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壹壹
他看着宁诚实,僵硬地笑了笑,“鱼不是没了吗,这车就当是拜老大的见面礼了。”
车的事交代完了,黑虎才发现多了个默不作声的天禄,宁诚实介绍说这是她新收的小弟,便跟他打了声招呼,发现虺和朱獳不在,他奇怪地问:“对了,其他人呢?”
说完,他脸一转,眼角看见了车里躺着的面无人色、一动不动的虺和朱獳,而且两人形貌惨烈,身上多处致命伤。
他眼皮子跳了跳,指着他们,“这,这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二十多米高的楼说跳就跳,回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啦?”
他这下来不及为自己的车悲哀了,只是下意识面色沉痛地对宁诚实说:“唉,你节哀啊,毕竟人……妖死不能复活。”说完黑虎又有点不确定地问:“是不能复生吧?”
话音刚落,黑虎就看到躺着的虺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立刻蹦了起来,“哎呀妈呀这是复生啊,还是诈尸啊?”
宁诚实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虺醒了,连忙解释:“当然不是诈尸,即使我们是妖怪,难死,死了也不能复活的,但是他们根本没死。”
黑虎小心翼翼地从花坛边重新靠了过来,“哦,没死啊。”
举父看看他,“你这语气听起来还有点遗憾是怎么的?”
黑虎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说没死就好。那陵鱼还挺厉害啊,把他俩打成这样?”
“不是陵鱼打的,是他俩之间起了点身不由己的小冲突。”
“小冲突?”黑虎咽了咽口水,提起一口气,“跟这小冲突比起来,我们的火拼简直就是过家家啊。那他俩的冲突解决了吗?”
“暂时还没有。”
两人说话间,车里的朱獳也紧随其后苏醒了,跟虺又吵了起来。
这个点,回去已经没有公交了,叫出租车也难,于是宁诚实又问:“这么晚了,你今晚要不先住我们这儿吧?”
黑虎想了想虺和朱獳之间的小冲突,很有炮灰的自觉,“没事儿,谢了,不过不用了,我叫人开车过来接我就行。”
这时,队长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你们到家了,我就不上楼了,直接回去了。”
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黑虎,想到什么,“我听诚实说,那车是你的?”
黑虎一愣,“嗯,是我的。”
队长怜悯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也要回家?我直接送你吧,你那大本营跟我顺路。”
黑虎肩膀一抖,想想双方的立场毕竟不是那么的一致,曾经一度还比较对立,僵硬地摇摇头,“那什么,不用了,我其实正在考虑一种,更加环保的出行方式。”
队长没听懂,不耐烦地说:“行了别瞎客气了,我这边事多,没空跟你墨迹。”
“好的。”
两拨人道了别,宁诚实跟举父还有天禄将虺和朱獳扶进了楼。
黑虎其实不是第一次坐警车了,挺熟练的,不过还是第一次在警车上与警方和平共处。
队长见他紧张,主动说道:“我听说你们那个……组织,正在开展什么见义勇为助人为乐活动?”
“是。”
“迷途知返,挺好的,听说你们最近确实都没怎么犯事儿,我跟你说,千万别再搞什么帮派啊认老大啊那一套,还是像人家小诚实一样,正正经经的,多做好事,对你们、对别人都好。对了,我还想问呢,你今天怎么会去找小诚实?我看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啊。”
黑虎老实说:“我去认她做老大。”
“……”
“对了,一会儿你就在路边把我放下就行了,千万别让我手底下的人看见。”
队长狐疑地眯起眼,“你是不是觉得,警车见不着光?还是你们那里,有什么是警察见不得的东西?”
