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白白
王怜花笑的像一只狐狸,道:“好呀,不愧是我妹妹,几句话就把那只熊猫儿哄的晕头转向,若非沈浪你非要飞蛾扑火,我还真想与你结一个亲家。”
他说的不错,若非沈浪心中已有了鲛人,朱大小姐生的如此娇艳,性子虽鲁莽了一些,不过不失单纯可爱,如此百折不挠,总有一天能打动沈浪。
总之,为了朱大小姐的安全,王怜花在大漠外与沈浪和朱招财分开, 亲自护送朱大小姐回洛阳。
一到了快活城,城内不知为何张灯结彩,灯火辉煌,似乎要在这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红绸结成了花球,挂在每一处亭台、楼阁目所能及之地。
“哇——沈浪沈浪,我闻到了小鱼干的味道!”
朱招财眼神一亮,毛毛虫一样乱拱,在沈浪的怀中扭了扭肥硕的小身板儿,道:“你看,这里一点都不像是魔头的老巢,倒是有一点像桃花源欸?!”
它说的没错,长街之上,可以见到不少衣着干净的少年,或手执书卷在一株柳树下细读,或两两一对,在擂台上比试武艺,比之洛阳也不差多少。
沈浪微微一笑,道:“你若再用心些,就该注意到那些少年手中的书,有的是《算经》,将来要去财使金无望手下做事,有的是《相色》,说不得要与色使一起为快活王寻访天下绝色,还有的是…”
朱招财一脸惊恐的请他住口,道:“什么?难道他收养这些孤儿,也是在培养人才为自己做事?!”
“有些话,有的事,一旦说出来就不好看了。”
沈浪的手按在剑上,缓缓的道:“话说一半,这一半还要半真半假,这才是上位者的手段,尤其是快活王这样的人……宋气使,你是来接我入城么?”
他的话音未落,暗处有一个矫健的人影,一跃来到了一人一猫面前,面容俊秀,正是气使宋离。
“在下还以为是什么人,胆敢孤身一人闯入快活城,在街尾跟了一路才发现,原来是沈少侠…”
宋离现身人前,与沈浪寒暄了几句,他本来一直守在城外,不过方才有下属传来消息,说机关室的水泵似乎出现了异动, 他这才分心去看了一眼。
毕竟,水泵关乎于整个快活城的存亡,一旦它出了岔子,断水至少会持续五到七天,除了快活王几人可以幸免, 城中的其他人必定要死在大漠里。
沈浪面带微笑,在话中与他交锋,几句之后朱招财就听不下去了,它的智商不高,一点也不懂什么叫“试探”,小爪子挠了下沈浪,催促的喵喵叫。
“你跟这个人又不熟,干什么说这么多话?!”
朱招财瞪了宋离一眼,对他没个好声气儿,毛乎乎的胖尾巴“啪嗒”一甩,道:“听我的,往水榭和没有云彩的地方走,你老婆就在那个方向,驾!!”
宋离:“……”
这两日收到的冲击太大,见到会说话的猫,他居然都不太惊讶了, 甚至还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沈浪一听“你老婆”三个字,眼带笑意,奖励的rua了下小胖猫的白肚皮,摸到双下巴,还屈指挠了两下, 让小胖猫一个劲儿抻已经看不到的脖子。
他不疾不徐道:“你是闻到了鲛人的气味吗?”
朱招财哼唧了一会儿,叭叭的说了原因,它的用词一向比较大胆,什么“夫君”、“命定之人”……为了讨好现在的衣食父母沈浪, 怎么亲昵怎么来。
宋离一听是鲛人的客人,心中恍然,道:“既然是青姑娘和那位大人的客人,在下就不阻拦了,二位可以先去汤池,在下也得去向王爷汇报一下了。”
说罢,他三言两语的给一人一猫指了路,拱手一礼退下了,看离去的方向,应当是去寻快活王。
沈浪一路到鲛人的汤池去,路过一条长街,看到无处不在的红绸缎, 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一点。
可是一见到鲛人,他心中所有的沉重、疑虑甚至是不安,在一瞬间就化作了泡影,只剩下欢欣。
它并未化作人类的形态,鱼尾也浸在水中,水面刚好没过鳞片细嫩、不盈一握的腰身,两只天青色的珠蚌遮住了诱人的丰盈, 浑身只披一件薄纱。
“这是最好的珍珠粉,用过不出三天,哪怕是十几年前留下的疤痕,也会祛除的不留一丝痕迹。”
鲛人立在水中,指尖沾了一抹莹白的粉末,不无安抚的道:“放心,一点也不疼……可惜,我并不会流泪,不然人鱼的眼泪化作的珍珠更有效一些。”
它柔软、雪白的手掌一点点向下,将珍珠粉在一片伤痕上抚平,伤痕属于一个少女,一个不用看就知道美丽无比的少女,因为伤痕之外的肌肤,看起来莹白光洁,有如美玉,年轻的不超过二十岁。
这个一身伤痕的少女正是白飞飞。
在沈浪踏入汤池宫的下一刻,她拢起长衫,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用能杀人的目光冷冷的看过去。
沈浪非礼勿视, 自觉转过身, 道:“无心之过。”
真的是无心之过,他一听到鲛人的语声,双腿就已经不受控制的走了进来,一见到它的脸,就忍不住驻足凝视, 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白飞飞幽幽道:“天下的登徒子都是这么说。”
她穿好了衣衫,看了一眼沈浪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出有哪里出色,竟然让鲛人如此倾心,称他为自己的“命定之人”, 不过就是个俊了一点的男人。
沈浪并不生气,含笑道:“白姑娘所言极是。”
他与白飞飞相看两厌,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也在觊觎鲛人,因此一句话也不多说,直到白飞飞的态度先软化下来, 娇滴滴的向鲛人告辞。
“十九姐姐,既然沈少侠来寻你,飞飞就不打扰你和他叙旧了,毕竟他是你的‘命定之人’呢。”
白飞飞神态娇怯,语声柔的像一只鸽子,轻巧的看了一眼沈浪, 道:“飞飞在寝宫等你, 好不好?”
