的礼物,她寻宝般地在箱子里翻找。
“这个水壶看着应该还能用!”往里一看,热水瓶的内胆已经坏了。
云琛叹气,可惜的把热水瓶放一边。
藤蔓作出同样的叹息动作。
“蓬蓬裙,可以夏天穿!”云琛又找出一个大宝贝,看见蓬蓬裙上干涸的血迹时,她犹豫半晌道:“好像不太吉利。”
小破城尚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赞同。
“哇哇哇,您快看这个,我好喜欢这个!您快看,您快点看呀!”
云琛手握拳伸出,放到他前方摊开,是几枚塑料发夹,雏菊模样,保存完好。
这有什么用?
云琛示范发夹的用法,她把刘海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傻笑道:“肯定很好看。”
她继续翻找箱子的事物。
这些是小破城苏醒意志后,十几年来利用藤蔓慢慢收集的人类物品。
城市意志对人类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人类。
他有很多这样的箱子,里面都是他的珍藏。
自己送出所珍视的物品,能得到对方同样的珍视,他很高兴。
“咦,这是……”云琛翻找的动作停下,她捧着一本本子。
本子侧面带锁,锁旁边挂着两把小钥匙,是开锁用的。
她翻开本子。
第一页写着“吥哭,吥闹,吥上吊”,以及一个女孩褪色的自拍照。
刘海厚重,眼眶周围涂得一片黑,睫毛长密,她下巴收得很靠里,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活像两颗大葡萄。
对着镜头竖中指。
云琛记得这个动作含义不好,她往下翻页,是日记本。
藤蔓凑过来,云琛一字一句念着上面的内容。
“2012年1月1日,星期天,暴雨”
“他妈的,老太婆只会做红烧肉,肥得要死谁会吃啊。一把年纪还在外面捡垃圾,也不怕死在外面,我他妈一点也不想念书,交什么学费,烦死了。强.奸犯和发廊小妹的女儿能有什么出息,就算读高中又能怎么样,还惦记着那个不是人的东西,草你……”
云琛不再往下念,后面通篇都是骂人的话。
她又翻了几页。
“李杜娟这个名字土死了,等我成年我就要去改名叫尉迟紫晶。”
“交了个男朋友,做那档事也就那样,东西还没我拇指长,就算是刚出生的婴儿也应该比这个大。”
“玩个力法打竞技场一天到晚碰到些傻逼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