见队长想教育他一顿了,黑虎的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您别想岔了,我现在是个好人,我就是怕他们以为我又犯了什么事,被逮了,不利于我的形象塑造,更无法起到一个带头作用。”
队长想了想,同意了,“行吧,你还挺有觉悟。”
“是,而且我还很识时务。”
宁诚实他们给虺和朱獳上了药,这两人的生命力很是顽强,一醒来就相看生厌,险些再次打起来。
两人各躺在沙发一边,对立着,虺愤愤不平地指着纱布之下,自己胳膊上的数个血洞。
“你瞅瞅你给我咬的,别扯什么那时候没有理智啊,你就是故意的,因为你一直看不惯我有头发!老大,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打个狂犬疫苗?”
朱獳不甘示弱地冷笑:“你没瞧见我的尾巴吗?都叫你给撕巴成九尾狐了,我冤不冤哪?还好意思说打狂犬疫苗,你心里没点数吗?说到狂犬病,你体内肯定有抗体!”
虽然两人自相残杀,但毕竟也不是自愿的,或者说当时不是自愿的,而在陵鱼这件事上,他们也算是功臣,功过相抵,宁诚实小手举起来,伸向两边,严肃地说:“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说正事吧。”
宁诚实仿佛是一个开关,关闭了闸门,两人暂时歇火。
“在你们昏迷的时候,我看到陵鱼身上有个数字,05,跟上次在毕方身上看到的一样。”
朱獳与虺都立刻坐了起来,“05?!”
“我们原先觉得,毕方是酒吧老板那边的妖怪,陵鱼是富奇生物科技的妖怪,没有想到他们会有关联。”
宁诚实单手撑着下巴,认真推理:“所以我觉得,毕方是不是也像陵鱼一样,是在富奇做的安假肢手术?”
“还有一点,你们觉不觉得,朱獳跟虺失去理智的样子,跟毕方和陵鱼一样?”
“是啊,我早就想说了。”举父睁大了眼:“那岂不是毕方和陵鱼很有可能也吃了那个药?确实啊,一个毫无理智只知道放火,一个疯狂吃鱼残忍地袭击人类,都失去了本性,变得特别残暴。”
朱獳冷冷地说:“现在看来,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富奇,那个酒吧老板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虺也冷静了下来,再怎么不想相信,他也不会自欺欺人,抱胸说道:“我现在想想,我们的异常应该确实是药的问题。”
只是鸣蛇是在他最低落最怀疑自己的时候出现,肯定了他的价值,给他工作,他还是不相信对他这么好的鸣蛇会骗他,“我先打电话给鸣蛇问问。”
虺拿出手机,在宁诚实的帮助下拨了电话,然而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一直是忙音,他又打了几遍,依然打不通,虺凝着眉头,“他说是去A市出差了,这会儿半夜,可能现在正在休息。”
朱獳心里对于鸣蛇到底是不是故意的猜测不太乐观,其实他早就觉得,虺从被鸣蛇搭讪,从而“认亲”,到进入富奇生物科技,都太轻易了,很违和。
但看着虺凝重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表态。
虺又不死心地打了几遍,宁诚实制止了他,“算了,别再打了,不管他有没有问题,到时候直接去你们公司里查查,或许就都知道了。”
虺翘着胳膊,“对,那我也去,公司我熟,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朱獳也说:“我也去,一看就知道,我的脑子比虺好使一点。”
虺扭头瞪了他一眼。
宁诚实却拒绝了两人的自告奋勇,“你们这是又想搞团建了?不行,人越少越好,你俩伤得太重了,都别去,剩下的人里,”她想了想,“我和天禄都可以,天禄,咱们俩去吧,行吗?”
天禄一直靠在大门边,双眼盯着某个点,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她的问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
举父觉得自己好像被忽略了,“那我呢?老大你忘了我吗?”