鲛人还没说话,朱招财先打了个哆嗦,猫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知道为什么后颈有点凉,小声对沈浪bb道:“不是,这语气我听着怎么有点熟悉呢?”
白飞飞警告的看了它一眼,抚了下心口,柔柔弱弱的道:“若是没有别的事,飞飞就先退下了。”
她三步一回头,幽幽道:“十九姐姐,你与他说话久一点也没关系的,尽管这快活城危机四伏,不过飞飞多少也懂一点武功,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朱招财:“……牛逼。”
它肃然起敬。
沈浪也不由叹为观止,道:“……不错,若不是亲耳听王兄所说,在下实在不敢相信,白姑娘竟然就是幽灵宫的宫主,演技委实是令人惊叹, 佩服。”
鲛人被白飞飞绿茶, 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它一见到沈浪,一向疏离的神色不见了,主动来到岸边对他伸出手臂,眸子里映出他的身姿,又轻又柔的道:“沈浪,你怎么来了?这里很不安全。”
沈浪微微一笑,绝口不提朱招财的话,道:“我思念你,也担心你的安全, 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
他抚了鲛人雪白的发丝,耳尖有点红,不确定是不是要抱起心上人,可那双手臂灵活的一动,就抱走了他怀中的朱招财,rua了把毛乎乎的尾巴。
朱招财看起来快要高兴疯了。
沈浪从容的收回了手,心中叹了口气,和他所想的一样,鲛人的生命太过漫长,漫长到习惯了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十年的分离,她并不想念他。
毋庸置疑,鲛人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甚至化出了双腿,可人世上的情爱,并不是每一对痴情人都可以相知相守, 深海中的鲛人一族就更是如此。
鲛人rua完了朱招财,又看向他道:“怎么了?”
沈浪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在奇怪一件事,为何方才入城之时看到了许多红绸,难道快活城有好事将近了, 还是说, 这里要举办一场庆典?”
他的眼睛温和又清澈,看不到一丝阴霾,也看不出任何郁色,哪怕鲛人很快就会离开,回到人类所无法踏足的永生之海, 此生可能再无相见之时。
鲛人不疑有他,一听到这个询问,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它将一切来龙去脉告知了沈浪,不无道理的猜测道:“什么武林大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快活王是不会召开的,这红绸一是为了做样子,而二么,恐怕他是要与李夫人举办大礼, 结为夫妻。”
它猜的不错,快活王的野心何其庞大,他垂涎于可以长生不死的人鱼肉,一是为了霸业,二就是为了李媚娘,他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柴玉关的确可以放弃一切, 可鱼与熊掌兼得不是更好?
因此,哪怕并不举办什么武林大会,他也命人尽力准备了一切,只因对鲛人下手之时,就是他与李媚娘拜堂成亲, 抹去一生之中唯一的失败之刻!
听完一切之后,沈浪在心中思忖了一番,对鲛人道:“你有什么打算?水泵关闭一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整个快活城的人, 都要为这个魔头陪葬。”
“揭穿他,让柴玉关失去他最在乎的女人。”
鲛人凑近了一点儿,沈浪坐在汤池旁,而它的鱼尾还在水中,露出与人类女子无异的上半身,双臂撑在汉白玉的台阶上,俯在沈浪的身上,道:“对他而言, 这是世上最残酷的惩罚了, 你说是不是?”
