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阿修啊
但凡有人挑衅你,打回去!打不过,立马跑。
落安时刻谨记落闲的话,眸子当即犀利起来,捏紧手中之剑。
“反应还不错。”张狂的声音传来,衣袍鼓动,一身着尊贵嚣张紫袍之人飞身而来。
“二师叔新收的亲传弟子,一次闯过剑塔之人?天资绝艳,为剑而生。哼,两百多年了,二师叔还从未这么夸过人,我倒要看你配不配!”
莫与不相识之人说话。
落安看着落地之人,心中莫名有隐隐的遗憾。可惜他不懂这种情绪是什么,他简单想了下,这人他确实不认识。
故而面对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以至于口中赤裸裸的挑衅,他一字不吭,灵气自筋脉中运转,手中利剑发出铮鸣声。
见对面紫袍之人有结术法之势,寒剑立于眼前,剑光映照冷然眉眼。抬眼刹那,落安直直对上对面双眼,脊柱直挺,剑气隐隐凝聚于身后。
就在落安即将出剑之时,对面来势汹涌的人气势戛然而止。
“你?”
“怎么会?你?!”
“容玖玉?!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
容玖玉?
一种憎恶、恶心、酸涩、愤怒……各种复杂的情绪纷至沓来。没等落安一一理清楚这些情绪,眼前的人唰一下消失了。
来得快,去得更快。
落安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捏着手里的剑。
容玖玉。
很熟悉的名字,是谁?
记忆里空白一片,想不起来,不知道谁,更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名字。
第40章 应聂
容玖玉。
这个名字像盘绕不散的阴云,一直紧紧缠绕着落安。这几日,落闲在黑玄石梯上练剑,落安不便上去打扰她,便寻着空,找了安静的一处,在黑玄石梯远处静静看。
“小师兄,来看落闲?”有人凑到站在边缘的落安身边。
看落闲的人络绎不绝,大抵受了落闲感染,他们固然不敢走黑玄石梯,但是显而易见比以前修炼更努力了。有时候觉得累了,便过来看一看,看着落闲在黑玄石梯上艰难修炼,瞬间感觉自己立马行了。
他们认得落闲,自然也认得这位一次闯过三十三层剑塔的落安。因落安拜入剑锋峰主门下,成了峰主旗下最小的一位亲传弟子,故而剑锋之人见了落安,得喊上一声小师兄,别峰的人干脆也随着这样喊。
落安看了眼身侧的人,此人身上灵气时真时假,尤似披上一层朦朦白雾般,看不真切。
是术修。
那日来找他那位也是术修。
落安点了下头:“嗯。”
那人见落安回应自己,嘴一咧笑得更开心了。他又往前凑了几步,人向来对强者有着天然向往,他道:“独自出宗的少宗主前几日回来了,少宗主素来爱和别人过招,我听说他去剑锋找你了?”
少宗主。
落安想起那日身着华贵紫袍之人,原来那人是越阳宗的少宗主。
不知道为何,分明那人来时并未带着善意,但落安心里对这位少宗主并无恶感。
落安又点头。
“他和你过招了吗?少宗主化神高阶,虽然知轻重,可总归讨不了好。”
落安摇头。
正当旁边那名术峰弟子还想说什么时,落安问道:“少宗主,名为什么?”
“啊——忘了,竟然还没给你说这个。我们少宗主啊,乃如今我们宗主逝世亲兄唯一留下的亲子,名为应聂。”
应聂。
又过了一日,离上次应聂前来已有五日时。
落安再一次又碰见了应聂。
应聂依旧穿着张扬贵气的紫袍,双手抱胸,板紧一张俊美的脸,双眼锁住落安。在落安前去黑玄石梯的路上,拦在落安面前。
“你叫落安?”
落安点头。
应聂脸上难得出现一点懊恼,不过转瞬即逝,他态度依旧盛气凌人,他道:“二师叔夸你夸得可厉害了,还屈尊降贵亲自收你为徒,林师兄也对你百般赞扬。你可知上次他们这样赞赏一人是何时?”
落安:“?”
应聂看见落安这样,气势轰然一泄,他想起林师兄说的,落安神魂受损,心智尚为不全。
想着上次居然气不过,差点对这人出手,他摆手道:“算了,老子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眼见应聂转身要走,落安突然涌出一种冲动,他喊道:“应聂。”
清澈悦耳的声音异常好听,平静到无波无澜。方准备离开的挺拔身子一顿,应聂猛地转过身来,双眼直直盯着落安,里面装满了不解、震惊。
几息后,他气势又轰然一退。
身形、声音、名字、相貌,没一处相同的,他怎么就非得觉得这人和两百多年前那位相似呢?
简直魔障了!
“应聂,”落安上前一步,分明在外人眼中格外不好相与的越阳宗少宗主,其实只是气势吓人。
“干什么?”应聂没好气应了声。他心里还在琢磨,难道真是两百多年前,容玖玉战胜他那一场,给他留下的阴影太重了?
“容玖玉是谁?”
此话一出,应聂当即像踩到尾巴的猫,炸了起来,他狐疑看着落安:“你问他做什么?”