宁诚实确实忘了他,顿了顿,“你就在家里照顾他俩吧,别让他们再打起来,把房子给拆了。”
“好吧,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举父问。
“等准备好了就去,不过时间越快越好,就这几天吧,毕竟虺和朱獳的疯病下次发作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举父思考了一阵,回想刚才在外面的种种细节,说道:“我觉得,虺和朱獳是在受了刺激,被别人打的时候才会发作。”
“我也这么觉得,发疯之前,我的症状就是浑身发热,没一会儿就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跟上次打毕方的时候一样,对了,头还有点晕。”而这也是虺觉得,发疯跟药有关的最大原因。
他想了想:“这种变化,就是在我被陵鱼咬到肩膀的时候开始的,后来看老大被陵鱼甩到地上,还以为老大死了,有刺激。”
宁诚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那只是战略性装死。”
朱獳随后说道:“我也是被老大装死的场面刺激了,然后被虺给咬伤了,症状加重,就两眼一黑,不记得再发生什么了。”
宁诚实摸着小下巴,“所以接下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虺和朱獳,让他们不要受刺激,更不能被打。”举父举起手说道:“要是这样说的话,我觉得只要他俩不作妖,疯病就不会再发作。”
宁诚实肯定道:“你总结的没错。”
虺和朱獳同时耸了耸肩,“我俩就是妖,还用作?”
虺看向全程一言不发的天禄,“对了,这位小兄弟,你不走了啊?”
宁诚实扬起了嘴角,蹬蹬蹬跑到天禄身边,替他回答道:“对,天禄不走了,忘了跟你们说了,天禄现在也是我的小弟了,跟你们一样。”
虺从第一次见天禄就防备着他跟上宁诚实,成为小弟,没想到这一天还是到来了,酸溜溜地说:“跟了你这样的老大,这小子运气还挺好。”
朱獳是第一次见天禄,好奇地看着他,“你是貔貅?那你是不是很有钱?”
虺顿时不酸了,朱獳总是精准打击他的一个地方,就是他那十八套房,但是在最招财进宝的貔貅面前,还不是小巫见大巫?
他马上怂恿着说道:“天禄,来,告诉他,你有几套房?怎么着也得百八十套吧?”
天禄面对一屋子的目光,摇了摇头,“一套都没有,我没买过房。”
虺愣了愣,随即又看向朱獳,了然地说道:“你看看,人家真正的有钱人,是不屑于买房炫富的,哪像你。人家只租房,在A市租房可不便宜,天禄,你是不是租了好几套?都住哪儿啊?说出来吓死他。”
“凌桥底下。”
“听见了吗?人家住桥……”虺刚打算跟朱獳耀武扬威,话音停住了,“桥洞?”
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天禄,“你在A市一直住桥洞啊?”
对面的朱獳看看他,又看看天禄,眨了下眼,“确实吓死我了。”
他们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但天禄还真的点头了。
宁诚实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天禄会混得这么惨,但她随即想到了天禄给她的那瓶廉价的药,或许那是他身上唯一的药。
如果说宁诚实的天赋是说谎,毕方的天赋是纵火,陵鱼的天赋是迷惑,那貔貅的天赋应该是招财才对,可现在看来,天禄简直比当初的虺还穷。
宁诚实突然明白了,天禄,虽然是珍稀保护妖怪,但他也是个残疾妖怪。
而她呢,虽然有说谎的天赋,但根本从来不用,这么看来,他们也算是同一种妖了。
她给天禄解围道:“天禄还没成年呢,当然不会太有钱啦,而且天禄是个好妖,就算他没钱,也是我的小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貔貅啊。”
天禄靠着门,盯着她看。
虺和朱獳其实也只是表达一下对于身为一只貔貅竟然没钱的震惊,不会嫌贫爱富,尤其是发现大家原来阶级一样,反倒更容易接受他了。
虺主动单脚跳下沙发,揽着天禄的肩膀:“欢迎你融入我们这个小团伙。”
宁诚实板着脸:“是团队。”
“对对对,小团队,我这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别在意。”虺想拍拍脑袋,但扯动了伤口,顿时嚎叫了一声。
紧接着朱獳和举父也对天禄表示了热烈欢迎。
宁诚实在一边欣慰地笑了。
天已经亮了,虺直接跟公司请了长期病假,在知道真相之前,他不想再回公司了。
正事说完了,几人打算睡个回笼觉。
全身舒服地陷入被子里,宁诚实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梦见了陵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