沈浪一言不发,沉默了至少一盏茶的时间。
“是。”
他用指尖点了下鲛人的额头,唇上含笑,笑意却中有一点悲伤,道:“这是世上最残酷的惩罚了。”
第211章 泣泪成珠(十九)
不过几日,快活城已张灯结彩,准备迎接一场盛大的典礼,只见一轮皓月当空,长街之上灯火通明,半大的少年郎三五一群,焰火一刻也不停歇。
鲛人立在汉白玉的台阶上,伸出一只手臂,试图接住上空落下的焰火,白纱映红鳞,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妃仙子, 似乎下一秒就要乘虚御风而去。
“看到了吗?天空上一瞬即逝的美丽花朵。”
它第一次见到烟花,心中十分喜爱,清而透的眸子映出动人的色彩,道:“人类的把戏真有趣…”
沈浪微微一笑,握住心上人莹白的手臂,让它远离了飞溅的火星,道:“那是烟花,只有在盛大的节日才会绽放,看来, 快活王的盛典就要开始了。”
鲛人想了一下,道:“也对,汤池的水已经干涸了两日,想必储水也差不多用尽了,柴玉关是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用人类的话说,叫做收网。”
它不爱与人类虚与委蛇,于是找了个借口,三五日没有出去见人,再加上沈浪的一点计划,一来二去, 快活王与王云梦对它虚弱的消息深信不疑。
不多时,一个俏生生的侍女来到汤池宫,对二人行了一礼,传令道:“千姬大人、沈少侠,快活城的大典即将开始,王爷请二位稍后去大殿观礼。”
说罢,送上一张大红烫金的喜帖,上书:“今日午正将行大典,盼阁下移驾光临,柴玉关,盼复。”
“我知道了,下去吧。”
鲛人命侍女退下了,也换上了一身新衣,绯色的衣裙如花瓣儿一样, 绣鞋上还缀了七八颗珍珠。
这衣裙轻薄柔软,并非入水不濡的鲛绡,而是一寸十金的丝绸,裙上绣了大片的牡丹,与沈浪的绿竹白衣款式相似, 乍一眼看去定然是一对璧人。
很快,用以代步的车撵停在了宫外,四个白衣金带、清秀挺拔的少年抬着轿,前后各有八个清丽可人的侍女,手捧鲜花、瓜果等小食侍奉在一旁。
鲛人上了车撵,开口问了一句:“白飞飞呢?”
它是深海之中的猎食者,除了沈浪之外,从不把任何人类放在心中,方才却突然想起来,已经两三日没有见到白飞飞了, 心中不由有一点儿奇怪。
侍女怯生生的行了一礼,道:“奴婢不知,不过听一块当值的小妹说,这几日,白姑娘似乎是触怒了王爷,被罚去面壁了, 连宋气使求情都没用呢。”
鲛人应了一声,看起来没什么动怒的意思。
沈浪将语声凝成一线,传音过来,道:“白姑娘发现了快活王的动作,被软禁了,他现在还不敢直接杀了她,有宋气使在一旁看顾, 不会有问题的。”
见心上人看过来,他温和一笑,从容的做了几个字的口型,成功让它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多问。
车撵一路行来,路过的每一处都庄重华丽,快活王一向雅好修饰,极重仪式感,每日所费常在万金之上,与李媚娘的大婚之典,自然也极尽奢华。
大殿之上,快活王一袭华丽的紫色王袍,头戴飞凤紫金冠,坐在大殿最高处的王座上,白皙的面上泛起笑意,从容不迫的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诸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还不快快入席?”
他一声令下,座下的少女们纷纷动了身,引宾客们入席,红木桌案十分雅致,丝毫没有做作的庸俗贵气,桌子上也没有什么金杯玉盏,只有瓷器。
无一不是官窑最精美、轻薄的瓷器,有的甚至是汉唐传下来的古物,一件价值万金,酒杯中的美酒澄澈而香醇, 赫然是陈放了有数十年的女儿红。
鲛人入席之后,发觉快活王的动作一顿,一边把额上的青筋按下去,一边平复心态,缓缓吸气。
它定睛一看,朱招财坐在一处毛毡上,挺着圆肚皮大吃大喝,已比上一次见到时肥了两圈,小毛爪油光锃亮,胡子上还沾了油,已经快要喝醉了。
快活王对小胖猫忍无可忍,强行视若无睹,含笑道:“千姬姑娘,如此大喜之日,怎么不见青姑娘前来赴宴?要知道媚娘与它情同姐妹,这样重大的日子,若是青姑娘错过了, 她恐怕会十分失望的。”
鲛人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道:“它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只有一番心意送到, 相信李夫人会理解。”
事实上,蚌精已经重归于妖灵形态,可它这样含糊其辞,神色不佳,反而确定了快活王的某些猜测,令他开怀大笑,放声说道:“不打紧,不打紧。”
他的视线定格在鲛人身上,道:“哈哈,错过也没什么,千姬姑娘能到, 已令快活城蓬荜生辉了。”
鲛人蹙了一下眉,没有动席间的酒水,向快活王的身侧望了一眼,开口道:“怎么不见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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