“不能问吗?”
“也不是不能问……”
“他是谁?”
“他,”应聂看了眼听见动静往这边看来的剑锋弟子们,不耐道:“单独找个地方,人太多。”
最后两人来到剑锋峰顶的一块巨石上,山峰陡峭,直挺入云。山峰边缘的巨石大到足以容纳五六人,巨石旁边还有一颗青松。
山峰太高,从这处望去大有俯瞰众峰之意,隐隐间还能窥见二峰。数重青峰间灵雾弥漫,有弟子乘着灵鹤白鸟自云间穿过。
应聂自小素来喜欢来这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果酒,他扔给落安一瓶,等落安接过,他道:“喝不醉,灵果酿的,甜的。”
落安喝了一口味道,确实极佳,清凉果香回味无穷,味甜而不腻。于是他收起来,准备留给落闲喝。
“容玖玉。”应聂喝一大口,喝完后,仿佛喝了酒一般,狠狠擦了下嘴。
落安心里跳了下,屏息认真听,只听应聂道:“那是第一次打败老子的人!”
想了下,似乎觉得不妥,他补充:“那是第一次同修为中,打败老子的人!”
“要知道在遇到他之前,都是老子越级打人,还没一个和老子同修为的人,能打得过老子。本以为去万宗聚会,怎么也得威风大显一次,没想到还没打过瘾,直接碰上他,输了就算了,还元气大伤,后面几场打也打不了。”
落安安静地听着,说来很奇怪,他明明不喜欢容玖玉这个名字,但听应聂讲起来,似乎感觉容玖玉并不算坏。
“他也真是厉害,我和他实力差不多,我元气大伤,他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谁知道这人怎么撑的,硬生生打进最后,还从大衍皇朝的人手中抢了第五名。”
“第五名,你知道奖赏有多丰厚吗?说是万宗聚会,实则不过大衍皇朝用来奖励自己后辈子弟的,自然怎么珍贵怎么来。前五名的奖赏一个比一个吓人随随便便拿出里面一样东西,单那株八品的木髓玉灵草,就令多少修士眼红,更别说这仅才占了奖赏的五分之一。”
“不过容玖玉那家伙真是个白痴,自己拼死得来的东西,全给宗门了,听说连那枚空间戒指都一块给了出去。那株八品的灵草,有提纯木灵根之效,应天宗宗主给了莫少云,就是容玖玉的大师兄。至于别的几样不知道让那个老阴货藏哪儿去了。”
老阴货?
应天宗宗主?
“听说那里面还有件能当合体修士三击,大乘修士一击的软丝甲。但凡当初容玖玉能给自己留这么一点东西,哪至于这么容易死?还尸骨无存。”
应聂又了喝一大口,仿佛当成酒一样,消愁般。
他道:“还跟老子说,说什么元婴再战。”
落安一声未吭,应聂像是找到发泄口,憋了两百多年的话一口气全倒腾出来。
“二师叔,如今你师父。”应聂叹了口气,“容玖玉方上场,就说此人天资绝好,活该是习剑的苗子,还和剑尊争人。别说两百多年,就是当初他收林师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夸过。”
话毕,应聂侧过脸,一脸不善盯着落安:“你是第二个他这么使劲夸赞的人。”
“你实话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在应天宗待过?”
在应天宗待过?
和别人不同,别人神魂受损,在影响心智的同时,即便记忆零零散散,但至少对过去是知道。如今落安的神魂全在落闲那边,所以落安的记忆是从接受复魂花开始,以前所有一切都是空白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应天宗待过。
但他听见应天宗这个名字时,感觉很不舒服,他想,他应该是没有待过的。所以他摇头。
“你在学容玖玉?”
落安:“?”
“学什么?”
应聂:“剑啊,当初容玖玉在万宗聚会之后,拿着一把破剑顶着化神威压,护他那个没用十师兄,谁不知道?”
“外面有些练气期修士买了他在万宗聚会上的留影石,跟着学样子,学得颠三倒四,丑极了。你出剑的姿势,难道不是和容玖玉学的?”
出剑的姿势?
落安情不自禁看向自己配在身侧的剑,他没有注意过什么出剑方式,只是下意识这样做而已。
这种还要学吗?
“不过如果你真是学的,我劝你最好改掉这个习惯。”应聂冷嗤了声,“每个剑修习惯不同,出剑的方式向来是为了利于自己下一招的使出,强行学别人只会坑害自身。”
应聂才不会承认,当初他为了在元婴期打败容玖玉,一雪前耻。天天跑去剑锋,观察剑锋弟子练剑,然后又找到容玖玉和他比试的那场,翻来覆去地看。
甚至打坐修炼的时候,都在想容玖玉的招式。然而就在他听闻容玖玉晋升元婴,自己也一鼓作气晋升元婴,揣着对容玖玉招式的了解,准备和人再打一场时,却听说容玖玉陨落了。
两百多年悠悠而过,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使剑时的气势、手法、小习惯、眼神,并没有随着容玖玉身陨而消失,反而更像那场没有比的约定一样,成了遗憾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